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他们变成了“活着的死人”。
一开始,这家医院里发生的事情让来求医的人们欣喜若狂。
几乎每一个身体由于这样那样伤痛而性命堪忧的人都削尖了脑袋往这家医院里进,那些不能动的垂死之人家属则拼命把将死的亲人往这间医院里送,医院里人满为患,连走廊上都躺满了人。
就这样医院门外还有大批的人哭着喊着、求爷爷告奶奶的想入院。
所有的人都疯了——医院里的人忙疯了,医院外的人急疯了。
凌水市开始有了这样的谣言:
“XX医院是神佑之地,进了这家医院就可以不死。”
各种各样数不清的的猜测不停出现,有说是医生的原因的,有说是医院风水的原因的,有说是有某位大仙保佑的。。。等等等等,说什么的都有。
XX医院在凌水市火得一塌糊涂,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这家出了怪事的医院和有关于它的传言只在凌水市内被传得神乎其神,一出了凌水市区,就一点儿风声也没有了。
当初因为“死人复生“事件颜面尽失的卢琳有喜有忧,喜的是自己沉冤得雪,忧的是现在她的工作忙的让她连死的心思都有。
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不死之谜和她这个接手了第一例死而复生患者的医生有关,所以专门来医院找她求医。
卢琳也彻彻底底的火了一把。
所有的活人和活死人都以为,能够死而复生是上天赐予的惊喜,没有任何一个人料到,惊喜会演变成了惊吓,甚至成为他们这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恐怖梦魇。
事情发生转折,还是要从那个最先复活的老妪开始说起。
活过来的老妪其实一直没有出院。
刚开始是医院为了安慰怒气腾腾的家属们主动承诺让老太太留在医院里不收住院费,后来是老太太的家属们哭着喊着跪地恳求找人托关系死皮赖脸的花大价钱也要把人留在医院里。
不管怎么说吧,老太太最后是留下来了。
而老太太一开始的不对劲是护士刘瑾发现的,
老人有眼病,平常都是蒙着眼睛的,一天一换药,给老太太换药的,就是这个刘瑾刘护士。
刘护士是个挺年轻的小女孩,刚毕业,并没什么经验,之所以让她来伺候老太太是因为老太太有个跟刘瑾年纪差不多的孙女,爱屋及乌,老人家对刘瑾也颇有好感,指名要她来护理自己。
医院刚开始对老人家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这点小事,屁都不敢放一个当即就从了。
刘瑾对医院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谁家没有个老人?谁没有老的时候呢?刘瑾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愿意为任何一个需要自己的病患出一份力。
更何况这个老奶奶对刘瑾很和蔼,刘瑾对老人很是尊敬。
在醒过来的当晚,老人被从太平间又送回了病房——医院重新安排的单人豪华病房。
第二天,当刘瑾解开老太太眼睛上缠着的布、打算给老太太换药的时候,她发现老人的眼睛不是鼓出来的,而是平的——
老太太的生理症状跟死了几个小时的人没什么区别,她的血液不是流动的,自然也就没有血压,所以眼珠子肯定不是球体,就应该是是平的,这很正常。
刘瑾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眼睛,但是在活人身上见到这样的眼睛肯定是第一次,所以她呆住了。
“小刘啊,怎么了?”
半天不见刘瑾动作(刘瑾一直在纠结,为什么这样的眼睛还能看见东西,就像宅二一直在纠结《行尸走肉》《生化危机》里的行尸怎么能看见东西一样),老太太觉得有些奇怪,和颜悦色的问了一句。
老太太不开口不要紧,一开口吓得刘瑾一激灵。
试想一下,一个面色发黑(凝结的血液使皮肤变黑),全身冰冷,表情僵硬(尸僵导致活动不便,表情不自然),眼珠子不是向外突、而是平的或者微微向里凹,跟死了六七个小时的状态一模一样的老人冷不丁的开口跟你说话,你会是什么感觉?
