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看向堂影,鬼蜮拓跋势力主要在齐国,此事定是她所为,但齐国一向事秦谨慎,此遭拦截恐怕事有蹊跷。
知更一行人被关进了大牢,便抓了两个士兵易熔了模样,让采悠和若雪逃了出去。
三日后,逮捕知更的将领前来提人,说道:“相国,要见你们。”知更一行人便在一列军队的押送下朝相国府行去。
齐王建懦弱无能,胸无大志,一切国家大事悉决于君王后,君王后听政掌权,慎微谨小,勉强维持局面,但君王后死,齐国便是没了主心骨,后胜仗着姐姐君王后的威望和影响,坐上相国之位。
后胜此人贪财好色,昏庸糊涂,秦国抓住其弱点,多次用金收买他,使齐国独善其身,不与五国联合抗秦。
后胜府邸修建的极其豪华富贵,入府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行走约半个时辰才到指定的小阁,小阁前数名小婢守候,见知更一行人来了,领头的侍婢立刻的迎了上来,说道:“奴婢各位小姐请安,一切准备妥当,请各位小姐随我们去梳洗更衣。”
知更心觉奇怪,问道:“姑娘是何意思?”小婢回答道:“相国今日设宴为公子傅洗尘,吩咐我们好好伺候各位姐姐梳洗打扮,一会儿要宴上献艺。”知更暗道:“有趣,实在是有趣,这齐国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夜幕降临,轩内灯火通明,乐声隐隐传来,守卫也出奇地森严,远近人影幢幢,单是小阁门内外,便有十五、六名身形彪悍,态度沉著的齐国武士,如此阵仗,知更还是初次在宴会上见到。
其中一名身材神态轩昂、相貌俊朗的青年剑手,从回廊外的花园大步走来,躬身施礼说道:“你们定是相爷急欲一睹风采的歌舞团了,在下齐人齐凌,乃相爷亲随统军,向各位小姐问好。”
知更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秦国,其消息侦探网络遍布七国,各国出类拔萃的人物几乎都在他掌握之中,知更曾听说此人乃是齐国名将,剑法高明,骨子里透出威霸之气,乃是罕见之奇才,但今天所见却觉得其阴柔有余阳刚不足,并非探子所形容威猛过人,心中泛起疑虑,连忙还礼道说道:“久仰,久仰。”
一番客套过后,齐凌对着小婢说道:“把她们交给末将好了!”小婢点头退下,齐凌摆出引路姿态,请知更先行,前方把门的武士退至两旁,让知更一行进入内轩,同时有宦侍高声通传道:“知更小姐到!”
知更领着众人跨过门槛,便瞥见后胜,他一身锦衣,身後柱立著两名蓝衣男子,面貌冷酷,一瞧便知绝非善类。
后胜年约三十,身材颀瘦,细长的眉毛下两只小眼睛,鼻高而肥大,嘴唇单薄,面相给人亲切之感,但他眼神中藏锐利,知更暗道:“他面相和善中带着狡猾,难怪能由一个区区小城吏,攀上了天下最有权势人物之一的宝座。”
钟离傅坐在后胜的下席,而坐在钟离下方的是个雅人文士,外貌文秀俊俏,前额丰隆宽广,幼璇和堂影也在场,宴会的右列坐着矢志和李园,但让知更感到意外的要属龙阳君了。
一队女乐师本在一旁起劲地演奏,当后胜听到知更抵达的通报,一掌击,十多位女乐师立即由偏门离去,内轩倏地静了下来。
后胜看向知更,明显被她的风神体态打动,隼目亮起,竟长身而起,遥遥向她伸出手来,笑道:“人说见面不及闻名,我却要说闻名怎如见面,终於得睹知更小姐的风采了,幸会之至!”
他人也都站了起来,堂影暗骂道:“后胜竟为了一个歌女起身相迎,确实可笑至极,当真没有辜负他的好色之名。”
知更遥遥回礼,说道:“拜见相爷。”其后众女亦施礼说道:“拜见相爷。”
后胜上下打量著知更,微笑着说道:“秦国知更的事迹本相早有耳闻,想不歌舞也是出众。”又向向身后两人吩咐道:“给知更小姐在我身旁加个席位!”
