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寰宸宇只觉眼前一阵眩晕,也不知是何人将自己扶住上的马车。至了宫门,寰宸宇都不愿相信,大业英宗,她的哥哥,就这么突然地去了。
第 56 章
“王爷——”
明王府的马车一出现在在大明宫,胡锐就手捧着孝衣迎了上去。
“突逢大变,王爷还请节哀。这宫里、朝堂还等着王爷主持大局呢。”
眼前的人说些什么,寰宸宇只见着嘴皮翻动,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哥哥,哥哥在哪!”哑着嗓子,寰宸宇此刻只想着去见她的依仗、她的哥哥。
“回王爷,皇上停在裕庆宫,等着王爷主持大殓礼仪!”
“王爷——”
宫中众人皆知明王与皇上兄弟情深,却也料不到明王此时竟生生吐了口血出来,胡锐急了,如今皇上驾崩,宫里外有资格领衔理事的明王当然是不二人选,要是明王也出了事,那就真要变天了。哪里敢怠慢,背起寰宸宇就往太医院跑去。
“胡总管……”
一旁的小太监要接手,胡锐哪里肯,拼着老命将寰宸宇送至太医院温瑞处。
“温太医,温太医,王爷如何了。”
也不答话,温瑞眉头紧锁,往日一向沉着的行针竟也有些颤抖。直至行针完,寰宸宇片刻后醒转过来,温瑞这才长舒了口气。
“胡总管,王爷刚刚是忧思过度,吐了一口血反倒是将胸中郁结解了,等下服剂药就好。”
“温太医还是随侍王爷吧,如今王爷不能再出岔子了。”
温瑞颔首,背起药箱随着寰宸宇的软轿到了裕庆宫。
彼时,整个大明宫已是一片白山白海,得了信进宫来的各皇族宗亲也已穿上了孝衣,跪在殿外哭灵。见寰宸宇这会竟是坐了宫里的软轿进来,倒是都惊奇的止了哭。
“胡总管,明王这是?”
“回老三王爷,王爷伤心过度,竟吐了血了。”胡锐领着寰宸宇入了裕庆宫,才发觉,如今他竟拿着御辇将明王抬进来,这是犯了祖制的,见老三王爷垂问,自是大声回话,堵住悠悠众口。
“宇儿、宇儿如何了。”儿子去了,女儿可不能再出事了。太后一听自家闺女竟吐了血,哪里还能坐得住。
“回太后……”
“母后,儿臣无碍。只是哥哥……”
寰宸宇记得父亲、哥哥教训,这眼泪忍了一路,如今见了娘亲,便是再也忍不住了。可笑的是,跪在殿下那些人本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如今见明王落下泪来,也跟着嚎声大哭起来。
“王爷节哀!如今这宫内外一切事宜还请王爷做主才是。”
胡锐也伤怀,可是,如今这一团乱的情势由不得他放肆伤心,待明王稍稍舒缓了心情,赶紧进言。
寰宸宇沉默半响,正儿八经的跪在太后面前,“母后在,皇子们在,这些事怎能让本王僭越,还请母后旨意。”
“宇儿说得不错。臣敢问太后,皇上临行可有旨意,何人继位呀。早定名分,朝野也可安心,大行皇帝丧事也好治理。”
“三皇叔也知道,皇上去的急,既未有遗诏,也没来得及留下口诏。哀家如今只想着弄明白皇上走的为何如此仓促,这些事,本就不该后宫管的。”
“如此,大行皇帝留下兄弟中以明王爵位最高,最为尊贵,老臣奏请,请明王考校二位皇子,择一继位可好。”
“皇叔莫要谦虚,在座诸位皇亲贵胄,谁不知皇叔身份才是最为尊贵,宇儿年幼,还劳皇叔辛苦一趟,去和朝臣们议议这皇嗣之事了。”
