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昉,你特么卖兄弟。”任非被小秋扭送回去的时候还不忘大声谴责。
卖你怎么了?王昉低着头心想。这祖宗被他养的太好,连个眼色都不看,还不准自己发个脾气了?
夕阳欲颓,王昉提着酒,理也不理任非,转头拐向另一边。
谁能知道,他王昉今天特意带任非来醉云楼,是为了找间屋子暗搓搓表白的呢?
全特么被一群混账和一个傻子给毁了。
…………
醉云楼上,三楼开了窗,赵礼看着王昉漫步而去,呷了口新茶,长眉如鬓,此刻绷着脸,眯着眼睛悠悠看向抖成筛糠的钱老三。
“老奴错了。”钱老三欲哭无泪。趴着脑袋,不敢看到赵礼那黑成锅底的脸。一处儿戏,从笑看到哭瞧。钱老三心里起起落落,只剩下了忧伤与无奈。
清清白白的美人铺垫那么久送上门,他以为这纨绔公子哥儿再精明也会因为虚荣而半推半就地应了。
谁知道这位还真是不怕人逼。c-h-a科打诨也好,厚着脸皮耍赖也好,无论如何,这位小少爷反正就是软硬不吃。
钱老三忧心忡忡地望向赵礼,生怕赵礼再一脚踹过来。
“他说他喜欢男人。”沉默良久的赵礼突然哼笑一声。轻轻皱着眉头,静静道。“该是身旁的那个。”
“主子。主子英明。”钱老三艰难咽了口口水。跪得腿都麻得不像自己了。瘫坐在地上,粗喘着气。心里默默腹诽,费的是我的棋子,我的。
“下去吧。”赵礼叹了口气,丝毫没有和这位属下谈心的欲望,默默看着钱老三滚着出去,还给他带上了门。
夕阳渐渐隐没在天边,赵礼剑眉飞挑,眸子里一派萧瑟肃杀。
此番千里迢迢来洛阳别有目的,遇到王昉实属意外。本只是派人盯住他,却不曾想过,这位少爷一如往昔的了得。
可,再了得,也还只是个孩子罢了。到底跟玩儿一样。成不了什么气候。赵礼想着方才一幕,松了眉头,倒是轻轻笑笑。
既然爱玩,咱们玩把大的如何?
………………
作者有话要说:
emm,求个收?么么哒,抱拳了。
第4章 惊险
洛阳城一隅的牡丹园,花开正好。茂密的花枝一层一层,浓郁的紫,鲜艳的红,恣意的白,层层叠叠,映着炫目夕阳,在铺成毯的绿叶上舒展,在阵阵清风里摇曳。看不到头的花丛里,王昉少爷醉得恣眠芳Cao,一脸栽在牡丹花里,被花枝子扎得脸疼。
果然是藏了多年的好酒。甫一下肚,什么花月情根,什么闲愁心绪,通通都没了。王少爷惨淡笑笑,只觉得清酒倒在眼角,手一摸,便泛着凉。
没心没肺了十几年,却没想到在这洛阳城里狼狈如斯。心悦君兮君不知。饶是有满肚子的甜言蜜语,也总不能强迫人家吧。忒没意思了。
一厢情愿单相思,到头来也只能灌满肚的酒,借酒消愁。
落花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
恍惚间,已经眯成了线的眼里,青瓷身影一晃,像是飞快掠过的一只淡绿的蝶。
那蝶轻轻落在他脸上,一片y-in影便落下,y-in影笼罩着他的脸,替他挡了春日里慢慢流转的阳光。
“别,别挡着光啊。”王昉对蝴蝶嘟囔着说。“我要晒太阳。”
说着,就要挥出手,赶走那赶恣意停在脸上的蝶。
奈何身体被一壶陈酿两分心伤醉成了十分软。王少爷连着今日是何日此地是何地都忘了,又如何能赶走蝴蝶?又哪里想得起来闭着眼睛晒不了欲颓的夕阳?