他又向知更介绍众人,首先介绍的就是钟离傅,只听他说道:“你们两人也算是旧相识了,不用我多介绍,只是有一点要提一下,钟离兄乃是我拜把子兄弟,今日之宴会也是特地为他接风洗尘。”
钟离一族自正邪大战后便醉心经商,商铺遍布七国,但如今想来如果没有齐国背后支持,也不可能发展到如此规模。
齐国以制盐和纺织业最为发达,盐具有广阔的市场,从客观条件来看,内陆各诸侯国很少产盐,而齐国则三面环海,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自然资源;太公建国时期已经在蒸海水取盐。
至于纺织业,齐国不仅能生产出罗、纨、纱、等大批丝织品,而且能生产出更加精致的锦帛缟缣、文秀纂组等近20种精品,经济可谓是发达,这也成为秦国远交齐国的重要原因,若是齐国经济,加上其他五国军事实力,秦国也不可能完成统一的梦想。
钟离傅见到知更,心中波澜荡漾,眼神总是处处留意着她,知更笑道:“在下有一问不解,望钟离公子赐教。”钟离傅道:“美人疑问,钟离不敢不答。”知更道:“敢问乐正山庄大小姐可是钟离兄一同而来?”
钟离傅摇了摇头,说道:“未能有幸与幼璇妹妹同行。”矢志嘻嘻一笑,说道:“知更姐姐好生糊涂,此地是相府,乐正大小姐自然是相爷的贵宾了。”知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呵呵,真是糊涂了,真是糊涂了,谢谢妹妹提醒。”
后胜笑道:“知更小姐真是交游广阔,本相真是汗颜,要不你说说,在场之人你何人不认识,本相为你引见了也好开宴同乐。”知更点了点头,心中沮丧,觉得自己仿如扣环之牛,被人牵着鼻子走,深吸一口气,看向钟离傅下席的文人。
后胜寻着她的目光,说道:“这位乃是我齐国名士茅焦先生,你们几度秘密遣人招他入秦都无功而返,不知知更可有办法请得动先生。”此话一出在於试探知更,也在于试探茅焦。
知更心中苦笑,目光扫过众人,堂影和幼璇会在场,既然不是钟离傅安排,那定然和鬼蜮拓拔有关系,采悠曾经提到过,拓拔驰出山,欲把她当作练功鼎炉,若真是如此,此行当真凶险。
但此刻即便知道激流暗涌,也不能轻举妄动,若是硬碰硬即便有神兽护体也难逃千军万马的围剿,为今之计只能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于是笑道:“相爷真是爱说笑,知更歌舞倒是会一些,其他真是一窍不通,请得茅焦先生有何用呢。”
茅焦站了起来,说道:“我乃齐国人,自当为齐国效力。”后胜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国事,来人斟酒。”茅焦见他展颜,松了一口气缓缓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一九章
一番扰攘後,众人才坐下来。
一声钦鼓响,兮若合着其他舞女翩翩起舞,与此同时,两名秀美的婢女不知由那里钻了出来,为各人添酒。
知更见她们觉得颇为熟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其中一个婢女也看向她,纤手竟抖颤起来,后胜奇道:“语儿为何这般看她?”知更恍然大悟,暗道:“语儿?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神情如此憔悴,看样子我们埋伏在齐国的势力已被瓦解了。”
五日前,不知为何,语儿所经营的‘翩然楼’忽然被官兵查封,众姐妹全成为阶下囚,遭尽□□,此刻,语儿见到知更,就像找到救命草,凄苦狂涌心头,手颤意乱,可是她不知,知更也是自身难保。
语儿给后胜一问,魂飞魄散下,脚跟不稳扑倒知更怀里,后胜脸色一变,正要喝骂,知更浅浅一笑,扶著语儿,说道:“小事小事,美人儿万勿介怀。”接著低头一嗅,说道:“姑娘身子好香!”
