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流云 作者:埙城(下)【完结】(13)

2019-04-01  作者|标签:埙城 江湖恩怨 相爱相杀 传奇 乔装改扮

前来迎接的是云桑诺王的亲信。

一路风景,司徒越大人缄默不言,只是身边的女子在应付诸事。一干云桑官员沉默不语,虽是疑惑,却也不敢逾越。代太妃出行,结两国邦交。就是再失礼,他们也要好生相待。毕竟,四国局势变化莫测,得一盟友,对于如今的云桑再好不过。诺王千叮万嘱,不可坏事。于是,诸官员默默的放低姿态,不欲多事。

途径绝顶山,行驾的车马突然停了下来。司徒越从半副銮驾上走下来,半副銮驾,是太妃对她此行的恩赐。自然,也是让人不敢慢待。

因了面纱,看不清司徒越脸上的神情,黄小一的心突然沉了一沉。

段裳二人隐居绝顶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司徒越招手吩咐人暗中说了几句,便见大内高手纷纷上山。

官员们疑惑。“今日车马劳顿,依在下看,应该歇上一日,不知陈大人怎么看?”

那陈大人,也就是诺王亲信。“司徒大人所言甚是。”

司徒越抬眸,望着高耸入云的绝顶山,沉下神色。

绝顶山上,琴瑟和鸣。

“裳儿的琴艺可是愈发精进了。”

红衣翩然,美人神采飞扬。段阿生见此,趁兴起舞。黑色长袍,白发白雪,恰似,雪中仙。

纳兰笑言,“这天下,不单是焚琴宫里的云偿能奏一曲。”

段阿生闻言动作一滞,笑得风流倜傥,含着温情暖意,长袖递出,衣袍鼓动,伸手便是将女子揽在怀里。“裳儿这是吃醋了?”

纳兰笑得妩媚,“怎敢。”

段阿生一见不妙。三日前,云偿托人将养身护体的丹药送来,本以为裳儿不知,却没料到,这生醋竟是隔了三日才发。

“云偿好意,裳儿切莫多想。”段阿生一脸势弱。

纳兰见此,横眉,“多想?本宫若多想,你可吃的消?”一句话,说的某人一头是汗。连本宫都出来了,看来,不妙,大不妙呀!

于是,向来能说会道的段阿生陪着自己的媳妇,说了半日的好话,到最后美人计,苦肉计都用上了,才见公主大人展颜一笑。

“其实,纳兰并不知此事,可见你心中有鬼。”她不过是从突然多出来的丹药猜测一二,能将世间难求的良药这样大方的送予人,除了云偿,她想不出第二人。

阿生,她自是信得过的。如此,多少是有些敲打的意思。

见她笑了,某人也就不再追究她作弄一事,裳儿欢喜,她便是欢喜。

凉风洞,温柔乡。

正当段阿生要与之缠绵时,洞外多出一些陌生的步伐声。

纳兰趁势将她推出,段阿生出来时有些气愤。但还未将气撒出来时,就见一行大内高手守在洞外。

“见过惊世公子!”

段阿生是有多久没听过这个称谓了,一时竟笑了起来,“世无惊世,只有段杀,来绝顶山何事?”

“我家主人在山下等候,要见两位。”

两位?段杀沉眸。心思翻转,倒也想起之前赤所汇报的事。

“孤落贵人?”她问。

“家主在山下静候二位,故人重逢喜事一桩,主人说,二位的喜酒她遗憾没有喝成,今日,怎样都要和两位痛饮一杯。”

段杀沉默,不知越凉醇意图何在。“好。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故人相见,段杀甚喜。”

一行大内高手,上得山来,不过一时半刻便紧忙下山复命。

段杀叹了口气,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

一丈老人自打纳兰红裳根基稳固,便又开始闭关占卜。不闻山上事。段杀转身,想着该如何和裳儿讲明此事。毕竟,越凉醇对裳儿有心,见或不见都要问清她的意思。

越凉醇心里有点忐忑,红裳是否会见自己,那段衍生对此事又是怎样的态度?她可是要拼命的将女子从段衍生身边抢回的人,就是不知,那惊世是否有这胆量和气度。

到了之后,听了随从说明那人的话,越凉醇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浅薄,甚至可笑。段衍生,似乎对自己,半点防卫之心都没有呢!

故人相见,段杀甚喜。八个字,将越凉醇的心思一一击溃。

黄小一见她如此,无从开解。这是心上的结,只有她心上的人开解。纳兰红裳与段衍生,二人情意甚笃,中间根本没有那人的机会,她的情意,小一只好轻叹,错付他人,非良人。

如此,时隔一年,时隔三人的恩怨纠缠,是对过往的结束也是对如今的开始,段裳下山,三人的命运,跌跌撞撞,从新展开。

也许,从温情到冷酷,之间并不存在过渡。纳兰开口应允时,也并未想到,她们的情缘若是破碎,又是如何的残忍。那些,皆成后话。该面对的,当下,似乎只有越凉醇一人。

再次踏足,越凉醇会如何选择,又会给别人,怎样的选择……

司徒探路,探的是情路。

  ☆、第83章 彷徨日故人来见(倒v)

第八十三章:彷徨日故人来见

这一日,因了等待,变得悠长。

天色从朗朗晴空,逐渐有了其他的颜色。夕阳被拉长,风景被镀上了柔和的光芒,绝顶山下停留的车马仪队,越凉醇静坐不语,已经有了几个时辰。

孤落使臣,代王出使,巡查他国,共谋和计。她在绝顶山下停下,停的就不光是越段裳三人的恩怨,停下来的,是一个强援,是关乎两国的今后之途。

身为云桑官员,诺王的亲信,陈大人现在有点说不出的心慌。对这孤落来的司徒越大人,满是疑惑。若是存了试探去看,这司徒大人倒像是极其了解云桑。这个认知,让他小心的记下了心上。

黄小一轻身踏上马车,手里拿着一些备好的吃食,干果。“大人还是吃点吧,也好过无聊干等。”

在外,她称她为大人,态度恭谦,透着不为人知的眷恋。越凉醇抬头,目光忽明忽暗,“你说,她来了,我该如何?”

