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最后一个人也睁眼了。
两个面瘫都没找到衣服,面无表情地相望,看着还有些呆萌。
徐安歌还是有些紧张的,加快了脚步往林子里去,万幸——他们并没有什么过激举动。
这两人只是游到了湖泊的另一边,淡定地把那边的衣服拿了一套,然后上岸穿起来……
“嗯???”徐安歌心中有些凌乱,他们是在做跟他一样的事吗?
事实证明:是的,这两人就是在偷别人的衣服穿。
徐安歌刻意放缓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倒霉汉子穿上了衣服,然后被他们偷了衣服的人睁开眼,又去偷了别人的衣服……以此往复循环。
钱一串看着徐安歌的目光一直往后瞅着,忍不住低声问“你在看什么?”
“……”徐安歌心情复杂地收回视线,“没什么。”
他就是突然想到最后剩下的两个人怕是有点惨……
第24章 主动暴露
徐安歌和钱一串跟着人走,很快就又来到了一个山洞,洞口有人站着,把这一群人像赶羊一样赶进入。
这人身材矮小,长得却凶,嘴上骂骂咧咧:“个没用的,就懂得让老子干活!”
说着说着,他就抓着手上的木杖在这群没了神智的人身上发泄,一木奉子砸得几个人踉跄了几步:“妈的没吃饭吗?走得比狗慢吃得比猪多……”
徐安歌就快到那人身前了,见他这做派,又慢了几步,躲在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后头,让他帮自己挡了一木奉子,然后才从容地走进去。
当然,徐安歌所谓的从容,在挥棍子的那人看来就是跟这群傻子没区别。
连有人打都不会躲,可不是傻子吗?
钱一串也借着徐安歌的招,逃过了那一棍子,不过他就没那么从容了,相反还有些魂不守舍。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养了一堆失智人,再让正常人管制他们。一群不会反抗的人,遇到没有教养的想发泄的普通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可想而知。
最让人觉得不能细想的,就是这群失智人都是怎么产生的?哪怕是用药让别人痴傻都没那么容易,一不小心过量了,就容易直接弄死人,这群失智人怎么会批量存在?
钱一串细想只觉得脊背发凉,徐安歌也并不是想不到这种事。
老实说,他觉得自己看见这样的事,应该也是会有些畏惧,甚至会生出一些退缩的想法——这都是他根据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了解能判断出的,然而现实却不是这样。
徐安歌感觉得到,自己此刻很冷静,冷静得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诡异。
这种感觉,他只在梦中有过。
“跟上跟上!”前面又是一个手中挥着木木奉的正常人,他没有用木木奉揍人,可是态度也并不温和,不耐烦地把人分别往五个洞口推。
徐安歌很快回了神,仔细观察着那人的动作。
他是按照衣服上的横杠来分洞口的,一条杠去左数第一个,二条杠去运输第二个,以此类推,徐安歌和钱一串都应该去左数第五个洞口。
很快就他们就被那人推进了第五个洞口。
黑暗的洞口每隔一段路就有微弱的火光,昏暗而闪烁,平添一抹诡秘的气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又出现了阳光,徐安歌快麻木了,他只想知道这地方究竟有多少洞!
一整个洞口的人都走出来以后,就散乱地站立着,虽然一点都不整齐,可是每一个人都是站得笔直,完全不动的。
他们背后跟着的那个执棍人也没有任何举动,只是跟所有人一样安静地站着,完全没有了方才的聒噪,仿佛在等着谁。
徐安歌和钱一串为了不露馅,只好也跟着站得板正,知道腿脚都麻了才又见到人。
那人踏着轻功从树顶降落,面上带着一层木面具,完全不像这群失智人一般没有生气。这人的武功徐安歌只能隐约感知,估摸着是武者巅峰。
面具人向后招手,木轮碾压泥地的声响渐近,甚至多了铁链碰撞的声响,徐安歌抬眼看去。
那竟是装着一名武者的铁笼!
铁笼越来越近,徐安歌才发现了不对,这名武者的举止完全不像人类,反而似是返祖的野兽,他暴躁地抓挠着铁笼,最终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徐安歌头部一阵刺痛,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了在梦中见到的画面——那也是一个被关在铁笼中的男人。
他同样失了神智,状似野兽,不停地对自己嚎叫着,不同之处就在于,梦中的那个男人最后是恢复了正常的,而且那个男人,最后是自己下命杀掉的。
而面前的这个,恐怕已经再也没有恢复正常的可能了。
面具人绕着人群转了几圈,然后皱起了眉头,问执棍人:“怎么回事,这里有生面孔?”
钱一串听见这话,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面具人却在这时拖了一大堆人出来,这些人足足有十多个:“这些都不是五营的。”
没被抓住的钱一串不敢动,又忍不住挤了些汗下来。
然而执棍人比他更怕,他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嗓子都有些沙:“营头儿,小的没分错啊,您看他们的衣服都是五营的!”
面具人皱眉看了圈被他揪出来的生面孔,发现衣服真的都没错:“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执棍人讨好笑道:“可能是方才清洗时弄混了,毕竟他们脑子不都……”
他话没说完,面具人就丢下他不理了,害得他只能把“不太好使”几个字硬生生憋回去。
钱一串这才想明白徐安歌方才把这群失智人的衣服都搞混的用意。
徐安歌按捺住自己没动,也没有用余光瞅几眼面具人,很快就见面具人又走到了他的视野中。
他仿佛已经不再追究生面孔的事了,而是直接安排这群失智人一个个登上不远处被圆柱圈起来的平地。
那个关在铁笼里的武者,也被牵到了平地的另一头。
他被放出来了。
那个武者四肢稳稳踏在地面,真的就像是一只野兽,在平地刨了一层土,冲对面猛吼一声。
他的对面,是一名被推进去的失智人。
“咔”的一声,厚重的木门被关上了,这个平地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斗兽场,一方站着“野兽”,一方站着人类。
徐安歌微微蹙眉,这是要让一个还不是武者的失智人去跟狂躁的武者对抗?
结果闭眼就能猜出来,这么做意义何在?
面具人拿出一管短笛,吹出了一声尖锐的声响,对面的武者随着笛声起,猛地朝失智人扑过来。
徐安歌原以为只需一招,失智人变会倒下,却不成想,结果竟与他猜的截然相反。
失智人战胜了武者!
武者空有一身内力却完全无法控制,唯一的优势只剩下抗揍。而失智人虽然没了神智,却懂得用内力包裹住拳脚,攻击对方。
于是这就彻底沦为了一场异常滑稽的单方面欺凌。
武者看着凶残,实际上只能肉搏,失智人看着弱势,却每一招都能造成真正的伤害。
武者很快落了下风,他呜咽着退避,每中一招就是一个发颤,痛叫着向后躲开。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和他对战的失智人,失智人从来不退避,哪怕被重重地锤了一拳都没有四号反应,他只懂得向前、攻击,行动诡异得仿若杀人傀儡。
徐安歌在心中盘算着,估计不久,武者就要彻底落败,却看见面具人直接闯入了平地,飞快钳制住失智人,将他带离围栏。
一离开战场,失智人又恢复了原样,呆呆傻傻地站着。
“恭喜大人!看来这次是妥了!”执棍的那人突然恭维道。
面具人竟也露出满意的笑,点点头回道:“不会忘了你们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