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不快,隐忍至今,今日还是被苗平蓝给激了出来,以致大错铸成。
“安靖国的赐婚旨意我早已盖了印,你为何在意?”
即便安靖国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你君若雅还见得少了!他娶个公主你这般在意。
可怜王妃娘娘,被禁足王府多年,皇族之事又哪会那般清楚,自己不痛快不说,还惹得枕边人又范了醋性。
“那王爷打算何日成亲,若雅也好求一封休书。”
“成亲?休书?”
“公主大人何日下嫁,君若雅自不会阻你姻缘。”
“阻我姻缘?”
明小王爷彻底糊涂了。
她大皇姐至今未点头,安靖国也不愿强逼,那道旨意才迟迟未下,可这与她何干,与君若雅何干?
“太皇太后下旨要招安靖国做公主大人驸马不是,若雅自然不能挡道!”
“君若雅!”
王妃娘娘只觉一重物压向自己,丝毫不得动弹。
“母后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可叹君若雅也是倔强,偏偏就是不肯明说。
“授业,太皇太后前几日召娘娘进宫所为何事!”
我的王爷!
授业也是被自家主子弄得答话也不是,不答话也不是。
大业可从未有过哪位主会在闺房之中召暗卫问话的先例呀。
“聋了不是!”
“回王爷,五日前娘娘进宫,如冰不敢放肆,只回报说,娘娘回府路上便闷闷不乐,打那日起,久未见娘娘笑颜。”
授业可是深知这位主的脾性,可是,一边是太皇太后,一边是王妃,有些话,暗卫也不能明说不是。
屏风后沉寂良久,才幽幽传来一句。
“退下吧。”
“还不肯和我说吗?”
“……”
呼——
君若雅不知寰宸宇为何突然一翻身,便躺在自己身侧,也不言语。
“晨雨,我的封号是晨雨!”
“嗯?”
“母后生我之时,天降甘霖,解了一连数月的大旱,父皇欢喜的连连称赞我是他的福星。母后便为我求了‘晨雨’的名号,可惜哥哥那是命悬一线,母后不得已,只得撒下瞒天大谎,将我称为皇子入禀宗庙,父皇欢喜之余,觉得‘晨雨’二字太过小气,便取了‘宸宇’两字也是指望哥哥旦有不测,我也能澄清寰宇。哥哥继位后,母后几次想恢复我名号,因缘际会,终不成行。如今,怕是更难如愿了。”
“因我之故……”
“自然是因为你,”君若雅不知为何寰宸宇又气愤起来,“若不是你要入宫,我哪会去君府求亲!不求亲,哪会半夜翻墙去你房中,还生生受了你一掌!不是哪一掌,我……”
是呀,明小王爷再读书不成,可还是先皇第一宠爱皇子。何人刚给她那般委屈。那一掌,可不就是君若雅将自己推入“万丈深渊”的踏脚石不是。
“所以,君若雅,你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的人。”
时至今日,君若雅才算真的知道,何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更别说,昔日小鬼早已成了今日阎王,自己生生世世怕是真的躲不过了。
“哎——”
“君若雅,明日本王还要上朝,你放肆!哎——”
放肆?
王妃娘娘可不管这么多,自己放肆又如何,某人喜欢得紧不是。
第 76 章
大业圣宗五年,初夏时分
依山而筑的圣严长公主府内,时不时徐徐凉风袭来,倒是远比巍峨华丽的大明宫来的畅意。
“你呀——”
“青溪姐姐莫笑我了。”
身着青色薄衫的女子玉指轻抬,顽皮的点了点那略施粉黛的面庞,“真的舍得?”
安靖熙正要拿起桌上那甚是招人垂涎的果酥,一怔。
“贤儿在我这哭了好几日,你这为娘的也算是狠心了。就不能……”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某深远。青溪姐姐该比我更明白不是。”
“你要真是为贤儿筹谋我也无话可说,还不是为了……”
“皇姐——”
撮到痛处了。
都称呼起皇姐来了。
“都下去吧。”
“是——”
安靖熙半是埋怨半是撒娇的嗔了身旁女子一眼。
“好好,我错了。你可别这般望着我。”
圣严长公主也知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赶紧讨饶。
“哥哥求亲于青溪姐姐,怕是韶安宫那位又该多想了。”
“安靖国那笨蛋!”
无事搅自己清净不说,好不容易逍遥自在几年,如今又被他牵扯进宫闱朝堂里去了。
“青溪姐姐,这么些年,你就不曾对我哥哥有过一丝感动?”
“难不成每个喜欢我的,我都得嫁了他不成。宸宇那小子,明日我非得骂骂他不可。”
这么多年,寰青溪脾性真是好了很多。不然,安靖国早被自己吊起来打了十几鞭子了。
安靖熙知道自己点了火头,赶忙劝道,“王爷当年那般小,哪里会记得。我哥哥太过执着了,姐姐莫怪。”
是呀,一晃眼,都这么些年了。
原来,那人离开这么久了。
知晓寰青溪又想起往事,安靖熙也是唏嘘。
想当年,圣严长公主何等风姿。
德宗朝第一位公主,虽不是皇后所出,却聪慧伶俐,文韬武略,不亚于众皇子,能不受尽宠爱。
可惜,命中劫数。
二八年华,遇着命中克星,非得是抄家灭门的仇人。自毁清白,以命相抵,不过是换的那人保住性命,远走天涯。虽然父皇宠爱依旧,这段情却也成了宫中禁忌。
寰宸宇那时不过是两岁孩童,如何能知。
“好了,我气什么。宸宇那里,他家王妃昨日就下了帖子,请我不日前去观礼。李华青值得你这般为她!”
