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阳微微一怔,双手只把她拥的更紧,像是要把她融入进自己的身体。
八
泽阳站在门口换鞋,夏然走上去抱了抱她。
路上注意安全。
泽阳一边应着一边匆匆的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便打开门上班去了。
夏然走到窗边目送楼下的泽阳渐行渐远。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手机是新的,号码也是新的,里面的联系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泽阳,另外一个是她自己。
夏然以为是泽阳,拿起手机划开屏幕,跳入眼帘的一串数字闪电一般从她的心底疾驰而过。
信息上只留了一个地址,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但是她却清晰的记得那串熟悉的数字,以至于当过了这么久再次接到她的消息会突然失了分寸。
客厅还是那年的客厅,就连风格都没有变化。玫瑰花瓣落了一地,桌子上放的蛋糕还没有来得及点燃蜡烛。
然,喜欢这里吗?
陈青枝从她的身后走进来说
夏然站在那也只是安静的站在那不说一句话。
陈青枝轻轻的握住了夏然被开水烫过的手,从她的身后搂住了她。
你手上额头上哪里受的伤没有刻着我的名字……
是我不够好吗?
夏然低垂着眼睑看着别处怔怔的问
你已经很好了……
陈青枝轻轻的搂着怀里的女子喃喃
你这样说只会让我更难受,你让我来不就是让我不好过的吗?
夏然安静的站在客厅里微微仰着头,眼泪安静的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了下来。
你知道我喜欢你还能叫着你弟弟跟我一起去看婚纱……
夏然只觉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鲜血淋漓的疼。
我虽然嫁人了,但是你嫁给弟弟,我们依旧是一家人。
陈青枝口中的一家人跟夏然口中的家人意义截然不同。
泽阳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一团漆黑,她开开灯唤了一声“然”,回复她的只有四周的沉寂。
泽阳微微的有些慌乱,她推开卧室的门打开灯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床上的女子睡的很不安稳,呼吸轻浅额头上隐隐有细汗冒出。泽阳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夏然梦呓了一声缓缓睁开了湿润的双眼。
怎么了?不舒服吗?
泽阳探入被中握住了她的手,隐隐的感觉到她轻轻的颤抖。是因为天太冷了吗?
泽阳……我好冷……
夏然低声喃喃,轻颤的身体掩饰不住的柔弱,像是在风中飘零的蝴蝶,那么无助。
然……
泽阳轻轻的把她搂在自己怀里安慰的说:还有我在,不要怕……
夏然主动吻上她的唇,像是要求证什么一样带着几分疯狂的热切。
然……
当你的爱成了你的殇,问心何茫茫?
(其实我不想这么矫情,只是有些话总是介于不说憋屈,说了矫情之间)
发呆大概是夏然最近一段时间做的最多的事了吧!
临近年关泽阳的工作越发的繁忙了,尽管她极力协调工作与家庭的平衡,两个人在一起沟通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更多的时候都是夏然站在门口看着她匆忙的出去,倚在窗前安静的目送她走远,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却不知该忙些什么。
那次与陈青枝见面的事虽然已经隔了半月之久,夏然却不曾向泽阳提起,只是每每想起她仍觉心悸。
我虽然嫁人了,但是你嫁给我弟弟,我们依旧是一家人——
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嫁给他?
夏然看向陈青枝,她的自信从哪来?
陈青枝嘴角微扬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是会料到她会这么问。
要是你没有在礼佛的时候遇见她,说不定你就已经是我弟媳了。
你……
夏然只觉得自己浑身冒凉气,她原以为自己成痴,没有想到那人却已成魔。
她到底哪里配的上你,让你甘愿跟她一起堕落?
陈青枝抚摸着插在花瓶里的玫瑰花,声音平静而舒缓。
你到底想怎么样?夏然微微移开了目光
我要你离开她!
对不起……我做不到!夏然扭头回绝
做不到没有关系,不是还有姐姐吗?!陈青枝看着脸上瞬间失去血色的夏然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反应。
夏然在厨房里切菜,客厅传来了敲门声,泽阳走过去开门。
请问这里是顾泽阳家吗?
门外站在一个捧花的快递员
我就是顾泽阳,你找我有事吗?
泽阳站在门口问
这是别人让我送给夏然夏小姐的礼物,请你签收一下。
泽阳看了一眼包装精致的玫瑰花没有说话,接过笔在上面签收了一下。
九十九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安静的绽放在泽阳的怀里,它们鲜艳娇嫩,它们热情美丽,它们绽放在这冰天雪地的季节里,还未来得及开花便被冻伤了。
谁送的?
夏然看到了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是谁送的,但……是送给你的。
泽阳将碗筷摆齐,眉目低垂声音也是淡淡的。
那就扔了吧!