尤其刘瑾还是学医的,对死亡的状态再熟悉不过,于是她此刻对这种“死人开口”的恐怖体会的也就尤其深刻。
任是她在医院里学过解剖学,此刻也不禁打从后脑勺往出冒凉气。
“哦,哦,没、没什么。”
勉强忍住凌乱的心跳,刘瑾强作镇定地敷衍着,有些手忙脚乱的给老太太换完了药,又服侍老太太躺下。
碰到老太太身体的时候,刘瑾又是好一阵的毛骨悚然——
隔着衣服从老太太身上传来的温度,是属于死人的彻骨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如果说死而复生的老妪第二天带给刘瑾的只是视觉上的冲击的话,接下来的几天,刘瑾逐渐开始承受的,就是精神和感官双重的折磨。
因为老人的身体上逐渐开始发生一些只有人死掉之后才会发生的变化。
老人身上开始出现大块大块的尸斑,虽然托整天蒙着眼睛的福,老人自己没有看到自己身上的变化;
老人的眼睛出现了角膜混浊的现象,一开始是角膜表面表面出现皱褶,可见局部的或弥漫性的混浊,后来更发展到眼球由于腐败而轻度外翻,角膜非常混浊,无法见到瞳孔;
老人身体上“尸僵”的症状不再有,反而慢慢变得异常柔软——柔软的可怕;
老人的肚子慢慢开始胀大,不用检查刘瑾也知道,这是因为老人体内的腐败细菌发生了作用,产生了腐败气体,引起肠道胀气的结果;
最后,连老人自己都察觉了异常,开始时不时就不安的询问刘瑾,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刘瑾无言以对,只能用药物过敏来一次又一次的敷衍——尽管小护士刘瑾清楚地知道,任何药物都不可能对死人产生影响。
当老人的身体变成腐败的绿色,口鼻开始不停淌出血水,连整个单人病房里都渐渐充斥着肉类腐败才会散发出的特殊恶臭时,刘瑾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去找了自己的“师傅”,医院的护士长,陈菲。
和刘瑾不同,陈菲是个三十来岁,气质随和的少妇。
陈菲已经足足当了十来年的护士了,工作经验十分丰富,在医院里风评甚佳,医院里上上下下,从主治医生到扫地大妈,所有人对她印象都很好。
刘瑾进医院以来,一直是陈菲在带着她。
陈菲性格温和,耐性十足,指导刘瑾尽心尽力。她对这个刚从护校毕业的小姑娘十分关心,不仅在工作上尽全力帮助着刘瑾,私下里也对刘瑾颇多照顾。
对刘瑾来说,陈菲是自己的老师,更是值得依赖的姐姐——
这个涉世未深、心地单纯而又善良的小姑娘,也确实依赖着陈菲,无论悲伤难过、犹豫迷茫,她总喜欢来寻求陈菲的建议。
“陈姐,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
刘瑾在大家两个人都空闲的时候把陈菲拉到了僻静处。
“怎么了小刘,这么神神秘秘的?”
陈菲被刘瑾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我看护的那个老奶奶。。。。”
“嘘——,小点声。”
没等刘瑾说完,陈菲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警觉的四下看了看。
陈菲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刘瑾的精神更加紧张起来。
“陈姐,怎么了?”
陈菲的表情一扫刚才的轻松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刘,你那边的病人是不是也。。。”
刘瑾有些战战兢兢:
“也。。。什么?”
陈菲欲言又止,咬了咬牙,再开口时已经又把声音往低压了压,小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程度:
“也。。。开始烂了?”
刘瑾的眼神变得惊恐而又慌乱,她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难道,难道你那边的病人也。。。”
陈菲一把捂住刘瑾的嘴巴,忙乱的低低的喝道:
“闭嘴!收声!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刘瑾在陈菲的手拿开以后,由于紧张和恐惧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才又开口:
“可是陈姐你可护理着好几个病人呢,难道他们每一个都。。。?”
陈菲点点头,此刻她的眉头紧锁,满脸都是忧虑:
“何止我的病人,整个医院同类型的病人都已经出现了一样的症状了,只是程度深浅不同而已。”
陈菲的话让刘瑾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那岂不是意味着整个医院里同类型的病人都已经开始有了不同程度的腐烂?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陈姐,我们把这件事情上报吧。”
听了陈菲的话以后,沉默了许久的刘瑾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上报?报给谁啊?”
陈菲哑然失笑,看她的表情,似乎刘瑾是说了什么荒唐的事情般。
“领导、警察局、政府。。。随便哪里!总之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否则会出大问题的!”
刘瑾的眼睛里写满了年轻人特有的冲动和毅然决然,她还在怕,但是已经没有刚才那般怕的六神无主。
人就是这样,怕到极限,反而就光棍起来,变得勇敢,变得毫无畏惧。
陈菲从刘瑾认真的神色里意识到这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小护士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年届三十却依然风韵犹存的少妇随即脸色变得阴沉了:
“胡说!瞎想什么呢!报什么报,这事儿不能让外人知道!”
“为什么不上报,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菲的反应让刘瑾觉得奇怪。
“你是白痴吗?”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把这件事情上报会给医院的声誉产生多大的影响?”
“医院里出了这样的事,病人家属会放过我们吗?”
“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些症状产生的原因,更不知道怎么才能治好他们,你告诉我,如果这群人还有他们的家人找我们讨说法,让我们解决问题,我们要怎么回答?又该怎么处理?”
“如果医院因为这一系列诡异的事情变成众矢之的,谁来负责?你吗?你付得起吗?”
“出了这样的事情,咱们这医院还开得下去吗?”
“医院完了,你呢?”
对于陈菲的一系列质问,刘瑾哑口无言。
是啊,医院没了,自己还能去哪儿呢?在这家医院工作的经历会永远写进自己的档案里,而在这么一家医院里工作过的自己,有这样的简历的自己,将来要怎么办呢?
自己现在所在的医院,是凌水市最大的医院,也是中土国最好的医院之一,刚刚从卫校毕业的自己,当初为了进这家医院工作,可真的是颇费了一番不小的功夫呢——
不仅是“颇费“,还“破费”了不少。
过去自己从没想过,这千辛万苦争取来的工作机会,竟然会变成这样的噩梦。
刘瑾痛苦地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看到刘瑾左右为难的样子,陈菲知道自己把这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吓着了。
意识到这一点,年长的护士把自己的声音尽量放柔和:
“小刘,你进这家医院不易,你好好考虑一下,三思而后行,陈姐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