黄小一突然有些悲凉。此人行事果断,自有决择,涉及纳兰,必是谨慎万千。在此后身在孤落,异国他乡时,更是对那人念念不忘。

她低微了姿态,笑道,“故人来见,以礼待之。”

越凉醇眸光一亮,望着小一,情绪里藏着赞叹。“故人来见,以礼待之……”她反复念道,觉出这女子的不同。从楼主不待见的妹妹,再到焚琴宫里的侍女小一,从天真烂漫到低微畏惧,而今,她是自己身边的亲近人,越凉醇感叹不已。原来,有些事,早已物是人非。

她未来的及深想,黄小一身上的变化是因谁而起。靖王之妹,纵是不受礼遇,也该是个郡主的身份。和染郡主是同样的尊贵。舍身焚琴宫,只是不想一直藏在人后,何况,即使是焚琴宫的婢女,能帮助她心里渴慕的人,也是甘愿。

越凉醇至今还记得,身受重伤,是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饶她一命。说不感动是假的,说不愤怒也是假的。她不愿看到有人因她变得低贱如尘,所以,她对她隐有斥责。

一路来到孤落,能够扎稳脚跟,黄小一呀,是她逐鹿的先锋。待孤落第一聪明人的名誉降下来,助她一臂之力的女子,甘心成为传言里司徒越金屋藏娇的女主。

凉醇不知,这局面,正是小一乐见的。

她重新闭上眼,举止里有着抗拒。黄小一心知自己无法解开她心中的结,静静的陪在她身边。静候段裳。

段裳二人,怀着对过往的珍重,对越凉醇本性的了解,愿意来见她一面。毕竟,从某个定义来说,越凉醇输了,输给段衍生,输给了纳兰对阿生的深爱。所以,当纳兰得知故人请见之时,笑得多情又柔情。

“孤落新晋的太妃宠臣,举足轻重,倒没想到,是越凉醇此人。”纳兰终于透出一缕赞叹的笑意,这次,段阿生终于没将糖和盐弄混,终于做出了几分可以称之为美味的菜肴。

想初次,某人狼狈不堪的忐忑着心,为她献宝似的做了顿菜肴,以至于,纳兰不愿见段阿生下厨。免得某人伤心,含泪咽下,再回头,段阿生含着笑意就要尝,被她制止。

隔日,段阿生伤心的对纳兰说,“裳儿,你切莫再骗我……”语气悲伤,又委屈。

纳兰抬眸,一眼就看到段阿生手里的红烧鲤鱼。

含了笑意,接过她的“毒人鲤鱼”,“阿生做什么,都是好的。”

段阿生抬眸,“那你可会嫌弃?”

纳兰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会……”

……于是,段阿生重新奋发图强,她的裳儿同样嫌弃。

思绪飘远了,纳兰又接着先前的话说道,“越凉醇在山下等候,过了今夜,我二人便去会一会那传说里的孤落第一聪明人。”

段阿生笑,“恐怕,到时候,我的妻便又要让人移不开眼了。”

纳兰不在意的笑笑,回过神来,才觉出话里的酸味。回眸,“怎么?许你藏着个云小偿,便不许我看一眼那越小醇?”

段阿生语塞,顿时不敢再提及此事。

纳兰笑得冷艳,隐有撩拨。段阿生强做柳下惠,喉咙吞咽,不敢动作。这样,这样算不算惧妻?段阿生心想,明日,一定要让那越小醇死心。

……

说起来,她口里的越小醇等的快要坐化。这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越凉醇等的没了胃口,食欲全无。行程的仪仗等的也有点无聊。

她的目光,落在绝顶山上,幻想着,揣测着,她心里的人,在那里,如何生活。揣测里,自然也有心中人与那人的暧昧景象。越凉醇猛地睁开眼,心口堵的厉害。

“大人怎么了?”黄小一问。

越凉醇摇摇头,“无碍,小一无需担心。”她望了望天,看了看时候,估量着那两人何时来。

“大人,既来之,则安之。”

越凉醇只是点了点头,并不言语。似乎,她只想留着话对一人说。黄小一想,就不知那人愿不愿意听你那些话……这样想着,她突然觉出凉醇的悲哀。

一颗心,丢在不爱自己的人身上,是孽,是债,也是不该。情之一字,向来容不得人选择。伤透,恨透,累极,苦极,小一断定,有朝一日若纳兰展颜对她一笑,那人心间,前仇旧恨,便再也提不起来。

成了命,就要舍命。

她叹息,越凉醇对纳兰如此,黄小一对越凉醇又何尝不是如此?

落魄时,孤寂时,苦寒时,这人的暖心话语,几乎撑起了她满是阴霾的天空。待她觉醒突围,那人,却已经入了情伤。怪就怪,错过了与她相知的最美时光。怪就怪,有人痴情,也有人承受绝情。

“来了!”越凉醇起身从马车跳下,小一尚无感应,就见这人急匆匆的下了车。刚要掀帘子下车,就听到一句清朗好听的问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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