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只在一旁笑得开怀,对着云偿满是依赖。
云偿看她开心,随之对着她一笑。“小阿生,你在此地等我,姐姐过会就会回来,好不好?”倒真的像是哄孩子一般,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出门的功夫孩子就跟别人家跑了。又或许是,担心她受了欺负。
阿生点点头,俨然是一个乖孩子。张开手臂望着云偿,在场的人都有点诧异,这段杀失了记忆举止竟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云偿却是一笑,同样张开手臂轻轻的拥抱了她。“我知道,我会平安回来。”
经历了段杀生死大劫,了解了往日段杀的杀伐果断,看过了云偿对段杀的在意,如今见了这一幕,两宫弟子竟止不住内心酸涩。这该是何等的情意,才能让一个人忘记了所有,仍然对着一人有着赤子之心,关怀备至?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童稚般的段杀对云偿有着莫名的依赖,就是云商看了,也不免唏嘘。你神智清醒时,心里眼里藏着纳兰,拒绝了所有人。一双眼就和瞎了一般看不到其他人。不成想,你内心深处对阿姐仍是不同。
那我呢?偏偏为何逃避?
云偿安抚好这人,转身,一身冷意。
身为孤落使者,北离皇帝特赐府宅安顿。司徒府。
青横目露喜色,小心的将面纱摘下,一旁的越凉醇屏住呼吸,神情专注。回环草的功效也不知是否如传说那般,不得不说这段杀也是有些手段,罗他地凶险,就是她去了都有可能丧命,从罗他地取之,她手下的人一路跟随关键时刻夺回奇草,来人汇报,段杀死在途中。
越凉醇目中一狠,若是早先她还能想着与段杀公平竞争,但如今,她的心境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纳兰已经当着天下人的面嫁给她,更甚者从青横这里得知段杀可能的身份,不得不让她早做准备下了死手。
不过,她略一迟疑,她下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段杀是否真的死了,还需要暗地里验证一番。
她想通此节,又将注意力放在青横身上。药到病除,若真是奇药,那青横痊愈也不是不可能。
轻薄的面纱被摘除,露出青横那张貌美的脸。以往因毒毁去的容貌,重新长成,肌肤嫩如婴儿,无比滑润。“太好了!这回环草果真奇效!”越凉醇不由惊呼,脸上欣喜若狂。青横反而有些不自在,能恢复容貌毕竟她认为是难以实现之事,如今真的实现了,反倒让她有点难以接受,面对越凉醇的凝视竟有些不自然。
“凉醇,这次能够痊愈,多亏了段姑娘。”
越凉醇听她提及段杀,心下不喜,但也不想让青横伤心,若她知道此刻她想要感激之人兴许已经埋骨他地,不知又会生出多少乱子。
“是,这次,多亏了她。不过,这本就是段杀欠你的,两年里你承受的苦足矣抵消她罗他地之行!”
青横也知这仇怨不是一日能解,只是无奈笑了笑,心想着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凉醇会放下心中怨恨。耳边又听她说道,“在我心里,段杀的命哪里比的过青横。”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越凉醇!”房门突然炸裂,白裳女子端然出现。
日光刺眼,越凉醇一时并未看清来人。底下的人卧倒一片,或多或少都受了伤。能在北离无所畏惧的闯入她府上的人,不能小觑!
“段杀因你如此,今日我来便是为她讨回一个公道!”说着就出手,挥掌就要杀人。
“云偿!!”此刻她看清心内大惊!云偿淡然,能有这般怒气想来那段杀是真的死了。不过,段杀身死,云偿定不会放过她。一来二去想的清楚,她自知今日要拼命一搏,下手也是狠辣。
青横不知段杀一事,云偿出手迅速已经不是她能阻挡。
焚琴宫主医武双绝,云偿若真的动了怒,能阻她之人寥寥无几。越凉醇也是发了狠,怎么打都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虚浮无力。“云偿!你休要欺人太甚!”
