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别来无恙,段杀见过司徒越司徒大人。”段杀一身绣金的黑衣缠纹衫,容光焕发,衬着白发,缥缈如仙。
越凉醇透着面纱看到她,仍旧忍不住惊讶。“你……”
你果真红颜白发……
与段杀站在一起的,是那抹熟悉的红衫,在梦里魂牵梦绕。我视你为暖心人,你我可有一世相守?越凉醇眼里盛开出精光,满满覆盖的俱是纳兰的身影。
段杀默不作声,一身风度。
纳兰执了她的手走到越凉醇身边,一步步就这样决然的踩碎了某人的梦。她笑得矜持,却也美丽。“司徒大人,别来无恙。”
越凉醇失去了言语的能力。纳兰有此举,她早有预料。不过,疼痛却没有料到如斯。
黄小一望着三人,只觉得这三人站在一起,便是天下的决战图。她弄不清为何会有此感,但肯定的是,这三人,皆成龙凤。
时光静止,有一霎的倾城。
段裳二人一年后首次下山,当二人情深似海,容貌惊天,这八个字得到印证,无论是云桑人还是孤落人,都觉得是一场震撼。
这就是传说里倾了四国的惊世公子,这就是人言里毁誉参半的段杀,这就是举国尊贵为情抛却一切的北离长公主,这就是眸眼深情爱恨执着的纳兰。
于是,这两人携手再现人世,认识的不认识的,心中惊讶。
这就是,两名女子,执意相爱的模样。
越凉醇唇角泄出苦笑,黄小一心里微微发苦。别人的爱恋若能成全,何以我的如此艰难?爱错了人,如同走错了路。越凉醇不愿回头,她本孤苦。如今,走下去,奢望不再孤苦。黄小一命里,值得纪念的只凉醇一人,除了归宿,就是边缘。
“我很好,红裳。”
一句话,一个称谓,一个语调,轻而易举的把三人,把三国推到三人身上。人们猜疑,这司徒越大人究竟是何许人?直呼北离长公主的名讳,隔着两国,却是旧识。
段杀笑得轻描淡写,“我的妻,司徒越大人还是看清一点再说是好。”笑意里,含着锋芒。
越凉醇笑,“你便能确定,她是你的妻?”语气质疑,不去看两人相握的手心。
这样的谈话,已经是颠倒伦常了,偏偏这几人目中无惧,了无顾忌。旁人,又是一惊。莫非,这司徒越大人也是好女色之人?
纳兰委婉,“司徒大人怕是也看错了。”
“我是纳兰,是阿生的人,自然是阿生的妻。”段杀,又名段阿生,是纳兰一个人的阿生。
空气瞬间开始凝结,越凉醇的怒气凝了冰。“就是山本官也能移平,何况一个阿生?!”
纳兰沉眉,“大人官威之盛,还是不适合去做愚公!”
两厢沉默时,段阿生将纳兰护在怀里,笑得肆意,“恐怕,若想平了阿生这座山,至少,司徒越大人要先覆了天下。”
话里之意,若传出去,司徒越再是隆宠,被有心人利用,太妃怕是不能容一个野心甚大的臣子。
越凉醇冷笑,“何时,段衍生成了专逞口舌的人?”
段阿生笑得灿烂,像一只得意的小刺猬,“真抱歉,在下是,段杀。”
☆、第84章 两国谋凉醇划算(倒v)
第八十四章:两国谋凉醇划算
黄小一猛地去看越凉醇的反应,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她的双手,如若她料想不错,此刻,藏在衣袖里的手该是紧握的吧。越凉醇含着冷笑,眼神如刀,直向白发女子。
“段杀!好一个段杀!”
段阿生温存了笑,“司徒越大人,承让。”
越凉醇狠狠的挥了衣袖。纳兰红裳声色不动,敛了眉眼,言语淡淡,“今日故人相见,本是要将司徒大人请上绝顶山的,奈何大人皇命在身,思来想去,还是应早早前行。我二人就在此与故人分别了。”
纳兰说的这番话,无疑是道逐客令。
段阿生若是一座山,越凉醇有心除之,她怎会予她好脸色?没有情绪,便是逐客。如此,越凉醇心痛更甚。
段阿生不再去看越凉醇,扫了一眼身旁的黄小一,视线有一霎的停顿,而后,执了纳兰的手便要转身。
“司徒大人,段某奉劝你一句,不是你的,最好,不要奢求。”
两人,从山上下来,走开,又是平静无波。如同路边的芳花,静静的盛开美好。人们只能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口,有话却无从说起。
毕竟,已经隔了往事。而往事里,国人对段裳,多是杀意和顾虑。今日,她们就这样,转身拒绝了江湖天下,如此心境,让人多少生出几分喟叹。这,俱是叱咤风云的人。
越凉醇目光悬在红衣幻影,痴痴念念,却无法教人停留。为什么,执子之手,永远不是我越凉醇!
随行的车驾仪队就这样,目睹两人倾城一晃,在视线退去。
女子一颗心到现在也无法平静。段衍生的那一眼,就像是窥破了世事,看透了自己,明悟,豁达善意,如同温泉。这和她记忆里的段城主差了许多,曾经的段衍生,隐忍,仁厚,君子之风。今日的段杀,透彻,果决,隐露王者之风。她说不出心里的预感,只觉得,那样的人,那样的女子,会重新归来。无论段杀,无论纳兰,她小心而担忧的望了望凉醇,我真怕,有一日,你死在她们身上……
黑衣白发,眸眼清澈。“两国结盟,四国天下,怕是又要不安宁。”
纳兰掩了待他人时的冷面,重新有了温柔之色,“云桑,孤落,皇兄一代明君,想必,北离不会势弱。若说安宁,四国逐鹿,一统之前,何来安宁?”
