司徒正名神情一怔,良久,轻声开口,“杀了女子。”
机关门上下百来号人,今日来战只为一人生,一人死。箭弩刀戈朝着纳兰红裳纷纷射出,凛冽的,是司徒正名对她的杀心。
纳兰红裳依着直觉,窥破男子的敌意,冷笑,“就凭你?”
就凭你,也值得我让步。。。
司徒正名面色阴郁,寒意顿生。玉箫在手,向纳兰红裳攻去。
如此,机关门的到来,让混乱更加嚣张。他要救段衍生,要杀纳兰红裳,一时之间,江湖人也弄不清机关门的立场,厮杀,似乎全部都陷在惯性的动作里,思路,早已被血腥扰乱。
秦老头看出司徒正名的意图,不欲与之为敌,反而联手司徒直取纳兰红裳的性命。
绝顶山下,场面壮观。
云商在等一个时机。
当红光逐渐弱势下去,敌众我寡。云商冷然开口,“救!”
琉璃宫异军突起,在血战将入萎靡之时,青龙鞭威势赫赫。
段衍生从没有哪一日见到云商,是这般的欢喜。“商宫主!”云商抬眸,段衍生正陷在重重的包围圈里,努力的向纳兰红裳靠近。
云商笑得妩媚,“今日我救纳兰红裳,来日段公子可愿答应我一个条件?”
纳兰红裳赤月红芒,在秦老头和司徒正名的连番夹击下,又有机关门随时的暗袭搅扰,逐渐有些气力难续。听到云商的话,不觉冷眉,“红裳无需宫主相救,今日,没有琉璃宫,我二人依旧能出绝顶山。”
云商笑得欢畅,“哈哈哈,长公主好气魄。”转头又问段衍生,“段公子以为呢?”
不断有人死在惊世剑下,段衍生眸色泛红,“救!”
云商见他脸色不善,青龙鞭及时出手。她一出手,底下的琉璃宫弟子也出手,一心护着纳兰红裳。云商喝到,“司徒门主,可有胆子与我一战?”
司徒正名一心要杀了纳兰红裳,下手不可谓不狠,直至青龙鞭招呼到他身旁,才见他玉箫横转,与云商交起手来。
纳兰红裳这边压力减缓,身上的威压却越来越盛。
段衍生见纳兰无碍,惊世剑的威力一重高过一重,樊山功法,临阵对敌,竟也是出奇的好用。
这一战,从正午打到渐入黄昏,惊世剑乍起剑吟,只听的段衍生一句,“撤!”莫言欢与花溪边打边退,铸剑山庄的弟子应声四散。
众人皆知,这是段衍生要突围了。
秦老头一掌打在纳兰红裳左肩,纳兰趁势退出几丈远。
两方人马,损失都是惨重。“主人,退!”赤长剑一荡,将剑锋指向秦老头。
“裳儿!我们走!”段衍生一手揽过女子,惊世剑连出七剑,幻影重叠。云商一心要救二人,青龙鞭猛地挥出拦下欲追之人,秦老头怎能容得了二人遁走,身上威势大涨,云商头也不回,“快走!”
段裳二人料想云商有琉璃宫弟子护着,应当无碍,又见江湖之人来势凶猛,此时若不走,恐怕会成了诸位的拖累,这厢刚要乘风退去,就见一蒙面女子转瞬即至。
招招攻秦老头要害,段衍生心觉熟悉,又听莫言欢在一旁喊道,“大哥莫再迟疑,我等自会全身而退!江湖宵小,战下去只会辱没了惊世剑的声名,快退!”
段衍生最后望了蒙面女子一眼,见她身手极高,也不再迟疑,转身轻功踏起,旁人再是难以跟上去。
纳兰红裳功夫教先前也有了些长进,受了秦老头一掌,倒也无碍,屈膝打坐,一盏茶的时间,气色恢复的也快。
“阿生,云商之恩,言弟之义,还有赤的赤胆,这些,我们都不能忘。”红裳说的感慨,她一生,最厌欠人恩情,如今,倒真是齐全了。
段衍生席地而坐,“裳儿,日后恩情一一还尽就罢。”
纳兰红裳沉思一瞬,随即笑道,“我们初出绝顶山就遇见这样一场恶战,往后不知会有怎样的惊险。”
衍生笑,“无畏无惧,惊险倒也无事。”不过,今日一战,到底是让她心寒。
她虽如此,但惊世剑下好歹是有几分留情,纳兰她看的也真切。否则,今日哪有这般的费神。
狠心无情的段衍生,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救。但偏偏,她喜欢的就是某人的慈悲。
“我的阿生,始终是个善心人。”纳兰轻叹。
段衍生若有所思,缓缓说道,“惊蛰老人昔日赠剑,惊世染血,屠戮江湖,都不是对他老人家的敬意。衍生尽其力,只能做到如此了。”
再进一步,或是再退一步,都是需要再多的勇气,或者再狠的逼迫。也许到那时候之前,段衍生永远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今后的样子。
如花美眷,静谧悠闲。段衍生环顾着这地方,她二人一路疾驰,竟闯入一个桃源圣地。鲜花流水,鸟语花香。
段衍生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夕阳下,熠熠生辉。是一个雕刻繁花的七彩铃,遇风摇晃,精致,有几分异域风情。
纳兰红裳眼见她将七彩铃系在她的腕上,唇角绽开一抹笑意。“这样的铃铛本是一对,如今,你我各戴一只,仅凭相思。”
纳兰笑,眉眼泛着温情。
“你一世都要在我身边,如何相思?”
