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到悉尼的那天起就在感冒,由于担心感冒药的成分会影响比赛的药检,所以她一直没有吃药。从刚才那温度高的吓人的吻来看,她十有八九是正在发着高烧。
我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在行李箱里找出退烧药,倒一杯水,放在床头。
假装什么也没有做过,继续盖上被子,躺回到柔软的枕头上。
不久之后,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出来了。
一步步走进了,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装睡。
床上多了一份重量,她坐在了我的床上。
她很安静的在看着我,我能感觉到。
有一个很烫很软的东西碰在我的嘴唇上,我睁开眼睛。
高度近视的她少有的戴着眼镜,黑色的长发被毛巾包裹着,脸上带着疑似病态的红晕,双眸里带着湿漉漉的雾气。
见到我醒了,她完全没有任何意外。
——这是个恶作剧!
她知道我在装睡,于是故意用这样的办法骗我睁开眼睛。
来不及抱怨,就看见她浅蓝色的长T恤上有新鲜的水痕。
她讨厌电吹风的声音,于是从不肯把她的头发吹干,每一次都湿淋淋的就走出来。
“……把毛巾摘下来,我帮你擦擦头发。”
没有打开空调的房间里很热,但我还是不认为她可以这样任由自己的头发晾干。
她顺从的点头,凑近了一些。
很安静。
我们谁都不愿意说起那场比赛带来的后果。
我一厢情愿的幻想着,这是不是代表着我其实可以不必失去她。
☆、第 54 章
一直到她的头发不再滴水,我跟她都没有再说过哪怕一个字。
她对床头的药和水杯视若无睹。
穿着一条过臀的T恤钻进自己的被子里,我和她各自躺在床上,关掉灯,希望明天天亮时一切不遂人愿的事情都会宣告结束。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午夜来临,我关闭了自己已经模糊的思绪,进入睡眠。
☆、第 55 章
再次睁开眼睛,是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正在被莫名的外力举到头顶。
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就闻到了她的味道。
然后感觉到她高的吓人的体温。
从质感上来说,捆绑住我手腕的东西应该是奥运村运动员挂牌上的挂绳。
光滑,纤细,没有弹性。
黑暗中我无法看清她的脸。
睡姿不雅的我根本不知道被子究竟是被她拿走了还是被我自己踢下去了。
“……对不起。”
时间是凌晨两点,她体温过高的手解开了我睡衣的扣子。
当她双唇第二次吻到我嘴唇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她现在应该已经因为高烧而失去了大部分的理智。
那条绳子随着挣扎越来越紧,完美的镶嵌在关节的缝隙里。
但我却因为这无法逃脱的束缚而觉得安心。
——这样我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和借口,不去对这起折磨负责。
——因为双手被高高的绑起,我无法对这场灾难产生任何抵抗。
——我并非心甘情愿。
睡衣无法被彻底的脱去,只能揉成一团被我压在身底。她的唇舌在我颈间反复的轻咬,急迫而不得要领的拥抱着我,像是一只尚未掌握狩猎技能的幼兽。
毫无任何经验,全凭被病毒感染的兽性。
难以说出这是否让人觉得愉悦。
我开始觉得疼痛,但还兼有焦灼。
我怀疑我的手腕第二天将会出现明显的伤痕。
被她分开双腿时感受到的是无限的羞耻和恐惧,但依然顺从的抬起腰,等待着一定会发生的噩梦。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够接着微弱的光看清她的神情。
她在看着我,眼睛里还带着高烧不退时所特有的雾气。
她第二天应该根本不会记得这些细节。
我并不因为这久违的不着寸缕而觉得快慰,相反,晚上回到房间时的那种痛苦再一次弥漫在我的身体里。
——那种如同反复被寒冰穿过肺部的痛苦。