太后岂会不知,自己女儿出面选的皇帝自是最为妥当,可是如此,一向不涉朝局的闺女就被推向了风口浪尖,再也回不了头了。
“太后说的是,三皇叔,如今两位皇子皆年幼,祖宗规矩,皇子太过年幼,就当另立贤王。以免主少国疑,祸起萧墙。大行皇帝前年就将盛京皇储之地封了明王,既要议储君,明王理当也在此列。”
睿王此言一出,殿下哪里还有什么哭声,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寰宸宇嗔目结舌的看着寰宸需,往日这个哥哥是能多韬晦就有多韬晦,今日怎么会突然跳出来为自己争什么皇位。
“睿王说的不错。”久守边关的安王也出言力挺。
六哥,你就别凑热闹了。
寰宸宇顶着自家娘亲那杀人的眼神,这头愈发低了。
——旦有不测,主少国疑。
老三王爷被寰宸需这么一提,倒是忆起了英宗当日的回话。暗叹自己糊涂,寰宸宇再过平凡,如今也不是手无实权的王爷了,连手握兵权的安王也在替他说话,如今情势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
“宸需说的是,是本王糊涂了。”
“三皇叔别听他们的,我大业有这规矩不错,可那里当过真。”话说到这,太后不得不出声了。“既如此,这皇位之事,还是到朝堂上公议吧。”
太后深恐今日这些人就将自家闺女捧上了那九五之尊之位,可就是忘了,到了朝堂,事情可就由不得皇族专断了。
“母后,孩儿怎么能去当那个什么摄政王。煌煌十三史,哪个摄政王能得善终,孩儿本就没这些本事。”
“你不当摄政,还想着当皇上不成!你皇兄去的不明不白,留下母后一人,你还想坐在那杀人的位子让别人在谋害了你吗!只有你在下面看着,你和你小侄儿才能保得住性命。”
“母后你说什么,皇兄是怎么去的?”
“你皇兄是底子薄些,可也是正当盛年,怎么会这么会这么突然就去了。娘派了几波人讯问太医,竟还是一无所知。宇儿,你不能登上那九重天,一旦你成了皇上,以你的本事,你皇兄的冤屈怕是永难昭雪了。贤儿与德儿都是伶俐孩子,你替他们寻几个好师傅,将来一定能替他们父皇把这仇报了。”
母后之言,寰宸宇也不全信,毕竟皇兄身子外强中干,自己早就知道,只是昨日才见了皇兄,今日就阴阳两隔,寰宸宇一时也难接受罢了。
“母后,照看贤儿、德儿,女儿只是不在话下,这辅政之责,母后刚刚也说了,女儿力有不逮。”
“你……”太后无法,拘了女儿三日,这孩子犯起倔来,再也说不动了。自己何尝不知她说的不无道理,可是,为了保她平安,保孙儿们平安,即便她再怨恨自己,也得想法子让她从了。再不放她出宫,怕是又要掀起风波了,只能希望君若雅此番能识大体吧。
这磨镜对食,宫里看的还少了吗。女儿假凤虚凰对君若雅动了情愫自己又岂是不知,奈何,这个名义上的儿媳担的干系太大,轻易动不了她,如今,竟还得要靠着她来劝服自己女儿,太后深觉讽刺,也不得不派了皇后出宫去找君若雅去了。
“若雅恭送皇后娘娘!”
“娘娘与皇后娘娘谈了快一宿,快些进去歇息吧。绿萍丫头,快些扶娘娘回房吧。”
随着君若雅恭送皇后的莫青山这才松快了些。见君若雅满面倦容,赶紧唤绿萍扶着自家王妃回房歇息。
“嗯,得禄可进宫了?”