段衍生笑道,“我一世都要在你身边,也要相思。”
。。。。。。
段裳二人离去,两方人马打的也不是滋味,琉璃宫,铸剑山庄,隐世城,虽是一心护卫段衍生,但好在这些势力也不是一日就能动摇的。秦老头领着江湖人士归去,这一场血战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各自损伤,只好各自休养。
悠悠扬扬的河水,泛着血腥味,三日不减。
于是,这杀人的罪孽,连同叛国的大罪,俱是落到了段衍生和纳兰红裳身上。人人都喊着段贼,唉,人人都想着段贼。
这想,有敌意的揣测,也有背后的暗恋。
云偿无声息的将面纱摘下,心里想的,仍是段衍生临走时望着她的最后一眼,那一眼,有担忧也有谢意。让她再也不能平静。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段衍生无疑成为了江湖头号的罪人。各帮派之间,离离合合,打打杀杀,正逢北离突然进攻云桑,边关告急,关于段衍生的诸般骂名,一时,也消减下去不少。
乱世里,也有穷困潦倒的百姓,在一家子因战乱闹的揭不开锅的时候,也会想念段城主曾对云桑的功德。而那些蜷缩在市井角落里的乞儿,仍然有人记得,当初是何人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梨花巷,贫民区。
老乞儿卧在地上,喃喃自语,“活神仙被逼走了。。活神仙被逼走了。。”饥饿,似乎弄的人有些神志不清。
那样的好人,怎会做出通敌卖国的事情,更何况,传言里的北离长公主,能得段城主倾慕,怎么会是大奸大恶之徒呢?这道理,意识不清的人尚能明白,意识明白的却是不清。
段衍生无罪,唯一的罪便是声名太高。
如今的云桑,竟然容不下一位真心实意为百姓,为天下好的人?梨花巷的乞丐,只觉得自己头上挂着乌云,不知哪日会落下雨来。
北离蠢蠢欲动,纳兰承君刚刚接到探子回报,大怒。
云桑武林日前围攻长公主,血流成河,战况惨极!
“惊世公子与长公主同时退去,不知皇上是否要接长公主回国?”
纳兰承君隐忍着怒气听完,凛然开口,“发兵三十万,朕要御驾亲征!”
☆、第60章 皇兄怒御驾亲征(倒v)
第六十章:皇兄怒御驾亲征
这一天,平淡无奇。
秦老头屡屡失手,贤王愈发不满。对着秦家庄,不冷不热。
“王爷,您还记的当日应允的条件吗?”
——本王荣登大宝之日,就是绝顶山覆灭之时!
贤王一脸笑意,“本王自当记得,不过,秦老庄主可要拿出些诚意来才行。”
“老朽自会替王爷尽心尽力。”
——报!
“北离君王御驾亲征,统领三十万兵马,直驱边关!”贤王猛地站起,“什么?”竟不想,纳兰承君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诸王怎么看?”
“觉王坐镇边关,急邀诸侯王派兵支援,传下话来,合力攘外,共保云桑!”
贤王好容易稳下情绪,“去,准备车马,去诺王府!”大把的忠心猛将都握在荆觉言和荆尘诺两兄弟手里,而荆尘诺手持金龙玄铁,更是不简单。如今战乱,云桑逐渐势弱,荆尘诺这老东西始终不见什么紧急的动作,定是有着后路!
北离君主御驾亲征的消息传来,又赶上边关接连战败,民心不穏,眼看着云桑就要乱。更别说前阵子因为段衍生二人闹出的血战拼杀,得罪了隐世城。如今,百姓心中的神坛倾塌,云桑势寡,不少大户人家已经准备好云桑兵败就迅速逃离。而一向声名仁厚的诺王,表面上,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诺王府,一片镇定。
“派兵支援,秦峰,寒光两将统五万精兵日夜不歇赶至边关,听候觉王调令!”
“是!谨遵诺王口谕。”
荆卿染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一脸担忧,“父王,喝杯茶吧。”
诺王一扫颓然,“染儿,来,坐。”
荆卿染乖巧的坐在父王身旁,只听诺王语气感慨的说道,“段城主执意和那女子远走,如今,隐世城三十万虎符无人敢调动,边关吃紧,北离君主御驾亲征,铁了心的要将五年前的耻辱还回来。”诺王视线放在荆卿染身上,“父王需要染儿。”
荆卿染有些讶异,抬头,“父王但说无妨。云桑子民,人人当有一颗赤胆忠心。”
诺王隐有欣慰,“你去将段城主寻回来。”
“什么?”荆卿染站起身,“江湖朝野人人都要害他,父王此举,实在冒险!”
诺王一副心神忧伤的样子,“染儿,万不得已,父王不会出此下策。本以为段衍生为了云桑早晚会回来,不过,江湖人手段太狠,出手没有活路,父王料想他不会轻易回来了。”
“那父王,是要染儿。。。”
“你与他好歹有一月的相识之谊,你若去求,看在云桑百姓的面子上,他兴许会放下恨意,解我云桑之急。”诺王说的极是小心,殊不知,经历了那样的寒心,有谁还会伟大到不计前嫌?
可是,不论如何,段衍生一定要回来才是。
荆卿染心下深思,良久,不忍做父王的苦心求索,终是点头,“染儿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