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被禁卫军死死堵住,却十分寂静,苍凉。几人的目光全都盯在柳长歌的身上,柳长歌被这些目光看的惊心。
百里晴迁同时抓住呈王与柳长歌的手臂平举起来,放手的一瞬间,双指当空划下,两人的血滴落了地上的酒水之中。
柳恒与柳允兆死死盯着那碎裂坛块里的血,元孤风也静静的望了过去。一瞬间,陷入死寂。
柳呈盯着那两滴血,目光震惊。
柳长歌尖叫一声,突然流出了泪水,内心震撼至极。那两滴血虽然滴在一处,却似有某种陌生的隔阂般,根本没有顺理成章的融合。怎么会这样?上次滴血认亲明明血液相融了,这次的结果怎会不同?
百里晴迁对柳长歌淡笑,“不需要惊讶,你本来就是皇帝的女儿,名正言顺的公主。所以,你与呈王的血是不会相融的。”
柳恒欣慰的笑了,“朕就说,长歌是朕与皇后的亲生女儿,根本无从质疑。太子,你说是不是?”
“是,今夕已经铁证确凿,皇姐的确是父皇的女儿,这点毋庸置疑。”柳允兆斩钉截铁的附和,并将歉意的目光投向柳长歌,“皇姐,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
柳长歌还没从惊喜中回神,只感觉眼前的冲击对她来说实在太强烈了。血的事实证明了她并非呈王的血脉,巨大的欢喜险些将思绪淹没。
她被柳恒一把抱在怀中,听着父皇激动不已的言语,“长歌,父皇今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任何污蔑,都将在血的证实下无所遁形。你母后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
柳长歌依偎在皇帝的怀中,闭上了眼,委屈的流泪,“父皇。”
百里晴迁看到这一幕,感慨万千。也许柳长歌的结局,本就应该如此。呈王的结局,却要如何谱写呢?
柳允兆冷冷的看着呈王,“一切都是因为你的野心和私欲,才将皇朝弄的鸡犬不宁。你杀了那么多朝臣,又大逆不道的窥视皇位。本宫不杀你,难以平民愤。孤风,你就当着满街死去的百姓们,处置他吧。”
元孤风看了眼皇帝,见皇帝只关怀倍切的抱着公主,根本没有出言阻止,想必也是默许太子的意思,如此,就不要怪他出手狠辣了。刚要挥刀斩断柳呈的脖子,一面金牌却从柳呈的怀中掉了下来。啪!像是钟鼓一般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柳恒看着那面金牌,心中大惊。柳长歌不明所以的问:“父皇你怎么了?”
柳恒目光隐晦,难道一切都是天意?
百里晴迁也注意了那面金牌,眉峰轻微一颦,看来,某些人的命运将要改写了。
柳呈挣脱了禁军的禁锢,捡起地上那面金牌,阴狠着眸子狂笑道:“这面金牌是当年父皇御赐我的免死金牌,足够说明我在父皇心中的位置。你想要杀我,也要问问父皇同不同意!”
柳恒面无表情的说:“这面金牌绝不是父皇赐予你的,你到底从哪得来的?”
“孰是孰非,今朝根本无从评断。你知父皇对你期望甚高,可他最心疼的还是我这个小儿子。免死金牌在手,你不能杀我。”柳呈面容严谨的举起了手中的免死金牌,竟有着威武不屈的气势。
众禁军见那明晃晃的金牌十分乍眼,心中不由得燃起崇敬的感觉!