众人都被他引得笑了起来。
龙阳君莞尔道:“知更的鼻子真会认人,见到美女就特别灵。”知更抱着语儿,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龙阳君饮下一口酒,道:“呵呵,美色当前,我还真有些醉了。”
龙阳君看向幼璇,问道:“本君听闻,乐正大小姐和知更曾有一段情缘,不知是真是假?”自从信陵君军权被夺,投闲置散后,席诉便公开以龙阳君身份出现,各国碍于他与魏王的关系,都将他视作上宾,不敢轻而视之。
幼璇似怒非怒的看了知更一眼,回答道:“往事如烟,君上又何必提起。”龙阳君微微一笑,说道:“好,真不愧是女中豪杰,敢作敢为,本君敬你一杯。”
时下战争不断,学术流派众多,但对这离经叛道的行为却没有那一个学派能够包容的,都存抨击排斥的态度,在这风口浪尖之上还能无惧认之实属不易,也能看出其用情之深。
后胜拉过知更的手,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么?”知更心生厌恶,淡淡一笑,抽出手来,说道:“多谢相爷关心,确有其事。”接着端起酒觞,起身道:“小女子也听说君上喜欢男色,我们何不为此共饮一杯?”龙阳君心中豪气顿生,说道:“好,本君正有此意,幼璇你也来。”
幼璇看了一眼知更,暗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若一早放弃仇恨与我归隐山林,又岂会掉入今日的陷阱里,也罢也罢,我就助你一把,当还你船上以身相救之恩。”于是高举酒觞,说道:“若是君上不嫌弃,我们何不结为异姓姐妹?”众人都是一愣,堂影暗道:“幼璇呀幼璇,你始终放不下她。”
龙阳君心道:“此酒宴上才狼虎豹众多,她是怕心爱之人落入贼子之手,想利用我保护知更,你这小妮子明明跟后胜一伙却又要暗地里帮她,我且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龙阳君欣然说道:“良朋易得知己难寻,我龙阳君三生有幸,能交到你们两位知己夫复何求。”说着三人痛饮一杯,幼璇放下酒觞,对着龙阳君和知更施礼,叫道:“大姐,二姐。”
后胜心中大为不快,狠狠的瞪了一眼堂影,哈哈大笑道:“此乃大喜之事,来,我们敬她三人一杯!”众人同饮而下,后胜又说道:“大家开怀畅饮,风月何在?”说着就要去抱知更。
语儿见此,一声嘤咛,竟躺到后胜腿上去,嗲声嗲气的说道:“相爷,风月在此。”又衔了一口酒,低头吻在后胜的唇上度了过去,后胜本来大不高兴,但见她如此讨好,怒气也就稍减了一些。
众人喝采,语儿双手缠在后胜脖子之上,香信暗吐又反哺了半口酒过来,后胜不由涌起销魂滋味,放开怀抱,也运舌相迎,享受一番后才与玉颊火烧的语儿分了开来。
一曲作罢,兮若等人退了出去。知更起身说道:“相爷,请容妾身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后胜招来齐凌,说道:“带知更小姐下去更衣换洗。”知更一声告退,随他去了。
才步出内轩,齐凌向他低声说道:“恭喜知更贺喜知更,我看相爷的模样,他对你可是爱不释手呢。”知更笑道:“哪有的事,相爷身边美人如云,怎么会看的上我呢。”
齐凌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跟相爷这么久,他想要什么总能揣测出一些的,他日小姐飞向枝头别忘了小人呐。”知更打了个哈哈,不再说话。
到了内堂,齐凌使人拿来尚未穿过的新衣,交待让小婢服侍知更换上,便在门外把守。
知更借口不习惯外人伺候,指点了兮若来为她更衣,两人到屏风后,知更用脂粉教兮若一些简单的易容术,让她找机会逃走,迅速处理好一切之后出了门。
齐凌和知更并肩走着,说道:“那个语儿也生得甚是销魂,以前是‘翩然楼’的红牌,前几日被抄了家。”
他见知更不语,长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她也是命苦的女子,相爷什么女人没见过呢,临幸她两次便把她送给国舅爷,李园虽然推辞不受,但语儿确实在国舅爷的船上呆了一夜。”
知更不知道他说这些有何用意,但听了着实气愤。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二零章
知更回到席上,看见后胜正‘欺负’语儿,心中更为愤恨,发誓要将这淫贼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