“娘娘无须担忧,王爷在宫里不会有事的。”
自家王爷被太后拦在宫里三日了。
朝堂上,虽大部分是为两位皇子哪位适宜继位大打口水仗,可也不乏名为睿王,暗地里其实是君相为主的保王爷党。
如今物议沸沸,可三位正主竟都深居后宫,任凭大臣们如何上奏,也不见回话。
这几日楼外楼开的盘口更是成了一时之指向。就在今日,据报,安大将军回京了,又为这本就波谲云诡的大位之争陡添了变数。
她自是不会有事。
父亲传来的消息,皇族中以睿王、安王为首,不乏支持她继位之人,只是如今老三王爷退到了幕后,太后虽是这般态度。是以,连同父亲,都暂且忍耐着,就等着她一上朝就替她争呢。
可她如何想?若是以着当年她的性子,必是不愿去搅和什么朝局,可这一年来,她孤身在外,有人要害她,更有人逢迎她,这权位的滋味,一旦试了,哪会不动心。她是否变了心思,真不得而知。
被这些事情烦扰着,君若雅哪里睡得安,索性起了,唤绿萍打了水来,焚香沐浴起来。
却不想这会寰宸宇竟回了府,还发作了自己一番。
“锦盒不是你派得禄送过去的?”寰宸宇一惊,此时谁有这个能耐能把得禄都骗了,说是君若雅送的。“青山,叫得禄进来 !”
“王爷!”如今这般局势,莫青山自是随侍在雅集轩外。知晓王爷恼怒,得了令,赶紧召得禄进去。
“进去如实回话,不得欺瞒。”怕得禄不知轻重,少不得还要叮嘱一句。
“参见王爷。”自打跟了王爷回府,得禄就战战兢兢,不知犯了何罪,如今被唤进来,反倒是安下心了。毕竟跟了寰宸宇多年,自家王爷从不平白无故责罚下人,这点倒是看得透的,错了认了就是了。
“那锦盒是何人交予你的?”隔了屏风,寰宸宇虽是起了身,衣衫还在靠着君若雅整理。但心急得很,只等得禄进来,就发起问来。
“回王爷,今日清晨,娘娘让小的进宫去,到了宫门,后面突然来了一人,将这锦盒给了小的,说是娘娘给王爷备的吃食,小的也就没多心,给王爷呈了上去。”
莫不是锦盒有毒!得禄一下慌了,自己怎么这般不当心,差点叫人暗害了王爷。
“得禄有罪,请王爷责罚。”
“本王问你,送锦盒之人你可记得。”
“看那人装扮,像是宫里人。”得禄仔细回想了下,照实说道。
“怎么说?”
“来人说话轻声轻气,举止倒像个女子。”
“得禄,你下去吧。”听到这,本不想出出面君若雅,又怕寰宸宇说出些不当的话来,只得出言了。
寰宸宇不说话,得禄此时哪敢动,只得低头老实跪着。但听见自家娘娘铃铛环佩,该是从里间出来了。
“王爷——”
叹了口气,君若雅知她还在疑着自己,有些话,自是不能当着下人说,只得上前轻轻揉捏的寰宸宇那紧锁的眉头,等她发话。
“下去吧!”
“有什么话,说吧!”拂开那让自己心乱的柔夷,寰宸宇依旧皱着眉头说道。
“锦盒之事王爷不可再问了。”眼前之人再不高兴,君若雅也得说下去。
“为何?”
“皇后娘娘昨夜送来了一样东西,王爷可要看看。”
“你为何不早拿——”说着,话音自己没了,明小王爷再没脸没皮,也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发作”君若雅的。
说起这个,君若雅没好气的看了眼自家王爷,这人可给过自己说话的机会,哪次不是什么都先怪责到自己头上再说。
将皇后送来的盒子递与寰宸宇,君若雅也不说话,坐下且看寰宸宇如何反应。
玉玺!!!
先送了玉玺过来,而后又派了送个空盒,皇后嫂嫂是何意。
见自家王爷一脸茫然,王妃娘娘突然放心了,这人,还是一样的无长进,真好!
寰宸宇明白只要自己问,所有的疑问身边的这人都能给自己说的清楚明白,一如哥哥往日。可她如今不想问也不能问了,她爹的心思太明显,且不说自己登不登皇位,哪怕自己只是当了个摄政王,君相自然就会处处掣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