夏然说着便把那束花丢到了门外的垃圾桶里面去。
泽阳看着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夏然回来坐在一起吃饭。
这里的冬天没有玫瑰花,因为太冷了花蕾一出温室便会被寒气冻伤,就算冻化开了也养不活多久。
第二天泽阳刚收拾好准备去上班,一开门就迎上了昨天送花的快递员。
顾小姐,早上好。这是你的快件,麻烦你签收一下。
泽阳站在门口看着那束红的分外扎眼的玫瑰花薄唇微抿。
丢垃圾桶里吧,麻烦你了。
夏然看了一眼玫瑰花对快递员说
连续九天不间断的九十九朵玫瑰花花束仅仅只是一个序,夏然站在窗前安静的看着窗外,她不知道接下来她还会为她曾经干过的荒唐事犯下的过错付出一些什么。
泽阳从她的身后缓慢的伸出手抱住了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跟我说?
夏然微微垂下眼睑扶住了泽阳在她腹前交叠的手。
我最近总是在做一个梦……
泽阳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背上微阖双眼像是在说故事一样低声喃喃
做的什么梦呢?
夏然轻声询问
我们像两条蛇一样在床上缠绵,但是醒来后你却不见了。我去问大家你去哪了?他们都说没有见过你……
泽阳靠着她的背安静的叙述着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夏然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眼泪就那样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了下来。
安静的忧郁的悲伤的……
九
第十天快递员送来了百九十九朵玫瑰花里的最后九十九朵,夏然要把它丢进垃圾桶,泽阳却说:
留着吧,你不觉得丢了很可惜吗?
那要看是谁送的了,难道你希望我们的床头柜上插放着别人送的花,而那人还对你女人有不明企图?
夏然半是嗔怒半是玩笑的说,巧笑倩兮巧目盼兮,灵动之色恰似烟花绽放一瞬,美得无以加复。
然……
泽阳一把抱住了夏然,那一瞬她很想吻她,很想占有她,告诉全世界这个女人只属于她顾泽阳。
在想什么?
夏然坐在泽阳的小腹上看她看着自己,忍不住使坏用手戳了戳她的鼻子。
在想一会怎么占有你。
泽阳一本正经的说
禽兽……
夏然面上一烫,伸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脸。
你不就喜欢我禽兽的样子吗?
泽阳一翻身把夏然压在了身下,堵住了她断断续续冒出来的话。
不用猜,肯定是在骂她。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到底有多么爱那个人,或者也可以说你从来不会意识到自己会那么爱他。
所以当夏然再次收到陈青枝寄来的快件之后她打开了——
很普通的东西,一个鞋盒子。
夏然轻轻打开鞋盒子,几封信纸一样的东西掉到了地上。五颜六色的信纸承载着年少最懵懂的爱恋,满满的全部被关在了这个狭小的盒子里。
夏然随意抽出一封拆开来看,时间大概能推到她上大学的那会,她在信中只写了一句话:
我很想你……
她记得就是这一句话她整整写了一个多小时,而那个时候陈青枝已经订婚了。
夏然抽出颜色泛黄的信纸,从里面顺带出了一个小纸条。她迟疑了一会捡起了那个折成四折的纸条拆开看,陈青枝圆润的笔锋映入了她的眼帘。
近来家中琐事,我已心力憔悴,难道人生就该如此坎坷?有那么一瞬我也想像你一样任性……
夏然放下手中的信又拆了几封,这些石沉大海一样缈无音信的信漂洋过海,她都收到了也给了回应,却把它们都关在了鞋盒子这狭小的空间里,让她以为她一直都没有给她回复。
她在信中哀怨的说:
你若结婚了,我可如何是好?这天地之大,哪里又是我的归处?
她在信中回:
你我共侍一夫可好?我怕是不舍。家父指婚,不敢不从。然呀然,什么时候我才能抬手为你遮挡一片天空,免你风雨无忧……
情真意切,见字如卿。虽已时隔多年再次念起,似乎还能嗅到字里行间里淡淡的忧愁。
不舍什么呢?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传来了一阵震动的声响。
夏然似乎还沉浸在那些回忆里神思有些恍惚,她滑开屏幕接通的那瞬,陈青枝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然,喜欢我的礼物吗?
陈青枝淡淡的笑着询问
你……
她的情真意切,她的见字如卿,她的天长地久免她风雨无忧的山盟海誓还在桌子上,满满的一盒子。
现实她却只用一句话就击溃了她内心深处最坚固的堡垒,又把她从里到外伤个透心凉。
旧伤未好,心伤又添。
陈青枝最后一通电话彻底激发了夏然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负面情绪,无论是开心的还是悲伤的。
陈青枝站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抽烟,陈文轩坐在冰凉的板凳上抱着头,旁边站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跟几个穿着西服的男人,那阵势不像救人到是很像哀悼会。
姐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陈文轩抬起头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看着站在那抽烟的陈青枝。
陈青枝没有看陈文轩,只是看着窗外的夜色弹了弹烟灰不甚在意的说:
没有说什么呀,就是聊聊她要是今晚死在这,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会是什么表情,肯定很丰富对不对?
你疯了!她不答应嫁给我,难道还没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陈文轩震惊的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质问道
傻弟弟……
陈青枝转过身走到陈文轩的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说: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嫁给你吗?
为……为什么?
陈文轩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