元孤风来到皇帝身旁,对他悄声说道:“陛下若要赐死呈王,此时便是个机会。那免死金牌谁也不知它到底是真是假,再者,真假,不是您说了算吗。呈王心计如此之深,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柳恒思索了半晌,却根本不能违背父皇之意,难道父皇临终前的那几句话,就是要提点他,无论呈王做下何种错事,都不能骨肉相残。父皇有此之意,恐怕早已料到呈王会返。纵使他恨呈王入骨,可也不能无视那面金牌。
柳长歌紧张的看着皇帝,金牌已显,呈王是生是死,只在父皇的一念间。
百里晴迁独自喝着酒,她已经可以确定,皇帝会放虎归山。因为皇帝是个孝子,那面金牌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皇的心意。
柳恒挥手叹道:“将柳呈打入天牢,终身囚禁至死。”
“父皇!万万不可啊!”柳允兆吃惊不已,连忙劝道:“父皇若不将呈王斩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满朝文武,如何对得起这些百姓与禁卫军,又如何对得起升天的皇后。还请父皇处死柳呈,以儆效尤。”
柳恒皱眉道:“朕心意已决,太子不必多说。”
柳允兆还要劝说却被元孤风制止,“陛下已经下旨,太子还是听命的好。”
柳长歌心中滋味难平,柳呈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可他却失去了自由,终身都要幽禁在死牢之中。皇帝的梦破碎了,伴随的不只是孤寂苍凉的后半生。也许,他更怀着对母亲的愧疚与悔恨了此残生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0 章
柳呈癫狂大笑,此时此刻,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连看皇帝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与嘲讽。
“押下去。”柳恒挥手转身,根本不想再看柳呈一眼。禁军们将柳呈押走,现场顿时安静。
柳长歌看着躺在棺材里一脸安详的母亲,若母亲知道事情是这个结果,应该会很欣慰吧。
百里晴迁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肩,“你母后在天之灵,会欣慰的。好了,不要耽误时间了,还是让皇后娘娘,早点入土为安吧。”
柳恒微微一叹,吩咐禁卫军将现场收拾一下,但凡死去的百姓也好朝臣也罢,全部厚葬。今日死的人太太多了,整个京城变成一片死寂之城。皇朝也已经大伤元气,没个一年半载,根本休养不过来。
大批队伍继续向南林进发,这一耽误,已经夕阳西下,霞光落幕。
夜风清凉如水,广阔的丛林中,种植着许多桃树。粉嫩的花瓣扬着清风的吹嘘静静的飘散而下。
柔软的花瓣落到了她的肩头,她却未理会。清凉的风静静洗刷着她如墨般的长发,轻盈的飘荡在夜空之中,洒脱优美。
百里晴迁悠然的喝着酒,双眼迷醉的望着跪在陵墓前的柳长歌。那纤弱的背影太过孤寂,太过落寞。那种心疼的感觉再次回归心间,她却忍住了上前安慰的冲动。
柳长歌谈谈一声叹息:“母后生前最喜欢桃花,所以父皇才将母后的陵墓归于这南林唯一一处的桃花林中。让母后可以安安静静,不受任何拘束的享受安乐。”
百里晴迁将酒囊挂在腰间,淡淡的说:“公主,皇后娘娘最在意的就是你能否快乐。如今她虽然走了,可她却在天上看着你。你要振作起来,做一个快乐的公主,这样你母后才能安心。”
柳长歌轻轻的偏过头,语速平和的说:“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公主。你可以认真的回答我吗?”
百里晴迁眉峰一动,淡然一笑,“众目睽睽之下,滴血认亲,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的身世吗?”
柳长歌沉吟半刻,皱眉道:“可在这之前,我和柳呈有一次滴血认亲,当时我们两个的血液的确是相融了。为何这次,却又不同。”
百里晴迁无奈的摇头,“公主为何一定要追寻答案的,你是谁的女儿有这么重要吗?你只要按照你母后的心意快乐的活着,这比什么都强。况且,你的确是皇帝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你若钻牛角尖,为难的可是你自己。”
柳长歌忽然抬头,月光下的容颜极为清丽柔美,眉眼间的祥和浑然天成,竟看得百里晴迁一片心恍惚。
百里晴迁姿态悠然的后退着,微微一笑,“事情已然解决了,公主的身世之谜也已经得到圆满的答案。晴迁告辞了。”
柳长歌恍然一惊,连忙起身问:“你要走?”
“不错,公主保重。”百里晴迁淡雅一笑,眉心上的风情之韵在月光的映照下静显一丝温柔,就如同她看柳长歌的目光一样,清澈的眸中流淌着温润细腻的柔光。
她的身姿似融入了暗夜,虽一身素白,却在光耀的反射下,逐渐朦胧。
柳长歌心中不舍,可是百里晴迁要走,任谁都拦不住。桃花依然纷飞,她寂寞的站在墓碑前。
清浅的思念化成无尽的伤感,掩盖在繁花之下。这幅美丽而苍白的画卷里,她是那一笔丹青描绘出的卓然之韵,却被潜藏的哀伤埋没了心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部完结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继续阅读酒医系列第二部“酒医之春风酒楼”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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