段阿生微微点头,心下沉思。纳兰见此,秀眉微蹙。似是感觉到身边人微妙的不快,段阿生抬起头,眸眼溢着笑意,“放心。”
话不多,就两个字,便安了纳兰的心。
她无奈叹息一声,“不是裳儿怪你眷恋家国,是不忍你再为此伤神。二十年了,够久了。”
段阿生笑得欢喜,“我知道,你心里眼里从来只我一人。”
纳兰垂下眼帘,携手静静的向前走着。
孤落来使,身担两国重任的司徒越大人,掩了伤悲,薄薄的面纱,透过其中去看人世,黑白分明。除了爱,就是恨。越凉醇轻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黄小一的心就在这称得上叹息的口气里,七上八下,最后,沉落。
“启程!”
“启程帝都混阳,各王都在那儿等候着使臣的盟约。”
越凉醇突然间笑了,盟约吗?
在帝都混阳,繁华富贵。钟鼎楼不知是在哪日开始安静起来。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诚然,即使有没落的苗头,它的地位依旧超群。
钟鼎楼顶层,今日来的,俱是一国的权贵。
国中八王,靖王,贤王,先后死于段衍生之手。这段衍生就像是天生与诸王八字不和,否则,又怎会有这么多的事故发生。就在诸王或是咒骂或是议论时,诺王阴沉下目光。
一国王者与乱臣贼子,史上又有哪个帝王能容得下?不得不说,这就是命!亏了他看了先皇遗诏,坚定了护主的决心。不然,合了这些人的心思对段衍生心存怨恨,恐怕日后不妙。
按如今形势来看,段衍生抛却一切和那北离长公主在一起,也不尽然是坏事一桩。牵制了纳兰承君对云用兵,也让段衍生有了保命符。云桑有了喘息之机。开始寻求结盟。
这司徒越来云,就是几位王不断与孤落周旋交涉,终于让孤落太妃有了结盟之心。段衍生袖手天下,扔下一个烂摊子给这些人,一国的摊子,就是再烂也要有人收拾不是?
他们在等待一个人,一个来自孤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徒越大人。对这司徒越,荆尘诺曾派人去查,却只得到了一个人来云桑的消息。孤落的第一聪明人竟是云桑人!这个消息让诺王有些疑虑,因此,派了自己的亲信一路随行,倒也方便观察。
“孤落来使究竟何时来,等了又等,连人的影子都没有!”这又是一个年轻的诸侯。荆尘诺在心里想。
“襄王息怒。听人来报,今日,孤落使臣必定能来。”说话的是八字须的明王,一身纨绔气,尽享富贵只争朝夕,眼神精明的像一只猥琐的老鼠。
觉王笑得毫无顾忌,大手一挥,“诸侯难得相聚,今日孤落来使,相约和盟,且不说那司徒越会提出何等要求,段衍生一事还是容后再议!”
云北哆哆关之战,段衍生从千军万马中救觉王于危难,北离君主退兵,这其中,功劳最大的当属段衍生此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荆觉言此时不喜人刁难功臣。没有料到段衍生女子的身份,但,事有轻重缓急,此时四国关系微妙,诸侯还有闲情在这儿大放厥词,不光荆觉言,就是荆尘诺也阴沉下脸。
气氛有些沉闷,孤落来使就是在此时大摇大摆的从城门而进。
銮驾内,司徒越隔着面纱,神情不定。重临故国,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在云桑,有关越凉醇一年前全部的记忆,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家破人亡,亲人奴仆都死在神秘人的手里,怀璧其罪,因为有了绝世刀谱,而招来杀身之祸。
銮驾一步步的穿过城门,混阳城人山人海,百姓争相前来围观,这来自孤落的和平使者是如何的风采。
越凉醇紧抿了嘴唇。她就是在这片土地上,遇到了深居活人墓背负玉棺的青横,遇到了红衣如火执着冷傲的纳兰红裳,遇到了举世无双有着惊世公子称誉,实为女子的段衍生,遇到了初识卑微小心谨慎的黄小一,遇到了许多人,记住的寥寥无几。
銮驾威严声势,代王出使,是前所未有的荣耀。百姓惊呼,司徒越大人。
越凉醇静下心来,微微睁开眼眸,她清晰的记得,她是如何在影煞楼主手下被打的吐血,她清晰的记得,她是如何在纳兰红裳眼里没有存在,只有怜悯。她清晰的记得,她是如何在众人里,怀着孤勇,手刃了昔日侮辱她所爱的人。她清晰的记得,身边的黄衫女子是如何跪下来哀求,请那人饶她一命。
她清晰的记得,她是越凉醇。
过去的越凉醇,身无长物,一心为了报仇,而今的司徒越,心里除却恨,也藏了爱。哪怕,她所爱非人,她爱的偏偏是求不得的。可是,今日她再次踏足这片土地,为的便是求不能求,得不能得。纳兰红裳,纵是有多难,她也要在她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混阳,热闹的迎来了孤落的贵人。
钟鼎楼,越凉醇隔着面纱从銮驾上踏下来,身旁,是黄小一热慕的目光。
诸王锦衣华服,容色端庄的从楼口踏出。
陈大人将人送到,心里捏了一把汗。“禀诺王,孤落来使安全送到!”
诺王微微露出笑意,沉着安稳,“来使至云桑,陈大人当记上一功。”
“谢王爷!”
荆尘诺将目光转移,缓缓放到那个身形消瘦,一身官袍的女子。黑纱女子。
“司徒大人远道而来,本王谢过太妃和盟之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