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捂着嘴笑了。
我住在上铺，被子是小店里买的便宜货，秋摸了摸，淡淡眉皱在一起。
“好薄啊，小宝，你晚上睡觉不冷么？”
“还好的，就是这被子有股石油的味道，有些难闻。”
“那你过几天买床好的被子，这个不能盖的，会生病的。”
“哦，好。”
“海边去过了么？”
“还没呢，今天也晚了，明天你带我去吧！”
“好啊，呵呵。”
第二天一天都在惦记着晚上的见面，心思总是一下子就跑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和秋吃过饭就去了海边，离我们厂也不过五分钟的距离，第一次见到海，我的心情是亢奋的，小的时候，曾经无数次梦到去海边，而今亲眼所见却是另一种感觉，只因为身边有她相陪吧。坐在千疮百孔的礁石上，看海浪翻滚在天际，有一种敬佩和恐惧，有几千米深呢，那么多的水，万一掉下去，便是连尸首都找不到吧。我缩了缩脖子，秋靠近我。
“冷了吧！小宝，天黑了，我们先回去吧。这里晚上也不是很安全。”
“好。”
中午很少去食堂吃，我们几个人或去沙县小吃或者吃炒菜，有很多在北方没见过的蔬菜和水果，像莴笋、空心菜、琵琶、芭乐、龙眼等，还有台湾煲仔饭和串串香。
每天到车间，做完报表，便借着复印去业务部找秋，看上两眼，聊一下天，或者到品保部看各种面料。
休息就会去镇上吃些小吃，逛逛街，这的香蕉很便宜，只要几毛钱一斤，每次去必要买的。
过了几天台风来了，气温一下子降了很多，一直下大雨，寝室里连地板都是潮潮的，秋叫我去她们寝室和她一起睡，我也就厚着脸皮蹭了过去，她们寝室只有三个人，除了秋还有红和小张，秋睡中间的那张床。
洗过澡，我穿着平角裤，短袖T恤局促的站在床边，秋穿着红色带维尼熊的睡衣，躲在被子里，招呼着我。
“小宝，还愣着干嘛？穿这么少，快上来，会着凉的。”
“哦。”
她揉搓着我冰凉的手，我的心跳得厉害，秋的手很小很温暖，她的脸近在咫尺，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我们之间隔了些许空隙，有些冷，我不由得朝她靠了靠，可能觉得我的手已经暖的差不多了，她就转了过去，我靠过去把她搂在怀里，鼻尖抵着她的长发，睡的很踏实。
后来便顺理成章的赖在她寝室，秋有的时候会下车间查布的进程，顺便也会到我的办公室，帮我算算产量，或者就看着我，有时会默默靠在我肩膀上发呆，或许她也有累的时候吧，知道她的家庭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年纪小小的便要承担幼弟的学费，比我大一岁的她，已经工作了5年多了，是怎样的坚强让这个女孩子坚持到现在的，那样活泼开朗的外表下，该藏着怎样执着而脆弱的心。我不想去探究，仿佛一触及，就会心疼。
下午和大哥、二哥一起在操场打篮球，大哥叫滨，福大毕业，二哥叫富，厦门海洋大学毕业，平时我们三个都会一起吃饭什么的，又都喜欢打篮球，有一次喝了点酒就结了兄弟，我从没隐瞒过我喜欢女孩的事，或许是和我熟悉了吧，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对同性恋什么看法，但既然和我称兄道弟，想来也不会排斥就是了。
情人节那天，他们每人送了我一枝玫瑰花，虽说是应景，我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想来，还是第一次收到男孩子的玫瑰，我想即使我喜欢男孩子，也不会有人追吧，这样中性的外貌，要强追求完美的个性，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逛街的时候，我看中了一只憨态可掬的绿色小龟，买了准备送给秋，不知道她有没有喜欢的人，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只有秋一个人在床上看书，我神秘的走到她面前。
“秋，怎么不出去玩？”
“没人请我玩啊。哪像你，整天和滨、富混在一起，来告诉姐姐，你喜欢哪个？”
“晕倒，他们是我大哥、二哥啊，你的脑袋在想什么啊。”
“叫的那么亲热，不知道哪天就变成情哥哥了呢。”
虽然知道她在开玩笑，还是有些不开心，我把小龟扔给她，拿着脸盆洗澡去了。
13
秋 ...