寰青溪不否认李华青是个做得很好的,母仪天下的中宫娘娘,可对她,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或许,是从未从她眼中看到过波澜的缘故吧。
“值吧——”
安靖熙也说不出为何,会对李华青有了这般别样的心思。
那年,英宗还未继位。
自己甫入太子府,因着哥哥与英宗关系,更兼自小相熟,自是倍受宠爱。
直至一日,自己正赖在英宗怀中撒娇邀宠,远远望见一个薄弱的身影。
那般神伤,却又兀自倔强着。
这一眼,便误了一生。
“也不知你是着了什么魔障,她是皇后,你是贵妃,该是天生对头,如今这般不清不楚。”
“不清不楚,我倒是想。可惜,如今她眼中除了她儿子的皇位,怕是只容得下明王一人吧。”
安靖熙苦笑。
此生本不做奢望,可她,竟对一个最不该动情之人动了心思。自己如何能看她越陷越深,以致大错铸成。
“什么!”寰青溪一惊,“你说李华青对宸宇……”
大业民风再开放,这太后下嫁之事,怕也是容不得。
“怕是了。所幸王爷无此心思,姐姐可放下心来。”
再多传言,有着那般肆意的袒护,傻子也知道当今摄政王心倾何处,谁会去讨这个没趣呢。
往日寰青溪与这打小就被紧锁深宫的弟弟不是很亲近,如今也着实对他另眼相看。
不为别的,那一句,“谁也别想牵连于她。”
自古莫说帝王,又有哪位男子会把对一位女子的爱护之情宣示于人前,哪怕是自己妻房。
女子,说到底,不过是附庸罢了。再宠爱,那些个自恃身份的,哪会溢于言表。
“此事当真?”
“若你见过如今的宣华太后望着王爷的神色,怕是不会有此一问了。即便当年我入府,也未曾见着她那般看待先皇。”
“所以你才急着要将贤儿过继给君若雅?”
“这也不假。更重要的,哥哥平定羌国,功劳日显,此番求亲于青溪姐姐,早已是朝野侧目。皇上还小,对贤儿虽说亲近,可到底不是一母同胞,我不得不防华青会动心思。”
“你这般为她,她对你可倒是不客气。”
“谁叫我与她先后不过三月相继有孕,偏偏她诞下的是玉希,而非当今皇上,防我也是应当。”
“你倒是会替她开脱。”寰青溪没好气的说道,“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过几日我就去明王府走一趟。”
“若雅见过大皇姐。”
钦天监倒也有些本事,前几日电闪雷鸣,还想着怎么选了这种日子,举行大礼。今早一看,旭日高升,果然是好日子。
一路胡乱想着,以致到了明王府门前,寰青溪都未看到早已在此迎候的君若雅。
“有劳王妃亲自出迎了!”
想来君若雅嫁入皇家也将近五载,这样貌,这身段,倒还真是与初入府时无异。这随意挽起的青丝除了彰显她已为人妇的身份,更是添了几许媚态。
百闻不如一见的长公主,君若雅倒真是没甚印象。
怪只怪,她嫁入王府不过半月,就被她家小混蛋禁足雅集轩。随后这些年,两人纷纷扰扰,寰宸宇厌她也好,宠她也罢,这禁足令始终未解,以致到如今,人丁不太兴盛的大业皇族她也没认得太全。
“贤儿今日进府,能得大皇姐作陪,君若不甚感激。”
“哪里哪里……”
客套虚礼几句,各方宾客入了座,只待吉时到来。
“贤儿!”
“母妃不要儿子了吗?”
“怎么会,贤儿永远是母妃的好儿子。”
大典将至,听闻自己儿子死活不愿出门。安靖熙只得亲身前来劝劝。
“可是,可是他们说,过了今日,我就是皇叔的儿子,不能再称母妃为母妃了,也不能时时见到母妃了。”
不过总角之龄,寰于贤哪里会懂得何为过继,只是苦恼着以后见不到自己的母亲。
“贤儿听话,你不是很喜欢皇叔的吗?皇婶没了弟弟,皇叔很伤心,贤儿陪着皇叔,让皇叔开心不好吗?”
“好!可是,我不要离开母妃……”
“贤儿想见母妃,皇叔就带你进宫见母妃可好。皇叔府里可是有很多好玩的玩意,贤儿可要去见见。”
闻讯而来的寰宸宇,见到此番情形,也只能好言安抚利诱之。
为了她家天下永固,只能如此了。
“王爷!”
“太妃不必多礼,时辰不早了。咱们移步大堂吧。”
“贤儿可睡下了?”
“今日玩得累了,早早就歇了。如今贤儿出了宫,怕不得府里得请几位师傅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