——连呼吸都只觉得疼痛。
——盛夏的赤道空气完全无法缓和这种彻骨的奇寒。
我祈求自己可以摆脱这样的绝望,脑中一片空白,含有盐分的眼泪刺激着皮肤,眼角有极为细微的刺痛。
“不要……”
除了被她肆虐时的悲鸣,这是今晚第一声含有意义的对白。我开始反抗,挣扎着想要并拢双腿,拒绝她势如破竹的侵略。发丝深处被不知道汗水还是泪水浸透,脑后的枕头都显得难受。
毫无用处,病中的她好像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顺利的分开我的膝盖,强迫我把腿盘在她的腰间,不管我怎么哭喊或者挣扎,她都置若罔闻。
“……求你,不要……”
手腕上开始传来剧痛,比小拇指还细的挂绳勒进肉里,破除三分钟之前的怀疑,我确信明天必须穿一件长袖的上衣去掩盖手腕上的伤痕。
止不住的泪水蒸发在哭闹和剧烈的挣扎里,最终伴随着她不耐烦的深吻,彻底关闭了我的发声系统。
当她的手指强势进入我的时候,我放弃了全部的抵御。
然后那种难受到极限的感觉被她滚烫的手搅乱。
我不再觉得寒冷。
我爱你,不甘心的臣服于你。在你所掌握的瀚海里,我颠沛流离。
1992、1996、2000。
巴塞罗那,亚特兰大,悉尼。
四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沦陷在你制造的命运里。我拼命的抗拒,却无力反抗命中注定的结果。
如果爱你是我命中注定要发生的事情,
——那就让它发生。
然后我开始顺从的与她拥吻。
——反正我拼命追求和争取所换来的,不过是徒劳无功的绝望。
——反正我早就已经是可以任她玩弄的附属品。
“告诉我,你心里想的人是我。”
“……不要……”
声音极为懦弱,毫无把握。
“你身体和心里需要的那个人都是我,你最爱的人明明就是我,为什么不肯承认。”
奥运级别的体力让她此时此刻的对白毫不费力,连多余的停顿和呼吸都不存在。
——而我已经溃不成军。
“我没有……没有……不是……不是你…”
挣扎着不让自己陷落在她掌心的漩涡。
“说爱我。”
需要大口的呼吸,嘴唇被咬的好痛。似乎下一秒就会流出鲜血。
她的手像是无所不知的凶器。
在我身体里所向披靡。
眼泪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伴随啜泣,我难以抗拒。
“我爱你。”
“——但是……放过我吧……”
“师姐,求你……放过我。”
——我们注定要互相索取,互相折磨,互相亏欠。
这场陌生的欲火里烧灼着猖狂的凌虐与心甘情愿的蹂躏,拥抱她的时候我能摸到她后背上有薄薄的汗水。我不知道她第二天究竟能记起多少,但最后我还是反复的告诉她我有多么爱她,多么不想要失去她。
可多少悱恻缠绵都只能让我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没有放过我,就算我如何求饶,结局依然是我在哭泣中失神,她在品尝过我眼泪的味道之后跟我接吻。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清晨的阳光,我和她早就已经不配再一同被阳光照耀。
那些注定无法成为爱情的岁月,从那天晚上开始,凝固成一碰即碎的诗篇。
-
从那天以后,我便经常沉浸在黑白的旧梦里,反反复复,长达十数年。
梦中我手腕上的绳索被宽而柔软的缎带代替。
那是她金牌上的缎带。
梦中我始终没有得到自由,始终是她的囚徒,永远不会得到释放。
我每一次都会被这扭曲的梦幻所吸引,在梦中暗自妄想自己可以就这么放纵的停留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直到所有誓言都实现,直到我和她能够回到1993年。
永无尽头。
☆、第 56 章
那场带有仪式感的性爱像是一场马拉斯一般的梦,而不论是噩梦还是美梦,终究都会有醒来的那一天。
三天后,她在媒体面前公开宣布即将递交退役申请。奥运会结束以后,她将会彻底告别跳水。
不论有什么样的诱惑,她都不会再一次站在三米板或者十米台上。
其实在收到确切的消息以后,我自己也在犹豫要不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