白裳女子无悲无喜,出手却是毫不留情,一掌阻了越凉醇的去路,衣袂猎猎生风,“聒噪!”她是带着一股子怒气来此,怎肯轻饶!便见她大袖一挥,隔空打牛,一掌掴在越凉醇脸上,来势极猛!
这一掌当真是不寻常,越凉醇直接被打飞,牙齿碎了一地,气血翻涌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她并非云偿对手,否则也不会上来就是狠辣招数,但她低估了云偿的怒火。像是常年来的一块冰,安静的放在那里,但逼急了,寒气随时能要人的命。
越凉醇羞愤交加,便要起身反抗,云偿见此更是一怒,“还有力气爬起来,今日本宫就打得你翻不了身!”
她眼睁睁看着段杀从死到活成了如今的样子,每想起那人醒来口口声声唤她姐姐的样子,云偿的心疼的厉害。如今人要她疼,她便要人死!这样的失控怒火,诚然是人生第一次。
真气直接压迫在越凉醇身上,迫的她无法起身,额头流出冷汗。却是死死咬着牙不认输。
青横纵是出手也不能改变当下的局面,眼看云偿杀气腾腾,她急的直接毁了下来。“焚琴宫主还请手下留人!”
云偿皱眉,她自是不识得青横。
“青横!莫要求她!你起来!”越凉醇眼看青横下跪,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浓重的羞耻感。“云偿!你可以羞辱我!但那是青横!你不能那样对她!”
此番她来的匆忙,从孤落带来的人手也就十人,十人护卫武功也算不低,击杀段杀的灰衣杀手是太子极国内一流高手。越凉醇自视,自然没有想到会有人这般嚣张的闯入府来。
“青横?”云偿心下思索,活人墓一行她虽未参与,但对青横其名却不陌生。严格说来,段杀,云商,都欠下了她的人情,是恩。
但她此刻对于手刃越凉醇的心已是到了极致,怎么可能是青横一句话便能阻止!她真气下压,直迫的越凉醇又是吐出一口鲜血。而云偿右掌也在这时抬起,是要打算一掌将其拍死!
青横心慌,顿时打破手边的花瓶,手持碎瓷狠狠的抵在喉间,“云偿!”
云偿扭头,便见青横一脸寻思决然。“她生我生,她死我死!”这般神情,一下子触动了云偿。
她毕竟心善,不忍见亲故恩人逼死在自己手上,心中微叹。但越凉醇此人,必要重惩!目中一凛,手掌瞬时拍下!
不得不说她力道掌握的精妙,越凉醇不死也要剥层皮!
“今日本宫便放你一马,越凉醇,你多行不义,莫要行事做绝连累了身边之人!”收了手,她仍旧是那个淡雅温柔的女子,目光看了青横一眼,踏步离开。
☆、第117章 :世人算不如天算
第一百一十七章:世人算不如天算
云偿因了段杀一事大闹司徒府,将府上一干人等打的重伤。越凉醇更是因此受了重伤,若非有青横以命相抗,怕是难逃云偿滔天怒火。被人打了自然不是什么有光彩的事,尤其是在北离,身处异国。
越凉醇聪明,被打碎了两颗牙镶了金牙也不能声张,只好忍气吞声,倒真成了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云偿能有这般怒火,看来段杀生死已经有了定论。越凉醇卧床不出,对君上谎称风寒患病,青横日夜照料,只道是云偿话语里提及段杀,是纠结罗他地段杀受伤一事,前来泄愤。再加上凉醇重伤,她也便没有时间问个究竟,免得在凉醇伤重时惹了她的不快。
纳兰承君身居皇城,云偿暴打越凉醇此事他也清楚。司徒府没有一日不是在他的严密监控下,云偿闹出的动静,这位少年天子自然知晓。本想着要为来访的司徒大人讨个公道,又思及焚琴琉璃两宫的势力,也就不再她想,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又赶上长公主近日神情萎靡,那些琐事纳兰承君早就抛去身后了。按君王的心意来说,一个孤落的臣子,云桑两大势力,能有些纠纷他也是乐见其成。
今日,纳兰承君又是早早的来了公主殿。身后跟了一大批侍女,带来了数不尽上好的补品。他又想起御医的诊判,忧思过重,抑郁成疾。心下也是思量,他的皇妹究竟是因何不快?