“小宝，你怎么了？”
拿着脸盆，进屋，秋看着我说，叹了口气，她又何错之有，不过是我自己在找别扭而已，连玩笑都开不起，只是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孩，这样看待自己罢了。我笑了笑，朝她走过去。
“没什么。我们睡觉吧！”
“好早啊。”
面对着面这样看着她，灯光下她的面目是这般的不真实，忍不住吻了她的唇，我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一股悲凉瞬间涌入脑海，抱着她，掩去眼里泛出的水汽。
“小宝……朋友之间，可以亲嘴巴么？”
被她的话逗笑，傻女孩，你在我心里，何止是朋友。
“不可以的。”
“那你以后不要亲我嘴巴。”
“呵呵，秋，我不会碰你的。”
或许，我的话，在她听来有些莫名其妙吧，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说给我自己听的，这样美好的女孩，即使再喜欢，我又何尝愿意让她像我一般挣扎，为情所困。
月底刚好放假，我们一群人出去吃饭，喝了很多酒，记得临走前，我对秋说，我会回来睡，没想到，玩的那么晚，我全身的酒气，又怕吵醒她，就回自己的宿舍睡了，第二天知道她等到我很晚，我很愧疚，觉得让她受了委屈。
有一次我和她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那时天已经很晚了，路上没什么人，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秋，我背你吧！”
“不要了，我很重的。”
“你不是说很累么，秋，来么。”
我蹲□，她搂着我脖子。
“我上来了。”
“怎么这么轻？秋，你要吃胖一点啊。”
走了一段，她非要下来，趁她不备，我一下把她抱了起来，她尖叫着抱紧我，让我放她下来，我不肯，一直到宿舍大门我才放下她，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
回学校的那段时间，经常会打电话给她，从她的言语中，我能感觉她对我的想念，或许她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朋友来想念吧，便是那次送琳回家后，顶着大雨回宿舍，心里却是开心的，不管她喜欢喜欢我，至少我没有，对不起她。
拿了证我迫不及待的想回福建见秋，到石狮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1点了，没有回厂里的车，我不想睡在旅店，就打了一辆摩托车，还好司机只是多要了我点钱，并没有把我仍在荒郊野外，到厂里的时候应该是凌晨了，我看着熟悉的宿舍，一口气冲到五楼，站在她宿舍的门前，我的一颗心忽然安静了下来，门里面是我思念了几个月的女孩，靠着墙壁坐在地板上，不自觉的笑了，秋，我回来了，明天一早就能看见你了，你会开心么？
被开门声吵醒，我竟然睡着了，抬头看见那人是秋，很开心，她穿着睡衣，睡眼朦胧的，我抱了她一下，进了房间，拿了盆去洗澡。
晚上回来见到秋，发现她对我很冷淡，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想找她聊聊天，述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只是说。
“小宝，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天气也不冷了，你回自己的宿舍睡吧。”
“我……。”
既然她已经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刚好她们宿舍有一个人搬走了，让我黯然的心情好了很多，不顾她的脸色，我厚着脸皮搬进了秋的宿舍，我睡最里面，我和秋之间隔着红。
发现秋回寝室喜欢光着脚在地板上走，于是每天回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拖地板，做着这件事的时候，我是幸福的，能为喜欢的人做点事，再累也是开心的。
有一天我们宿舍坐了很多人，我依旧在拖地板，秋回来的时候心情并不是很好，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拖地板谁不会啊，我也会啊。”
说着还穿着鞋踩了几脚。我想秋肯定是误会了，我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她喜欢光脚，并不是要赶走其他人。
我沉默着拖完，然后换了衣服到楼下打篮球，有些难过，富陪着我打，跑着，带球，上篮，我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不知疲倦，过了一会儿，忽然下起了雨，雨很大，富叫我一起上楼，我没有理他默默的运着球。
“何，你这样会感冒的，上楼吧。”
“二哥，你上去吧。”
“你等我，我去拿伞。”
无法宣泄我心里的闷，全身都湿透了，雨水让我愤怒的头脑冷却了不少，透过朦胧的视线，我看向五楼的阳台，看到秋的脸出现又消失，二哥冲过来用伞遮住我的头，他全身因为我的挣扎，也已经湿透，不忍看着他陪着我淋雨，我一个人发疯，何必牵连无辜的人，带着球上楼，他跟着我，我把球扔给他，回过头看着他。
“不要再跟着我。”
似被我语气里的冰冷吓到，他果然停下了脚步。回到宿舍，看也不看秋，拿着脸盆准备洗澡。
“你二哥好像喜欢你，你知道么？”
秋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哪又怎么样?”
“你干嘛不试着和他交往一下。”
“呵呵。”
我苦笑着，一拳打在墙壁上，看着血流出，憋回眼里快要流出的泪水，低着头走进房间。
“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我和他交往又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见到富，和他一起走路的时候，我问他。
“你喜欢我么？”
他愣了愣，不好意思的转过头。
“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只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我……喜欢。”
“那我们交往吧！”
说完这句，我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发呆。
“我和富交往了。”
睡觉之前，我当着全宿舍的人宣布，不知道秋是什么表情，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痛，很难过。
尾牙（福建人很重视的节日）的时候老总请办公室的人去他家吃饭，我和秋坐在一张桌子，菜很多：海蟹、鳗鱼、扇贝……上来蛇的时候，别人给我夹了一块，我咬了一小口，差点吐了，秋从我碗里夹了过去。
“秋，不喜欢，就不要吃，扔掉算了。”
“别人给你夹的，怎么好意思扔掉呢，没事。”
我看她默默的吃完，心里有些暖暖的。
那天喝的是红酒，我喝了很多，又替别人挡酒，有些醉，秋扶着我回了宿舍，忽然感觉好孤独，想有个人陪着我，我坐在秋的床上，红看了看我，很不友善的让我回床睡觉，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又和秋说了什么，或者是别人知道了，和秋说了什么，才让秋对我疏远，又或者这一切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猜想，秋只是单纯的想远离我，如果是这样，她刚刚又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想不清楚，看不明白。半夜的时候下起了大雨，阳台的门没关，我被弄醒，忙开灯去收晒在阳台的衣服，其他人也被吵醒，都弄好了，我身上也湿了，秋给我擦着头发。
“好冷。”
“小宝，过来我这里睡吧！”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