得,睡着吧。王昉少爷调皮地吹口气。认命一般,沉沉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牡丹园正中的亭子里,有人啜茗听风。“啪嗒”一声,棋子落在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打蛇打七寸。捏住了七寸,便是再毒的蛇,也不敢随意造次。”
“您信心满满,我便放心了。”又一声音想起,影影绰绰,在春日的凉风里缥缈至极。
棋子落在盘上似玉叮当。声音不疾不徐,你来我往,韵律不绝。愣是让醉卧花丛的王昉越发的睡意绵绵。
酒是好酒,可惜,真是要了人的命了。临睡前王昉挣扎地想,短暂的清明回笼,却还不如不醒来。咫尺之间,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也不知还有没有醒来的时候了。
…………
半夜里,春风吹人满襟,冻得人直哆嗦。王昉醒来的时候夜已经黑了。白日里姹紫嫣红蔚为大观的牡丹花园被罩上了一层迷蒙的黑纱,氤氲着牡丹的泠然香气,夹着风扑来,沁人心脾,让人精神一震。
“大吉大利,可喜可贺。”王昉霍地坐了起来,摸了摸脑袋,理了理被Cao木撩乱的黑色长发,嘿嘿一笑。心想不知自己是死里逃生还是白日里那两人说的话不甚重要,看来无需杀人灭口。
京城王家的人,到底是识趣的。王昉从记事起就被他那老想着上位的爹教导,京城里步步惊心,非命勿视,非命勿言,非命勿听。命,只有一条,听了不该听的话,比如今日这样的。也就只有倒霉了。
索x_ing今日大吉大利,大吉大利。王昉埋着头,松了口气,软趴趴的身子勉强能坐起来,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准备打道回府。
“挺有雅兴?”声音从天而降,轻得像一阵风,却不啻晴天霹雳,劈得王昉目瞪口呆。
“霍。”王昉猛地抬头,看到牡丹亭里尚端坐了一人。正欲起身的身子僵住,心头一丝慌张涌出来,头皮一阵发麻。
亭子周围不知何时点上了琉璃灯盏。风一吹,照得亭下那人的影子诡谲晃动,凛冽着森凉的寒气。
那人侧对着他,正一只手抚着桌边的棋盒。听见王昉发出个无意义的单音节词,蓦地抬头,露出个夺魄勾魂的笑。
“吓死爷了。”王昉眼睛一转,看清了来人,瞪他一眼,有些夸张地叫一声。被酒浸过的嗓音比平时多了份沙哑魅惑。可惜,掩盖不住这小公子的跳脱语气。
“原来是你啊。”王昉眯眼笑笑,自来熟一般,对着这人拉家常道。“下午在醉云楼里给你惹了些笑话,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看到你还真是巧。”
“不知深更半夜之时,公子为何在这儿?”王昉哼一声,坦然立着,像是看不懂那人凌厉的眼神。小少爷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枯叶,片刻后走在赵礼身前坐下。
与此同时,一只手背在身后,借着石桌的遮盖,拢在另一只袖子里,悄悄摸寻着什么。
“等你。”那人笑容更深,兀自落下一枚棋子,寒冷的夜里,一声“啪嗒”,尤为清晰。
“那便不好意思了。”王昉哼笑一声,身子崩得笔直。脸上却还挂上一丝不知所谓的痞笑。“白日里喝多了酒,睡得沉。不知道仁兄找我何事?”
“那自然是杀人灭口。”那人猝不及防地站起来,一个大步上前,越发地逼近王昉。
“你敢。”王昉瞪着他,猛地立起来,往后一跳。看着这人越加逼近的身形,无奈将手伸出一只,用手一挡,将自己和他拉开了些许距离。大吼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刚喊完,心里一个咯噔,猛然反应过来,暗道遭了。
他说杀人灭口的时候,自己连问都不问为什么,岂不是默认了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方才不辨他是否包藏祸心。正准备c-h-a科打诨地揭过去,熟料竟被他诈漏了底?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果然听到了。”那人忽然勾唇,温软一笑。觉得着孩子看着聪明怎么傻乎乎的?略一抬手,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扬声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乱杀无辜。”
说着,利器的寒光一闪,撕破这寂静昏沉的夜,直直向王昉袭来。
王昉下意识地一个躲闪,顺势扑在花丛里。右手总算扯出了袖子里的旗花,顺势就要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