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阳松开手微微动了动薄唇,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会该饿了吧,我在厨房里熬了一些粥……
泽阳轻声说
转过身只把眼底的复杂暗暗压下。
世间最凄凉之事莫过于在倾尽一切之后,方觉梦醒误年华。
泽阳不说夏然也不再询问,她们安静的生活在一起,默契的仿佛是生来就如此。
尚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能与你朝夕相处免你一生孤苦的女子,那便也不枉此生了。
只是当泽阳开门再次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时,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事她无力挽回。
是放她自由,还是囚她一生?
六
泽阳坐在沙发上,夏然走过之后的房间她留下来却又不知该忙些什么。
是否还在想此时她在忙些什么?是开心的还是忧郁的,想象着那低垂的眸子里因为谁的逝去而染了岁月的沧桑。
想象着她穿上婚纱待嫁的模样,这样的女子却再也不会跟她有任何的交集了。
泽阳站在窗前安静的看着窗外连绵的雨,她只安静的站着却未必是为了等谁。
笃笃笃——
敲门声惊扰了她的思绪,泽阳收回目光转身朝客厅走去。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却是走了又折回来的夏然。
下雨了,怎么也不打把伞?
泽阳嗔怪的说轻轻的用毛巾擦拭着那一头丝绸一般柔顺的长发。
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知道我想见你便过来了。
夏然淡淡的笑着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大概是淋了雨感冒又加重了吧!
泽阳手上的动作一滞,心底因着那似告白的话泛起了一圈细碎的涟漪。
我感冒了……
夏然微微红着脸轻轻的侧过头,一个轻浅的吻落到了她的嘴角。
有我在,我会照顾你。
泽阳低声喃喃,轻轻的吻了她一下。
桃花柳絮各飞扬,云散风停重见光。
泽阳站在玻璃花房里等人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次礼佛抽到的签,云散风停重见光说的可是她与夏然?
只是她从未对她提起过,她求的也是一支姻缘签。
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要说吗?
泽阳看着依旧不羁的女子声音听起来淡淡的。
有了新欢我是不是连旧爱都不是了?
如玉讥讽的说
你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吗?
泽阳看着玻璃花房里新生的蔷薇花眉目寡淡。
你有爱过我吗?
泽阳看着问出这句话的如玉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安静的站了一会。
有这样的一种爱经得起背叛的反复消磨吗?
泽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提了一个质疑等待她的反应。
如玉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她眼里的那个隐忍内敛的女子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取代了。
也许有,但那绝不会是爱情。
第一次你说你是喝醉了,第二次你说是她主动引诱你,第三次你说你只是太爱玩……
不是她不在意,只是她不愿说出来罢了。太难堪,太心寒。
泽阳淡淡的说完转身朝外面走的一刹那被如玉抓住了胳膊。
谁不曾犯过错,给我机会我会为你改!
声嘶黯哑的挽留也许只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付出的那么多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只想过安稳的生活,但那样的日子却不是你想要的。
泽阳背对着如玉说
泽阳……
对不起……
如果说肉体上的出轨是对一个女人的背叛,那精神上的出轨则是一个女人的悲哀,虽然泽阳从不认为她出过轨。
夏然站在阳台上给花儿施肥,泽阳看了一会走过去轻轻的从身后抱住了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想跟我说?
夏然放下手中的工具轻声询问身后眉眼低垂的女人。
只是突然很想抱抱你……
泽阳低声回答,微垂的眼睑轻轻的颤动着,像是四月里翩翩起舞的蝶,那么优雅那么曼妙。
泽阳……
夏然转过身看着她,泽阳轻轻的吻住了她的唇,封住了所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细腻的吻,轻颤的呼吸,缠绵而复杂。
泽阳抚摸着那微微凸起的锁骨,低垂的眼睑夏然看不清她眼底压抑着怎样的思绪。
泽阳……
夏然轻轻的握住了她垂下的手,泽阳微微移开目光看向了窗外。
我听到了楼下引擎的声响,你在我这住了几日他们该着急了。
泽阳站在窗前轻声说
似乎是应证她说的话那般,客厅的门被扣响了。
夏然跟着陈文轩朝楼下走去。
客厅里只留下了两个人。
然只是个心性不定的孩子,我不希望看到顾小姐跟她有朋友之外的关系发生。
陈青枝看着泽阳平静的说,深邃的眸子里一片寂静。
那你希望看到什么呢?
泽阳从窗边走了过来迎着那敌意暗压的眸子,言辞只化千万刀锋拔刃而上。
若为爱,若为你,自是敢与天下为敌。我想不出除了爱情还有什么具备这种力量。
我希望她幸福,而不是跟一个女人在一起!
陈青枝的不屑捅破了她们之间的那层窗纱。
她幸不幸福,你根本就不会在乎!
