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魂曲(gl) 作者:涔至(下)【完结】(3)

2019-04-01  作者|标签:涔至

  待廉颇对魏王行礼完毕,信陵君指着钟离傅和子车鸣问道:“廉颇将军可认得此二人?”廉颇怒道:“即便他们化成灰我也认得他们,若不是他们我怎么会被剥了相国一职,秦国又如何能轻而易举的攻占赵国数十城,他们就是秦国的奸细。”

  信陵君又说道:“方才穆伐信誓旦旦的说去捉人对峙,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见其回来,莫非穆家与他们联通一气上演这场戏。”穆长青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穆家对大魏国之心可昭……”正在穆长青慷慨呈词之际,一将士来报:“启禀大王,穆公子英勇殉难了。”

  众人大惊,穆长青踉跄一下,几乎摔倒在地,叫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儿武功盖世,怎么会遭了乱臣贼子的道,不会的……”晋方和龙阳君面面相觑,晋方连忙问道:“穆公子尸首何在?”来通报的士兵回答道:“正在大殿外。”晋方道:“快抬上来。”

  不一小会,两个士兵就将穆伐尸体抬了上来,穆长青定睛一看,立刻泪流满面,悲怆的说道:“吾儿薄命,怎忍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哭流涕,指着钟离傅和子车鸣吼道:“是你们,我先杀了你们,再找那杀吾儿之人报仇。”

  龙阳君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糊涂了,给晋方使了个眼色,晋方拉住穆长青,说道:“大王在此,穆大夫休得无理。”穆长青忙伏地说道:“请大王恕罪,吾儿为国捐躯是莫大的荣幸,但信陵君如此诋毁我穆家叫我穆家如何面对朝中同僚,臣请辞还乡,愿常伴我儿墓旁。”

  钟离傅冷眼旁观,暗道:“好一招以退为进,如此一来既洗清了穆家嫌疑,又给了信陵君沉重的一击。”

  魏王道:“穆大夫痛失爱子,寡人也难过非常,穆大夫节哀顺变,寡人将会下昭追封穆伐为骁勇大将军,风光下葬。”又对着信陵君沉声说道:“穆伐已经为国殉身,无忌不得再多猜忌。”

  穆长青感激涕零,说道:“谢大王恩典。”信陵君始料未及,正欲开口说话,又见有人来报:“启禀大王,我们抓到一个奸细,请大王发落。”

  钟离暗道:“奸细?”只听魏王道:“押上来。”被押解上殿之人脸色苍白有若死人,双手反绑身後,脚系铁链,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宫庭卫士押到大殿之上,硬迫他跪在地上,还扯著他的头发,令他仰起了脸孔。

  信陵君一脸诧异,叫道:“怎么是你?”魏王脸色一变,问道:“无忌认得此人?”信陵君道:“此人乃是赵国大夫,郭开。”郭开有气无力的叫道:“君上救我。”信陵君皱眉紧皱,问道:“你怎么会在此?”郭开愕然道:“不是君上召我来的么?”廉颇见郭开如此狼狈,大笑道:“郭开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郭开懊恼的说道:“廉颇将军,郭开事败自知今日必死无疑,只愿他日你若回国能在大王面前美言几句,保我族人免受牵连。”廉颇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奸臣狗贼,死有余辜。”

  郭开一惊,道:“将军何出此言,郭开定不会连累将军。”廉颇暴跳起来,说道:“你……你……我杀了你。”冲上前就给郭开一掌,郭开噗哧吐了一大口血,说道:“相国这是干什么,难道事情败露,要杀我灭口么?”

  信陵君脸色数变,拉住廉颇低声说道:“你越暴躁就越中他的计。”晋方忙道:“启禀大王,看来此事非同寻常。”魏王道:“郭开,你若从实招来,寡人饶你不死。”

  穆长青悲怆的说道:“请大王还我公道,信陵君血口喷人说我敌卖国,他信陵君留赵十年,臣不信他与此事没有任何干系!”

