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把陷入昏睡的聂铭安顿好,我在房里绕了一圈,没找到留守在家的毛豆芽,就在客厅里独自等符舒回来。可能是太累了,不知什么时候,竟自沉沉睡了过去。
“他妈的!”我低声咒骂一声,暗想最近自己精神不但比从前差了许多,还不时做些噩梦。刚才,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我竟然梦见符舒身处险境……
梦中,符舒所乘的车子,被另一辆不怀好意的车紧随其后,在盘山公路上的一个转角,为了躲避后者迎面而上的撞击,符舒的车撞断了护栏,坠入数十丈深的山坳。
……刚才那一幕,应该……是梦……吧?
可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一切,却又那么逼真?
真实到连符舒发际的虚汗,都一滴滴清晰可见。
心念及此,身上尚没来得及干透的冷汗再次浸湿衣襟,虽然明知杰和几个手下一直在暗中保护着符舒,可当看到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夜晚十点半时,本已烦乱的心,还是越发的不安起来。
像是觉得我不够担心,可恶的老天,又突然下起了雨。雨声由最初的‘滴答’作响,迅速变为‘刷刷’的倾盆之势,伴着轰然作响的震天雷鸣,每一声,都像击打在我的心脏上、鼓膜中。那令人不祥至极的感觉,几乎要把我逼疯了。
不行,与其坐在这儿操心死,还不如出去找他,念头兴起的瞬间,我已经起身向门口跑去。谁知,刚一打开门,就与正打算进来的符舒碰个正着。
看到符舒的瞬间,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虚浮着落地。本打算破口大骂一通,当看到符舒一身的狼狈和隐约可见的血迹时,我满心的愤怒瞬间被浓浓的担忧取代。
无暇去追问原因,我小心翼翼把符舒扶进客厅,找来一方干巾,抹去他身上的雨水,又细细的查看了伤势,直到确认并无大碍,这才沉着声音问道:“符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听到我的责问,符舒双目星点闪烁,默然不语,半响才故作轻松说道:“其实没什……?”
“你忘了答应过不会对我有所隐瞒么?”暴躁的打断符舒的话,我怒气冲冲继续说道:“我说过,你要是再骗我,就绝不原谅你,你忘了是吧?”
“好了好了,柚秘书,你冷静点,符先生不说,也是怕你太过担忧。如今他既然无恙回来,你也能放下心来,就不要再生气了,好吧?”符舒尚未说话,自门口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我这才看到,毛豆芽倚在门上,同样满身的水迹,看样子是跟符舒一道回来的。
见了毛豆芽,我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过去,递给他毛巾的同时,不忘急切的询问:“你今天也出去保护符舒了么?那好,你倒是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个……嗯……”面对我的询问,豆芽以眼神询问符舒,神色闪躲。
“好了,你别问毛涯了,我说。”
被我狠狠瞪了一眼,符舒自知理亏的低下头,老实的一一道来:“让人送走你们后,我上去见符仁。他听我说了拒婚的理由,刚开始很生气,后来又劝了一会儿,见我执意不肯同意,只能放弃。临走前,符仁说给我时间,让我再从新考虑一下,并表示无论怎样,他都尊重我的决定。”
“那老狐狸有那么好打发么,他也同意的太干脆了点儿吧,毕竟,你让家族和那个克什么的长女丢了脸面,老狐狸怎能轻易放过你?”
符舒满脸附和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宴会结束的时候,我暗中让杰他们紧紧跟着,以防万一。谁知千算万算,我都没想到,符仁这么无情冷血,竟然在我回来的途中,派人对我的下黑手。”
我越听之下,越是心惊:“他真的派人对付你?”
“嗯,回来的时候,符显说事物繁忙,抽调不出足够的人手护卫,所以,我是自己开车回来的。谁知上了盘山公路,后面忽然窜出另一辆车,对着我穷追猛撞,我极力闪躲,还是在转角的时候,失去了控制……”
“你……掉下山……坳了?”极度的震惊下,我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没有,要掉下去,又怎么会受这么点轻伤。危机时刻,我跳出车厢,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当时天黑,又下着大雨,那辆车上的人没有注意,以为我连着车一块掉入山坳,在那儿盘旋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至此,我才长长出了口气,暗想幸亏我那梦做的不尽不实,不然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心情一松,连脑子似乎都灵活起来,我指着毛涯问符舒:“今天怎么忽然出动豆芽了,不是有杰和几个手下跟着你么?他们人呢?”
符舒有些不安的看了看毛涯,语气却依然淡淡:“有些后续的事情,需要他们处理,所以,我就和毛涯先回来了。”
“哦。”对符舒的表情没太在意,我走到一角,为他俩人各倒了一杯热水,端了过来,嘴里还不忘抱怨:“符仁那老狐狸,简直奸诈到家了,谁能想到,他竟会这么着急要置你于死地,难道,就不怕外界的人怀疑么?毕竟,你今天才拒绝了他的安排……”
符舒双手捂着茶杯,低头沉思片刻,忽然说道:“我也以为,他不会这么快行动。说到底,我符舒还是家族未来的接班人,没有犯下大的过失,他们是无权这样处置我的。况且,忽然换掉我,家族也会面临一大堆麻烦……不对!”说至一半,符舒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不对,他这样破釜沉舟,肯定不单单因为我拒绝了他们安排的婚事,一定,还有其他的理由。”
于此同时,我也想到了相同的结论,默契一般,与符舒对视片刻,齐声说道:“符仁,察觉了我(你)的计划。”
这个结论一出,我就如同在迷茫的十字路口,受到了路标的指引。一直以来悬而未决的心中难题,尽数豁然开朗:“我就觉得奇怪,这一个多月,你从庄园里出去那么多回,竟然一次都没被符显他们发现过。即便预设的地道和加油站位置隐秘,外人难以发现。可到了市中心,你频繁的出现在商业街,势力大如你的家族,又怎么会一无所觉?”
符舒对我的说辞有些意外,满脸惊讶的看着我,频频点头。得到他的认同,我像是受到了鼓舞,继续分析道:“那群孙子,说不定早就知道了你的行动,却一直按兵不动,大概就如你说的那样,撤掉你这个正牌的家族继承人,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