再说这纳兰红裳,自梦里前尘尽数,与心上人唯一的心意突然断绝,蓦然惊醒。梦醒,便是泣泪连连,纵是百般去哄也无济于事。
连苼抚弄着自己胸前的一头白发,神色复杂,不时看向纳兰,说不清心里在盘思什么。
纳兰红裳抬眼去看,仔细打量着这人,阿生定然是遇到了生死危机,而眼前这人若是不除必成大患。不过,能陷害她的阿生,并把人偷偷送进宫来,背后之人不容小觑。最好的,便是连根拔除。
而今,她最担心的是她的阿生。当初绝顶山两人心血相连心意相通,两个人一条命,可若是阿生死了,她定然不能安然的在此,若是活着,可唯一的关联却被斩断,这不得不让她忧思难排。
“裳儿,来,喝药。”连苼端着药碗,满目柔情的走来。
纳兰红裳眼底涌现出一抹怒极的神采,因垂着眼帘并未让人察觉。阿生之事,定与此人有关!
“裳儿?”自纳兰入夜突来疼痛,连苼不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对待纳兰,是越发的呵护有加。纵是纳兰承君见了,待她态度也是好了许多。尤其是听到连苼有意在宫中长住一段时日,更是龙颜大悦,重重的赏赐了一番。
若是以前,纳兰必会心喜,不过如今,反要提防着假阿生对皇兄不利。由此心事重重,不能对外人言。
连苼望着她发愣的模样,暗地里警惕,面上却是更加温柔舒缓,“裳儿,在想些什么?”
纳兰红裳再去看这人,突然有种遇到蛇蝎的冷意。摇摇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无事,阿生,近日你多劳累,身子又未愈,还是多去歇息免得我担忧。”言语里,是和往昔一般的疼惜和温柔。
连苼见她如此,仔细想想倒没有什么反常。“对了,裳儿,你那日曾说了句很奇怪的话,阿生不明,有劳裳儿解释一番。”
“你说她在痛?她,是谁?”连苼刻意试探,一双眼有意无意的紧盯着身前人的反应。不料纳兰目色里竟是一片迷茫,“她?阿生为何问起这些?”她随之一笑,满是宠溺,“不过是忆起往日里和我相交甚笃的姐妹,想起她的遭遇来不免心痛,当时突发心疾,由此说了胡话阿生莫要在意,裳儿无碍。”提及她相交甚笃的姐妹,纳兰眼里明显一痛,看起来倒真像是追忆往日的姐妹情分,怜悯他人的不公遭遇。
一切回答的相当连贯,连苼见此也就不再追问,心下却是放心了大半。只能说,纳兰长公主演技高超。
这连苼刚刚退去,就见纳兰承君进了公主殿。紫衣绣金龙,端然的是一副皇者气派,不过这位皇者,面上透着担忧。
纳兰承君心疼的望着皇妹日渐消瘦的脸庞,心里也是一疼。“皇妹需要什么尽管和朕说,早日康复也就早日了了朕的心事,我纳兰皇族到了这一代也就你我兄妹二人,皇妹若是出了事,朕该是如何自处呀。”
一番话说的感人肺腑,纳兰红裳自知道阿生或许遭了不测,又思虑着揪出幕后之人查找阿生下落,已是负重累累。难得的今日假阿生被她支开,兄妹二人面对面谈话,满心委屈突然就被他引出,“皇兄!”
纳兰承君见一向坚强的皇妹竟在他怀里哭诉,一时无措,刚要开口去哄,掌心却被纳兰抓在了手里。他英挺的眉一皱,皇妹这是有什么话不能让外人听见,非要以手指在他掌心写字来告诉他。
为避人耳目,他面上一脸心疼的劝着,待纳兰写到一半之时,心底蓦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