  信陵君冷声说道:“穆长青,你此言是何意思?”穆长青道:“是何意思,大家心照不宣,只怕有人心有不甘,勾结赵国意图不轨,不仅污陷忠良更是意图对大王不利。”

  信陵君愤然拂袖,说道:“西秦才狼虎豹之国,当年我窃符救赵也是为了魏国着想,赵国若是被灭,秦国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魏国,我对大魏国赤胆忠心,由不得你诋毁诬蔑。”

  晋方轻笑一声,说道:“信陵君对我大魏国之心,天下人岂是不知,否则,天下人也不会只知有信陵君,而不知有魏王了。太子增远质于秦国,大王进来又龙体欠安,难免有人会起了贼心。”

  魏王本欲除掉信陵君,沉声说道:“众卿家休得再争,审问清楚郭开便知熟是熟非。”信陵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暗自叹息,只怕大势已去。

  魏王正襟危坐,说道:“郭开,你老实招来,寡人答应饶你一命。”晋方道:“郭大夫,你忠肝义胆,自然明白个中厉害,此事若不妥善解决,只怕会伤了魏赵两国的和气,若你是怕奸佞小人报复,你尽管直言,有大王在此,任何人休得动你一根汗毛。”

  郭开一言不发,晋方又道:“大人,识时务者无俊杰,何况他们弃你不顾,还欲致你与死地,你又何必姑息他们呢。”

  郭开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扫过信陵君和廉颇,尖啸一声,说道:“我这条贱明死何足惜,我乃赵国之臣,这条性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为国尽忠,万死不辞。只是我心有不甘,同朝为臣,他日功成,廉颇这老匹夫就风风光光的回国做大将军大相国,而我就要背负罪名克死异乡,既然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

  众人大惊。

  郭开继续说道:“信陵君窃符救赵救我赵国于为难之中,留于我赵国十年,我王赐他封地食邑千百亩,信陵君拒而不受,如此气节,怎叫人不佩服,但后来我才知道信陵君所图的岂是这点蝇头小利,乃是图魏国这块大肥肉。”

  信陵君一怔,他心知魏王早有动自己之心,今日恐怕难逃一劫,但面对这样的指控不作声便是默认更让人遐想,于是跪地说道:“臣决无此心,请大王明鉴。”

  郭开冷笑道:“你无此心,呵呵,你于魏王本是异母胞弟,你信陵君屡立战功却不得为王,心中忿忿已久,想借助我赵国力量夺回王位,于我们定下这苦肉计,先除掉穆家这块绊脚石,除掉魏王臂膀,再夺王位,钟离公子你说,他是否想要借今日蹴鞠之事图谋不轨?”

  钟离傅睨了郭开一眼,说道:“启禀大王,信陵君的确是要我们乘着蹴鞠之时杀了穆伐,只因为我们的亲人在他手上,所以我们不得不投鼠忌器。”

  廉颇闻言,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狗贱,瞎说什么,当日是你们陷害我,我才会被剥夺相国职位,逃亡魏国。”钟离傅怒道:“当日你邀请我们到你府上做客,却布下天罗地网来陷害我们。”

  郭开冷笑两声,说道:“他们两个傻小子,崇拜廉颇这位大英雄,我们就利用这点,请君入瓮,哈哈,他们果然遭了道,以为那场戏是真的,我们又对外宣扬有人要对信陵君不利,他们也还真傻到相信了跑来助信陵君一臂之力,真是傻得可以。”

  子车鸣横眉冷对,两个拳头捏得格格直响,事情是怎么样的,他清楚得很,眼前这个人颠倒黑白,虽然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但她却昧不着自己的良心,正待爆发,听到钟离傅暗中传音说道:“子车鸣冷静点,要报仇就要能忍气吞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子车鸣一咬牙,硬生生的把怨气往肚子里咽,钟离傅见他拳头松懈了,才松了口气,看向郭开暗叹:“知更啊,知更,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深深吸一口气又暗自嘲讽道:“钟离傅啊,钟离傅,你自己有在干些什么混帐事情。”

  郭开大笑两声,吃力的站起来,指着廉颇说道:“他们两个固然是傻,可是当初若不是你鬼迷心窍想再立奇功,又怎么会受到魏无忌的怂恿助他谋反,英雄就你来当小人我来做,你明明知道穆伐与知更是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却要鱼目混珠,诬蔑穆家公子,你便有理由来投靠信陵君,帮助魏无忌铲除穆家,进而逼迫魏王让位,只可惜苍天有眼,使你们功亏于溃……”

