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他回来，姑且就给他说些软话，算是道歉吧……
正想的入神，符舒忽然两手捧着什么回来，走的近了，我才看出，他满脸谨慎，小心翼翼放在手中的，竟是一枚普通的菜碟。
菜碟上散放着几片黑黄的东西，因为炸的过了火，已经辨不出本来的面目。随着符舒缓缓走近，空气中紧跟着飘来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柚希，这个，是……我做的。”一句平常至极的话，符舒愣是努力了半天才说完。话音初落，他很是不安的低下头去，稍瞬又迅速的抬起，眼神灼灼的看着我又道：“是你最爱吃的炸馒头片儿，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就是面相差了点儿……我总也掌握不住火候，不知什么时候该放进去……你尝尝，看好吃么？”
……你能想象么？
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的符舒，万事儿莫不关心，只知道拼命工作的符舒，人前人后从不示弱的符舒，如今，捧着一个碟子，惶惶不安的看着我，却只为这样一个答案。
眼睛鼻子阵阵发涨，酸意沿着中轴线直达心底，我很诧异，自己这时竟还能平静的问出话来：“为什么要给我做这个？刚才，没生我的气么？”
“为什么要生气？刚才是我不对，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现在，该是我回报的时候了。”符舒理所当然的回答，那表情语气，就好像在谈论天气一样自然。
“哦！……”
见我一声答应就发起了呆，符舒推了推我，催促道：“吃啊！你说的，这东西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快，尝尝吧！”
“嗯！”我神思一清，顾不上烫手，忙拿起一个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大声赞道：“好吃，太好吃了！又香又脆、酥酥软软、甜咸适中、入口即化……唔、唔，人间美味、美若天仙……”
“柚希，你胡说什么呢？”
“冰凉清爽、鬼斧神工……”竭力忍耐眼角的泪水，我继续唠唠叨叨不知所谓。
“你……怎么了？”
“天上难寻、地下难找、天上龙肉、地下馍片儿……呜——”浅显的双目，再承受不住饱胀的泪水，终于，一滴一滴，潸潸落下。
“柚希，怎么突然哭了？”
匆匆低下头去，我一边双手在脸上胡抹一气，一边大声狡辩“谁哭啦！是这馍片儿太好吃，我吃的太高兴，口水流的到处都是。哼，你小子哪只眼看见老子在哭，少在那血口喷人。”
“好好，你没哭，你流口水，我不和你争。”符舒说着，从桌上拿起一方软巾，在我脸上细细擦拭：“毛先生在旁边，你这副样子，让人家看见，该笑我用人不淑了。来，呆着别动，我把口水给你擦干净。”
……
妈呀，刚才光顾感动了，忘了豆芽还在旁边猫着呢。那老子刚才丢人的样子，岂不成了现场直播，被那家伙从头到尾看了个彻底。一想到这儿，我堪比城墙的脸皮也有点撑不住了，连忙起身抢过符舒手中的方巾，自己胡乱擦了起来。
这时，一直充当透明人的豆芽终于一声轻咳，脸色僵硬的开口说道：“符先生，关于之前你和我的雇佣关系，恕毛某不才，现在要向你请辞了。因此对你造成的损失，我会无条件赔偿，具体事务，你可以致电和我的律师联系……那么，没有其他的事儿的话，我这就告辞了。”
“等的。”叫住欲转身离开的豆芽，符舒疑惑问道“毛先生，怎么突然要离开了，符某不才，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了主意？”
豆芽鄙夷的看了我和符舒一眼，像在竭力忍耐怒气：“为了什么？哼，当然是为了我那个死党了。具体怎样也不想和你多说，你也没必要知道……”
“我知道，毛先生，我全都知道。”符舒打断了豆芽，却突然转头对我说道：“柚希，你先回避一下。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和毛先生详谈。”
60.符舒（七）
眼看清风不情愿的走上楼梯，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为了保险起见，又引着毛涯来到书房，关紧房门，这才请他入座。
毛涯见我迟迟不肯解说，行动又透着古怪，脸色更是不耐起来：“符先生，你……”
抬手制止毛涯，我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毛先生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是和清风有关吧？”
毛涯淡淡看着我，眼神不屑：“是又怎么样？”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答应随我来美国，其实，是想呆在我身边，好借机找到害死清风的凶手……因为，你在怀疑我，对不对？”
“……？”
“那你现在请辞，岂不是很不智？恕我符舒愚钝，还真猜不出你这样做的目的。”
“符舒，你到底想说什么？”毛涯眼神中的不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出离的愤怒。
“毛先生，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么？我是问你，为什么放弃之前的打算，要离开这里。”
“因为，看到小六儿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再一想，他可能就是因为你而惨死，我就替他不值，替他生气。要不是为了那家伙，我早就出手教训你了……哼，那个榆木脑袋，不听我的劝，非要喜欢你这种有钱的花花公子，现在好了吧。年少殒命，暴尸荒野，死的要多惨有多惨。”声音一低，毛涯忽然自责的垂下头去：“亏我还学过观面之术呢，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至少，也能让他趋吉避凶的啊！”
“如果我说，你所谓的‘别的女人’，就是阮清风的话，你相信么？”
听了我的话，毛涯猛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接着，又像在细细回忆思索，半响后他摇了摇头，语气肯定的说：“不可能，你那秘书给我的感觉，虽然和小六儿有点儿像，但从她身上，我感觉不到丝毫的阴气……”
“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相不相信由你。但今天，我要说的不止如此，据我观察，清风似乎是被束缚在那女人身体里，所以脱身不得……这对我来说，本来是好事儿，只要能在一起，我不在乎他变成什么样子。只是最近，他好像渐渐衰弱起来，而且，还忘记了很多事情。”看向毛涯，我语气诚恳，继续说道：“凶手的事情不用多做理会，我自会处理。这次请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利用自己对灵魂的了解，好好看护清风，让他能在这世界上，多留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