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真是勤奋。”
“皇叔。”说着,这人就扑上来了。
在外听了许久,即便早已知晓这个侄儿的聪慧,寰宸宇每次还是会惊叹,这孩子,未免太过聪慧了。
“皇上如今连墨翟书都背的如此纯熟,皇叔真是高兴。”
“德儿知道错了,自然要奋起直追,不能当那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之辈。”
这孩子,做错能改,成大业者也。
作为一个帝王,他是合格的,可作为个孩子,寰宸宇却有些心疼了。
前些日子,因着自己与君若雅牵扯不清,许久未悉心过问过这个孩子的功课。
谁知,稍一疏忽,就出了祸来。
那日,听闻小皇帝已几日不进上书房,尽在御花园与那些小太监嬉戏,从来没严厉处置过小人的寰宸宇差点就要下令将那些将小皇帝诱入歧途的太监宫女全部处死,亏着君若雅进宫来请安,拦了下来,这才避免了她因着一时之气,种下了叔侄反目的祸根。
“皇上,和皇婶说说,你为何这几日都不愿去上书房,可是有不适?”
年岁再小,日日被人耳濡目染,寰于德现今已明白何为帝王威严。今日,即便自己错了,他的皇叔这般发作于他,他岂会不生气。所幸,到底寰于德还是个几岁孩童,再聪慧,也是吃软不吃硬,见君若雅和颜悦色,非但无怪责之意,还这般关怀自己,哪还记得生气。
“皇婶,师傅讲得朕都会了,可他们不信,日日讲些朕都记得的书,朕还去上书房干什么!”
圣宗小皇帝也很委屈,那些个老夫子,就是不信自己能将那些书都背下来,自己气不过,才找云济他们玩的。
君若雅一惊,大业皇储课业繁重,父亲可是都与自己说过,更别说如今寰于德是天子,这课业自是只增不减。如今,小皇帝竟敢说都会了,也难怪上书房师傅们不信。
“皇上都会了?”
“婶婶不信,随意抽背一段嘛。”
君若雅是有些不信,可看小皇帝神色,不想做假,也就姑且一试。
这一试,不仅君若雅,寰宸宇也是啧啧称奇。
她这小侄儿,那些个发蒙之物,还真是本本倒背如流。问起意思来,也是说的有理有据。
“臣妾恭喜王爷,天佑大业,赐下这等聪慧之主。”
寰于德不明白皇婶为何突然就给他家讨厌的皇叔下跪贺喜,明小王爷这回可是很明白自己女人的心思。
慧而多思,自己不可再用对孩子的态度来对待这位日渐长大的帝王了。
“皇上,皇叔错怪你了,皇上不要生气可好。”
“哼——”
还好往日这两姑侄感情深厚,小皇帝虽还有些生气,可也还是抓着寰宸宇牵着他的手。
“皇上莫气你皇叔了,前日你皇叔给皇婶讲了个故事,皇上可要听听。”
“有故事听!”
这下,小皇帝哪里记得什么生气,还不一脸乞求的巴望着望着君若雅。
再聪慧,也还是孩子呀。
此刻君若雅自是母性泛滥起来,一把抱起寰于德。
“让你皇叔讲给皇上听可好。”
“哼——”还是抵不过听故事的引诱,小皇帝哪里还管什么气不气,奶声奶气的唤道,“皇叔,皇叔……”
寰宸宇不是不想讲,不过,此刻她也是一头雾水,不是君若雅要她讲什么。
“王爷忘了,前日刚跟臣妾讲起宋云文宋大人家的幼子宋凤业幼时何等聪慧,可惜年岁渐长,竟倚着自己天赋异禀,读书每每敷衍了事,如今见了,早已不复当年盛名了。”
“哦,哦……”听到这,寰宸宇还能不明白君若雅何意,接着说道,“皇上不知道,你皇叔还是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每次背不下书来,你皇爷爷就拿那个宋凤业来数落我。前些日子,我召他问话,竟成了一问三不知,政事不通,办事推诿之徒。皇叔派人一查,才知晓那人十来岁就能与你皇爷爷陈章奏对,对答如流。可惜了,不过两年,自恃聪明,就日日只想着如何与人交游作乐,数年下来,腹中才华耗尽,如今不过庸人一个了。皇上,你说此人可惜了吗?”
“宋凤业那般厉害?”
小皇帝明显问错了重点嘛。
寰宸宇也不恼,瞅着君若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知晓这个侄儿如今越发重了,估计是有些抱不动这小子了,自然而然的就将小皇帝移到自己怀里来。
“皇上不信,问问皇婶。皇婶的爹爹当年可是你父皇的师傅呢。”
“君相是父皇的师傅?”
“皇上,王爷说笑了,当年皇婶爹爹是太傅不假,不敢称是先皇的师傅。”
小皇帝说的兴起,哪里记得还生气呢。
“皇叔,皇叔,皇奶奶说婶婶比你聪明,原来是真的。”
这小子!
噗嗤——
本来端着不想理会寰宸宇的明小王妃,看着被自己侄儿挤兑的说不出话来的小混蛋,终是笑了。
——很没!
——婶婶好美。
寰宸宇两姑侄那遮掩不住的赞叹,更是让王妃娘娘心情大好,生起了戏弄自家小混蛋的心思。
“皇上此话怎解呀!”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能夸她!
