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见玄夜总是飘飘长飘飘短的说个不停,我以为他是个灵学家;然后某一天,我无意中发现他屋子里成堆的医学书籍和博士毕业证书,又觉得他可能是个医学家;再后来,我打扫时见他床底下有一摞表彰为心理学做出特殊贡献的奖状时,想他或许是个心理学家;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写了一半的论文,缀在最外层的封面几乎被长长的课题名称全部占据——《论灵魂与人体生理结构及心理构造之关系以及从唯物主义分析生理结构和唯心主义分析心里构造的弊端与优势》,对于他到底是个什么家,恕我能力有限,就不敢再妄自揣测了。
记得那时,我曾经问过玄夜,为什么明明有着医学博士的头衔,却放着知名医院的专家不做,一个人跑到荒郊野地,建了这么一座棺材屋?为什么放着大把大把的Money不赚,偏偏跑来研究这种虚无缥缈,鬼才知道的东西?玄夜听后,一向痞笑的脸忽然僵硬起来,他显然竭力想保持神情不变,可最后还是失败了。那张似笑非笑,眼僵嘴硬的表情,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个感觉——惨不忍睹!
最后,玄夜以一声充满沧桑感的叹息,给了我答案。
这件事我后来聪明的没有再问过,只是有时心里会悲伤的想,在他身边那么久,我从没感到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换句话说,这世界有没有飘飘都还是个谜,为了这种不确定的事情耗费心神,到底值还是不值?
不好意思,又有点跑题了,嘿嘿。其实,我后来经常往玄夜那里跑,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渐渐熟悉后,有一次,我忍不住把自己的病告诉了玄夜。玄夜一听之下大感兴趣,说是据他所知,怀疑强迫虽然常见,但之后会被影响意志的病例却闻所未闻。他说这些心里疾病,应该有专业的心理医生时常进行心里疏导才有可能治愈,接着又指了指自己,说最专业的医生舍他其谁。于是自那以后,我去他那里时都会接受免费的心里辅导,外加自动献身让他顺便研究我。
这样的治疗持续了两年,直到我小学毕业去城里上初中,才
与玄夜分开。经过那两年的辅导,我的病已经痊愈,除了偶尔出门时再犯那么一小下,基本上已经与正常人无异。
按玄夜的观点,强迫怀疑的根源除了精神紧张外,自信不足也是很重要的一点,我的情况就更严重一些。他说,关于我在意志混乱时易被外界左右这种现象,原因虽然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内心一定自信严重不足,甚或自卑,这样,才会对自己心里认同的事物没有归属感和维护感,一旦外界产生些干扰,就会轻易的动摇。情况更严重的,自身的意志当然也会被外界左右。所以,想要治好自己的病,最重要的,是拾回自信。
两年的时间,玄夜说的我做到了。那以后,即使离开玄夜,我也没有再犯过病,到如今已经十四年了,如果没有符舒的出现,我甚至都忘记小时候还有这么一段辛酸的往事。
唉,我心里不安:这旧病愈而复发,来者不善啊!
这一回忆,时间就不知不觉得过去了。我抬头看看表,凌晨三点半,正是人们好梦正酣的时候,可怜我被这病搞得毫无睡意。索性从床上爬了下来,拿起电话,想也不想就拨过去。
果然,两三声后,对方就拿起了电话,一声“喂”越过万里传来,清朗一如当年。
11.混乱
在我阴冷的童年,玄夜是仅有的一抹冬日阳光,虽然热度不是很强很温暖,但至少,让我觉得不再寒冷。成年后,虽然我一直在外求学工作,和他却从没断过联系。他这抹阳光,无论距离远近,始终都以最无私的姿态,照耀我,指引我。
和玄夜闲话家常的把事情细说了一遍,我问他有什么意见,电话那头却久久没有回应。我又叫了几声,玄夜的声音才慢吐吐的传过来:“该怎么治疗,你自己清楚。这个病会复发,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凡事不必强求,一切顺其自然吧!”
拖拖沓沓又说了些其他事情,我才挂掉电话,心中不禁奇怪,玄夜那么张扬叛逆的人,什么时候说话变得禅意十足了?
不过,玄夜说的对,事情已经发生,我多想也是无益,不如放平心态。兵来有将挡,水来有土掩,眼下兵未来水没涨的,我要是穷操心丢了工作,难道去喝西北风?
一番折腾下来,天已渐渐泛白,整夜没睡,这时也不觉得困倦。我起来收拾洗涮,草草吃了些早餐,就出门了。
虽是清晨,但天空湛蓝,旭日高升,照的人浑身舒暖。街上车来人往,缓急有序,好一片欣欣向荣。眼看天是好天,景是好景,我情不自禁一个深呼吸,忽然由感而发,觉得人生在世,何其幸也!
心情甚好的来到医院,心情甚好的跟着主任查房。到了熟悉的病房门前,本以为推开门就会看到的那张脸,却被另一张脸取代。我愣怔了几秒后,才被主任的一声轻咳换回思绪,忙拿出对应的病例介绍起来。
好心情早已杳然不见。 ——今天是符舒出院后第二天
符舒出院后第三天:
早晨查房,行至符舒曾经的病床前,被它的现任住户拉住不放,着我向他务必真实详细的交代病情,前后耗时近两个小时。最后我的耐心被损耗殆尽,只得强硬脱身。临走前该病号仍是一副大限将至的凄惨表情,并且对着我的背影怯怯哭诉:“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医生你也别骗我了。”
“一个感冒引起的胃肠道反应,他硬说自己是癌症。这叫知道?他知道个屁!现在的病号,不把自己想残了想死了,好像都对不起那点医药费似地。唉,符舒那时就比他强,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问,只要信任我就行了。”我逃一样的回到办公室,心中如是的想。
符舒出院后第五天:
早晨查房,又来到那张床前,床上的被子高高拱起一团,我轻轻掀开,露出一个圆滚滚白乎乎的屁股。前天那个幻想自己得癌症的让我昨天治好后强制出院了,今天这个新住户,他的入院诊断是痔疮。
痔疮男很配合的完成查房,言语平和,待人礼貌。我松了口气走出病房,人没到办公室又被叫了回去。痔疮男一脸红晕的说他不舒服,让我再帮忙看看。我觉得奇怪,心说刚刚才检查过,应该不会有异常,可医者的责任还是让我又细细的指诊了一遍。确认完毕,我抬眼正准备说没问题,忽然瞟见白屁股前面的那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正站军姿了。我正纳闷‘这样也能站起来’时,痔疮男的一只手不知不觉的从下面伸了过来,顺着我大腿往上摸。老子被惊了个措手不及,然后很丢脸的落荒而逃了。
跑回办公室,过了好一会儿我反应过来,不由大骂自己没出息。他妈的,老子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一个DoctorGay,被个PatienceGay性骚扰兼吓得落跑,这要传出去,我以后如何在Doctor界和Guy圈里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