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之外 作者:希澄【完结】(4)

2019-04-02  作者|标签:希澄

前方的新郎也穿得笔挺帅气,神情沉稳、目光炙热,同样望着后方的大门,等待属于他的新娘。

门一打开的刹那,杨颢禹的目光晃动了几分。

几尺之远的女人,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好似全世界的光此时都聚集在白孟荷恬淡的身影,她挽着父亲的手臂,一步步缓缓步向他。

杨颢禹忽然想起很多事。

女人的目光沉静,气质温润美好。他的一生,冀望着女人的相伴。白孟荷没有一瞥就惊为天人相貌,她的气质宛如高雅的红酒,越久越香醇。

而那种一见便倾城的女人,真要说应该就属严薇了。

当白孟荷离自己几步之遥时,他忽然想起约莫一星期前严薇那女人,对自己冷淡得交代着:「白孟荷就交给你了,虽然我很讨厌你,但你值得依靠是真的。白孟荷嗜甜,别让她喝太甜的饮料,那对身体不好;她极讨厌苦,所以她讨厌喝咖啡,但喜欢咖啡的香味;她生气时只要给她一杯多多绿她就会气消,不是什么大事的话很有效;她气管不好,冬天时要提醒她围条围巾,才不容易感冒.....」

杨颢语听得一愣一愣,笑得有些尴尬,开玩笑地说:「你都比我还了解她了,如果你不是女人、不是她最好的朋友,我肯定怀疑你们有一腿的哈哈!」

严薇只是浅浅一笑,语带真诚,「孟荷,就交给你了。」

女人的真心诚意,让杨颢禹没有半分遐想,只当她重视这位好友,甚至庆幸她的未婚妻可以结交如此真挚的朋友,于是他认真且肯定地说:「我一定会给她幸福的!严薇,你放心吧!在我认识小荷前的那些日子,谢谢你照顾她。」

面对男人灿烂如阳真诚笑容,严薇心底泛着苦涩,嘴角依然微阳,笑而不语。

她知道杨颢禹是对的人,而自己.....该是退出了,尽管她从未介入他们的感情,对有夫之妇抱有期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严薇,她也无法面对深爱十几年的女人,终于要完全属于别的男人了.......

当杨颢禹握住白孟荷的双手时,全场欢声雷动,齐声祝福这对佳偶,没有人注意到白孟荷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个空位。

但是,有个女人发现到了。

偌大的会场只有新人身上打着明亮的灯光,严薇隐身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静静望着今天最美丽动人的新娘。

严薇浅浅一笑,轻叹口气。

这一别,是五六年的不相见。她庆幸能看见白孟荷坡上白纱的模样,就算握得不是她的手也没关系的。

她不知道能不能用五六年的时间去忘记白孟荷的美好,但是她会努力展开新生活的,在没有白孟荷的地方,继续努力生活。

而白孟荷会跟杨颢禹组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也许等自己回国时,他们已有了可爱的小孩,会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

想到那个画面,严薇轻轻一笑。

台湾已经没有让自己想待在这里的理由了。

家理那两老前几年搬去北欧国家享受退休生活,现在过得可惬意了,所以,严薇直到现在步入三十岁还待在台湾没有向外发展,全只因为白孟荷。

所以,这一出去便是没有理由回来了。

思及此,严薇静静望着男人拥着女人,低头吻住那自己昨日冲动吻住的唇瓣时,严薇心底发冷着。

该走了。

严薇转过身,轻悄悄的从一旁小门离开会场,而到最后,白孟荷依然没有寻到严薇短暂驻留的身影。

☆、第四篇 梦境

在茫茫人海里,严薇高挑的身影与冷艳的气质,依然是目光注目的焦点。她神情淡然,望着墙上的时刻表,陷入一阵思索。

越是将届别离时刻,她的心情越淡然。

即将在没有白孟荷的地方展开新生活、接触那些异国人士,甚至得以见到关注许久的『女爵』与『女王』,严薇的心情是复杂的。

严薇知道,她跟那位女爵与女王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们高不可攀,自己只不过是个平凡的百姓,所以,这次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

她应该是要开心的。

严薇半阖着眼,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试想着婚礼的热闹气氛──现在应该是开始上菜了吧?新娘与新郎将开始敬酒,好不热闹呢.....