再宠溺,摄政王大人依旧还是那个爱面子的小王爷不是,被人这般挤兑,还能不生气起来。可惜,如今她眼巴巴盼着自家女人能消了气,理理自己,这面子,丢了也就丢了吧。
“父皇那么聪明,婶婶的爹能当父皇的师傅,自然也是聪明。朕是父皇的儿子,婶婶都说我聪明,自然婶婶肯定聪明。”小皇帝很是自信的开始推演。
“哈哈,哈哈——”还以为自家侄儿要如何挤兑自己,没想竟是这番新奇说法。
“王爷笑什么,皇上说的哪里错了!”
这个没眼力劲的!
“哈、呃,本王是高兴,高兴,皇上如此聪慧。”
“那是——”
这两姑侄,这骄傲神情,旁人看来倒还真会以为是两父子呢。
如是想的,岂止君若雅。闻讯而来的李太后李华青在寰宸宇背后望着,还真是以为自己丈夫复生了呢。
“皇上如此聪慧,自然知道‘满招损,谦受益’的道理,会引以为戒的。皇上,你说是不是呀。”
“那是,师傅教了,月满则亏,水满则盈。皇叔,朕知道错了。”
“嗯嗯,就说我们家皇上最是聪明伶俐的。”
隐患消弭于无形,寰宸宇自是高兴。也不顾什么礼仪,抱起自家侄儿就在空中乱舞。
“嘻嘻,嘻嘻——,皇叔,再高点,我要摸到那果子了。”
——这小子,何时瞄上树上的果子了。
——还不是被你教的,万事食为大。
眼神交汇,寰宸宇清晰的看出自家女人的嫌弃,确实高兴不已。
她明白。
原来心意相通,是这样让人高兴之事。
第 69 章
砰——
砰——
可恨!
莫青山守在环宇楼外,真是胆战心惊。
王爷今日上朝前,还心情大好的与娘娘痴缠不已,怎么这一下了朝,就这般怒气冲冲。
“得禄,王爷怎么了?”
“莫叔,我哪能弄得清楚。只听闻是那些个大臣们又给咱王爷出了难题吧。王爷……”
“得禄,你死哪去了!”
莫青山还要再问,只听见自家主子很是不耐的开始叫人了,哪敢让得禄耽搁。转念一想,转背就亲自去了雅集轩。
“本王的扇子呢!”
“扇子?”得禄傻眼了,这都深秋了,拿扇子干什么。还好多年伺候,他脑子转的也算快,“估摸着是安嬷嬷给您收起来了,小的这就给你拿去。”
“还不快去!”
还好寰宸宇无什么迁怒的习性,要是那些个皇亲国戚,不借口处罚身边这些下人出气才怪。
没见过几次自家王爷这般光火,得禄还不忙不迭的出了书房寻安嬷嬷去了。
“娘娘!”
莫青山暗道运气,走到一半,就遇着了闻讯匆匆赶来的自家娘娘。
“王爷不怎怎的,生了大气了,您赶紧去瞅瞅吧。”
“莫总管可知是何缘由?”
君若雅虽着急,可也想先问明自家小混蛋是被何事气得大发雷霆。
莫青山也是一脸糊涂,“青山问过得禄,他也说不明白,直说什么是朝里那些大臣们惹了王爷。”
哎!
君若雅暗暗叹气,自家小混蛋才舒坦几日呀,那些人就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本宫去看看吧。莫总管,叫膳房送些小点过来。”
砰——
“得禄,你死哪去了!”
“啊——”
如今乔见还在边塞,九哥为了今日之事还在工部忙的焦头烂额,可恨自己无用,思量这么久,一点法子都想不出来。
拿起镇纸猛敲自己的脑袋,谁知没了轻重,生疼生疼的,一怒之下,还不将那破石块扔的远远的。
可巧,君若雅就这这时进了书房,只差一步就被砸个正着。
“雅儿,你可有事!”
再生气,一见差点又伤了君若雅,寰宸宇还不吓个半死,急忙忙上前查看。
“王爷,王爷,我没事!”
明小王妃无奈了,自己又不是纸做的,哪有这么脆弱。再说,压根没碰到自己好不好。
可,这,欢喜的心情又从何来。
“王爷,”君若雅拉过寰宸宇还在自己自己身上胡乱查探的爪子,将她硬压到太师椅上,端起那已凉了许久的龙井,“先喝口水。”
“嗯。”接过茶水,明小王爷可是很顺手的就将自家女人置于膝上,纳入了怀中。
这人!
娘娘大人知晓挣脱不过,做做样子也就罢了。
“发生了何时惹得你这么生气?”君若雅揉揉自家小混蛋那紧锁的眉心,不以为意的问起来。
“周瑾可恨!”
“嗯!”君若雅不甚为意,端起寰宸宇方才用的茶杯喝起水来。
“你不问我?”
自家女人这迥异的态度,让明小王爷很是不爽。
君若雅的不在意,还不真如颐指气使的告诉自己要如何行事的好。
“你呀!”自家小混蛋那气得瞪圆了的眼睛,还真是好笑呢。“我说了,你就说我牝鸡司晨。我不说,你就怪我不够关怀,还真是难伺候。”
说罢,作势就要走。
“哎,哎!雅儿,别走呀。”明小王爷不想认怂,可惜,如今这女人是心头肉,她哪里还敢说什么后宫干不干政。更何况,自己真的是一筹莫展了。“你可知道周瑾多可恨,海运被他们把持不说,今日朝上说什么,因着商船年久失修,今年与西洋的砮国、德西摩交易的茶叶、绸缎,都石沉大海了。这也就罢了,为了补全那些货物,他们竟想再将这些货物的织造再摊派下去,逼着宜州、宣州的百姓年前凑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