  廉颇生性骄横,哪能受得如此侮辱,气得暴跳如雷,一掌向郭开脑袋霹曲,说道:“你……我就算死也要拉你陪葬……”晋方跳出来接过这一掌,义愤填膺的说道:“想杀人灭口么,这里是魏国由不得你撒野,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四个士兵涌上前把廉颇擒住,压迫他跪在大殿中央,廉颇看向信陵君叫道:“君上,你说话啊,我们不能平白被人诬陷啊。”信陵君颓然的摇了摇头,郭开言辞绰绰,钟离傅和子车鸣又倒戈相向,这一仗他已经输了。

  廉颇见信陵君不言,突然嗷嗷大叫道:“你们这些馋臣不得好死,这个昏君,魏国灭亡之期不远矣。”晋方道:“来人,掌嘴。”两个士兵一左一又死死的扣住廉颇,另外两个士兵一个士兵扯住廉颇的头发,一个狠狠的抽打廉颇嘴巴,直到廉颇牙齿打掉,嘴巴打烂说不出话来才停止。

  钟离傅心中不忍,但为求自保不得不出此下策,扑通一声跪拜在地,说道:“请大王明察,还我和子车鸣一个清白。”魏王不怒而威,说道:“你们钟离和子车家族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寡人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穆长青厉声叫道:“如今事情水落石出,魏无忌你还有什么话讲。”魏无忌自知百口莫辩,长啸一声,说道:“我魏无忌自命不凡,没想到今日却输得一败涂地,我无话可说。”

  魏王深深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无忌,你好生糊涂,你我本是同胞兄弟,增儿远质在秦国,不知有无命回来,我的身体又一日不如一日这王位迟早都是你的,你又何必如此。”颓然的扬了扬手,叫道:“来人,褫夺魏无忌顶戴官衔从此贬为庶民,把郭开和廉颇推出去斩了,至于钟离傅和子车鸣,你们也是被人蛊惑,每人廷杖一百敕……”

  魏王话还未说完,郭开嚎叫道:“大王,我已经将事情和盘托出,大王答应放过我的,一国之君岂能言而无信。”魏王看向龙阳君,龙阳君对他点点头,于是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赵王给我送来这么大的礼,我们怎么能不还礼呢,把郭开和廉颇押解到赵国交给赵王吧,告诉赵王,这一笔账魏国一定会记得的。”

  晋方伏地说道:“大王此举甚好,以来显示大王仁德,使天下归心,二来也给赵国一个警告,三来他们回赵国恐怕也难逃死劫,大王英明,吾王万岁。”穆长青也道:“吾王英明,臣有一个不情之请,愿大王恩准。”

  魏王道:“穆大夫有和请求,只管说来。”穆长青道:“谢大王,我儿为我大魏国抛头卢洒热血再所不辞,但唯独对毁容之事耿耿于怀,臣想请求大王把毁了吾儿容貌那个女子赐予吾儿陪葬。”

  魏王按了按额头,说道:“准你所奏,寡人很累了,想回宫休息了。”众人跪叩,高唱道:“恭送大王。”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一二章

  秋风如刀。

  在将近魏国济水的一条大路上,一队魏兵手执刀枪,押着两辆囚车,冲风冒寒,向北而行。两辆囚车中分别监禁的是两个男子,一个是发色斑驳的老者,另一个是青年人。

  临近济水,晚风带着水气扑来,赶了一天的路,饥寒交迫,狂风交加,老者抵住住饥饿和严寒,叫道:“饿……”这恶劣的环境加上老者的呻吟令囚车旁一名士兵恼了,伸腿在车上踢了一脚,喝道:“再叫,再叫!老子踢死你!我们的干粮都不够,还能给你。”老者哎哟惨叫两声不敢说话,用怨恨毒辣的眼神看着前面囚车里的男子。

  渐行渐远,水汽越来越重,领头的魏兵对着囚车队大吼了一声,说道:“快点,快点儿,在天黑前过了济水到了驿站就可有休息了。”众士兵应声,加快步伐。

  约半个时辰的时间,便行致济水江畔,登上一艏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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