泽阳看着陈青枝,一句话揭穿了她戴在脸上虚伪的面纱。
七
尚若爱也只是简单的在一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了。
泽阳在厨房里洗菜,饭是做的两个人的,虽然更多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吃。
穿堂而过的风带走了地上飘落的最后一片枯叶,初雪将至的时节泽阳站在窗前安静的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人群,记忆中似乎也是秋末冬初,她不经意间便入了她的梦。
收拾房间的那会泽阳抖落床单无意间把夹在里面的东西抖了出来。
泽阳蹲下身轻轻捡起地上抖落的东西,做工精巧的平安符背后用梵文歪歪斜斜的刻着“泽阳”两个字。
有言道无事莫问卜,你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一求平安,二问归处。——
泽阳看着躺在手心里的平安符,微微低垂的眸子里噙着一丝莫名。
她说:
我看你面善,不知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她说: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泽阳站在楼梯口,转角处也有人要上来。四目相接站在楼梯下的女子颇为趣味的说:我看你是从楼上来,不知有没有看到我家的那位?
你家的哪位?
泽阳搂抱着怀里的女子揶揄的笑着说
我家只有你一个……
夏然把头埋在泽阳的怀里闷闷的说
泽阳微微一怔,她看着怀里的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把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爱需要勇气,在一起需要更大的勇气。
雪又下了几场,天气虽好可毕竟是深冬了,柔弱的阳光打在身上并不能驱走多少寒意。
泽阳回来的时候夏然趴在沙发上安静的睡着了,大概是看书看的乏了吧!
泽阳把掉在地板上的书拿起来放回书架,又从卧室里拿了毛毯给沙发上的夏然搭上。
夏然睡的轻浅,泽阳刚把毛毯替她搭上她就醒了。
泽阳……
醒了,是我吵到你了吗?
泽阳伸手轻轻的捏了捏夏然粉红的脸颊。她的手是温热的,虽然冬天里她的温度要低一些。
夏然的手总是摸起来冰凉的,似乎怎么都捂不热。
泽阳握住夏然的手放在自己腰侧,用她的体温去温暖她。
凉……
夏然触电一般收回手,脸上一阵发烫。
薄肤浅痒不胜抓,这种陌生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然……
泽阳轻轻的吻了一下她,不同以往的浅吻,那细腻的吻带着滚烫的热烈的气息,就像那天她在客厅里吻她一样。
她的吻在无声的挽留着她,却又带着太多不确定的迟疑。她像现在一样需要她,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放手。
爱欲难舍,求不得,放不下,是为最苦。
夏然把头轻轻枕在泽阳的肩上,呼吸轻浅看起来很倦的样子。
累了就睡会……
泽阳关心的说
泽阳……还记得那次挂姻缘签的事吗?
夏然闭上眼竟提起了往事。
记得……
泽阳看着怀里闭着眼的夏然轻声说
那天我在佛前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你,莫名的熟悉感觉仿佛已经相识了很久。我跟着你的脚步写了姻缘签,看了莲池里的残荷,你站在桥上看着挂满签的姻缘树一动不动,我猜想着你是不是也在等什么人?
夏然站在试衣镜前一边扣扣子一边淡淡的笑着说
泽阳从身后搂住她,微敛的眸子里噙着一抹微光。
我在等你……
泽阳轻扣住夏然的手附在她的耳边叹息似的喃喃
泽阳……
公园里的尚有积雪未化,天气干冷干冷的,阳光虽好却也驱不走多少寒意。
泽阳拉着夏然的手放进她的口袋里,一路走来姐妹同行到也不失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幸不幸福只有自己感觉的到,因为不会有人真的会在意你到底幸不幸福。
晚上夏然在厨房里做饭,泽阳就在旁边给她打打下手。
隔壁隐隐传来桌椅倒地的声响夹杂着大鲜嘈嘈的怒吼声还有小鲜隐隐的哭泣,这像是夫妻两人吵架了。
从阴阳学的角度上来说性格互补的男女最适合做夫妻。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夫妻没事就爱吵架,说不定哪天就吵翻脸了。
泽阳看向夏然,夏然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若是有一天我们也吵了起来怎么办?
泽阳把煤气关上将锅里的菜盛出来装盘对旁边忙着热汤的夏然说
我就在这等着你哪也不去。
夏然回答有些傻气。
那我要是不回来了呢?
泽阳开玩笑的说
夏然盛汤的手一抖险些打碎了手中的碗,热汤洒了一手。
然!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泽阳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上来就拉着她的胳膊连忙把她拉到厨房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洗。
一热一冷激的夏然轻颤了一下,也幸好那汤掀开盖子已经冷了有一会了,不然又得让她的手脱一层皮。
泽阳看着夏然被烫的通红的手有些心疼,夏然怔怔的看着泽阳,大概是被烫疼了吧她想忍住不哭却让自己更加的委屈难受。
她轻轻的侧过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
然……
泽阳看着想哭却又极力压抑着忍着不哭的夏然才意识到自己开的玩笑是多么过分,她的一片明月心只被她拿来照了沟渠。
然……
你是我的妻,离开你我能去哪?泽阳轻轻的把夏然重新拥入怀中说
人甚于妻子胜于牢狱,牢狱有散释之期,妻子无远离之念。
你要是不回来了,我就去天堂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