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柳澄厌被砍头时,唐棠才知道,柳澄厌是萧清为数不多的知交好友,萧清有一段时间心情很低落,再回到朝堂,太子比之前更加沉默寡言了。不知道为何,肖阳曾多次提起过萧清身边有细作一事,而萧清每次都是含糊带过。
连唐棠都越来越迷糊,萧清到底是发现了呢,还是装作没有发现?唐棠低着头想了想,轻声道:“谢谢……”
萧清闻言微微挑眉,眼神有几分复杂。
“皇上驾到!”
门口一声雌雄难辨的长喝方响起,皇子百官们俱站了起来,低头恭迎。
唐棠站在萧清身侧,忍不住抬头偷看一眼眼前的人,冷清秋还是一如既往的绝色容颜,据说他进宫三十年,容貌从未变过。确实未变,看起来只有双十年华,直到多年后唐棠到桃林中去请他回宫时,冷清秋依旧这般美貌,只是那时,气质更加出冷漠疏离,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而他所搀扶着的那位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正是曾经除外戚,杀奸臣,幼年登基,扫清霍乱,平定天下的皇帝,萧景宸。他曾被摄政王萧牧云架空权利,忍辱负重二十年,最终将摄政王拿下,可见谋略过人,亦是一个传奇。
即使病重,萧景宸眉目间可见天子威压,萧肃之气,让人不敢直视。而皇帝的另一侧,还有一个皇子打扮的年轻男子,眉目间与皇帝有几分相似,俊美傲然。唐棠进宫三年,还没见过这么一个皇子,但眉眼确实与萧景宸很像,莫非,是私生子?
重生第一5
“扶着父皇的人,是九弟萧泠。”
萧清轻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唐棠侧头看了看他,萧清颇平静地与他对视着。半晌,谁都没移开,眸子一如既往地清澈深邃,唐棠失了神,想看清萧清的内心,却总是看不透。
气馁地先低头尴尬地移开视线,跟着众人跪下山呼万岁。
皇帝中气十足的说了平身,说了几句让大家随意的话,缓和了紧绷的气氛,便入席了。唐棠缓缓坐下,想起了一个有关于那位九皇子的传闻。
据说九皇子是皇帝最疼爱的皇子,性格逍遥肆意,从来不管朝政之事。却因为一件事跟皇帝大吵了一架,为了娶一个已死的男人为妻,刻入玉蝶,终身不愿再娶。当时唐棠还感叹九皇子的真性情来着,上次没听说,他也回来了。
不过即使回来了,很快也会离开的吧。
抿了一口茶,唐棠低着头听着皇帝与萧清,几个皇子的对话,无非是闲话家常中糅杂着敲打的意思。眼角到对面一道炽热视线,竟然是六王萧澈,那一双多情温柔的眸子似乎一刻钟也不愿意移开,唐棠心知,萧澈不是在看他,但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与前世那张脸重叠在眼前,唐棠脑海里那些痛苦的记忆又再次想起。
果然,在萧清左侧坐着的傅瑾,也在深情的回望这萧澈,仿佛身边的喧闹不复存在,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简直把所有人当成空气了是吧!奸夫氵壬夫!
唐棠暗骂完才惊觉,他怎么把萧澈也骂进去了?也对,是萧澈先对他不仁,他早就该死心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干了下去,唐棠觉得还是喝酒比较能抒发他内心的憋闷。
斜眼看了看萧清身前的酒壶,唐棠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靠近萧清的案前,刚伸手勾到酒壶,酒壶就像长了腿似的往一边挪走。
唐棠茫然抬头,萧清很严肃地跟他说,“你生病了,不许喝酒!”
不是很高兴的唐棠皱着脸悻悻地坐了回去,手上把玩着琉璃酒杯,一手撑着下巴无聊的看着四周。唐棠其实刚才有一句问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他一直很想问萧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但又怕他的回答,是自己负担不起的。唉……
正如往常一般,宫宴进行到了戌时,唐棠猜测皇帝要先走了。
果然,冷清秋侧耳与皇帝说了些话,皇帝揉着额角点头,坐直了身子正是要站起,突然,一红衣官袍的年轻官员站了起来,清澈的嗓音响彻金麟殿。
“回禀皇上,臣有急事启奏!”
已经很久没人敢在皇帝面前谈论朝事了,有冷清秋的强势镇压,谁也不敢惊扰皇帝静养。
记得上一次,是一个为大皇子喊冤的人,也是在宫宴之上,而那人,坟头草都有五尺高了。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众臣屏气低头,尽量缩小存在感,不敢出言。
同样是冷清秋的问话,带着讥讽的冷笑。
“阮大人,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打扰皇上的清净,可知该当何罪?亦或者是,沅大人对本宫治理朝政很是不满?”
冷清秋一出,殿内鸦雀无声,连那个站出来上谏的官员被冷清秋的气势压迫下,一时说不出话来。皇帝对冷清秋的态度众所周知是绝对的纵容,没有胆子的人,实在不敢在皇帝面前提起朝政之事。
唐棠这才知道,当年上谏太子的人竟然是阮明玉,京城有名的神童,朝中最年轻的大理寺卿!
此人以清廉聪慧闻名,刚正不阿,居然也站到了萧澈的阵营!也难怪上一世柳澄厌轻易就被定了罪。唐棠只希望冷清秋能镇压住沅明玉,让他说不出话来,这样太子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这件事情。
然而阮明玉向来胆子就不小,重新组织了语言,继续道:“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此事来的着急,微臣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了!”
此话倒是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让冷清秋稍安勿躁,和颜悦色道:“哦,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一个堂堂大理寺卿如此着急?”
阮明玉猛地跪下,有皇帝在,他说话也有了几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