严薇轻轻笑着,半张面容掩在掌心里。人来人往的等候区,偶尔投射几道关心亦是怜惜的视线,都一一扭头远去,不作停留。

还能听见有人窃声低语:「那女人给人很哀伤的感觉呢.....」轻轻的一叹,无尽的感慨,道不尽世间凡俗的深恋情爱。

再次抬起头时,严薇半阖的眼倏地睁大!微启的唇叶呐呐地说不出话,字句不成地愣望着眼前的女人,「白、白孟荷.....?你、你.....」

一袭纯白的婚纱剪裁合宜,衬得白孟荷本就清新脱俗的气质更甚。那双浑圆明亮的瞳仁笑意渐深,眼里闪烁的灯光好似夏夜里的萤火虫,清澈得让严薇移不开目光。

那株倔强高傲的蔷薇,始终凝望着那株清淡高雅的荷花。她盛放得灿赖耀眼,从不企求洁白的荷花愿意承担茎上的利刺,可是,荷花回望她了,只是──那株和花不再是池里的自由之身,而是别人握在手中的荷花。

思及此,严薇低下头,冷着声略带斥责,「白孟荷,回去。」

白孟荷有些错愕。

她明明捕捉到了严薇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还来不及雀跃开心,对方已将那眷恋收拾得干干净净,冷着声要自己走。

记忆中,严薇不曾如此凶过她的。

「若是我说──我是来嫁给你的,你相信吗?」

人声沸鼎而吵杂的机场里,严薇依然将白孟荷淡淡的嗓音听得一清二楚,心跳也跟着颤抖。

严薇沉默,不愿抬头。在低垂的目光中,她看见了白孟荷无名指上戒指,不禁失笑了。

她伸出手,握住白孟荷温暖的手,指腹轻轻摩擦着无名指上的婚戒。「白孟荷,你回去吧.....你不该在这,我们不属于彼此的。」

严薇仰起头,语气略带恳求的低语:「我愿意收回我的告白,你也收回你对我的错觉,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

广播一遍遍回荡在两人之间,严薇站起身朝着白孟荷一笑,「新婚愉快,再见。」话落,她的脚步急促,只想尽快逃离让自己失控的女人,她的手臂冷不防被人抓住,一回头,一个温暖的拥抱随即揽住自己。

白孟荷抱紧严薇,对于严薇的闪躲她的心很痛、很疼。白孟荷似是哭诉地说着:「你以为放手就是爱我,可是你不知道,我要的爱,是跟你手牵着手一起走下去。」

严薇的胸口狠狠一揪。

白孟荷查觉到严薇身子一颤,她将她抱得更紧些,整个人窝在她怀里。白孟荷知道她这么做很卑劣、很自私──在结婚典礼的换衣时间逃了出来,身为准新娘却窝在另一个女人怀里,怎么想都是甚具批判性的。

可是,白孟荷它不这么做,严薇就真的要离开了。

她无法想像未来的日子没有严薇那些冷然的包容、淡然的温柔、别出心栽的用心体贴.....所以,白孟荷来倒了机场,义无反顾地拦住严薇。

正当她以为女人妥协时,她们的距离狠狠地被严薇拉开。严薇红着眼眶,低声吼着,「你,给我跟他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要拦着我。」

被这样怒吼的白孟荷也感到心慌与心凉,急促地说:「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严薇像是清醒似的,一字一句无力地说:「......好,你是有夫之妇了,我受不了所以主动离开,为什么还要把我留下折磨我?你知不知道我爱你有多──」

当白孟荷吻住女人时,她知道她的世界,逐渐走向失控了。

理智与道德,逐渐崩落瓦解──

喜宴进行到后半段时,已经不知道敬了几杯的杨颢禹终于发现他的新娘子消失无踪。他伸手拦住刚好经过他身边的造型师,「语茜,小荷呢?」

名为『语茜』的女人顾左右而言他,略带神秘一笑,安抚说着:「放心,小荷她换了一套试装时没有穿过的婚纱,准备给你惊喜呢。」

尽管思绪有些醉茫,杨颢禹也还是有判断的能力。闻言,一颗心总算放下,反到开始期待白孟荷的出场,一旁的语茜则是看着手表,数着白孟荷回喜宴的时间。

当全场的灯暗下时,举杯畅谈的众人纷纷停下动作,疑惑且屏息以待着此刻的插曲。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在大众的目光下,缓缓拉开门──

严薇有种置身在梦境里的错觉。

梦里......在遥不可及的梦里,她会牵着白孟荷的手,在众人的齐声祝福下,与白孟荷一同踏上象征永远的红地毯,她会亲吻着她,说着一遍遍的『我爱你』,然后,白孟荷也会抱住她,幸福的笑着。

严薇的眼眶有些热。

众人齐声欢着──白孟荷寻回她的『伴娘』。

梦境与差别的现实是──白孟荷不属于严薇。白孟荷的确是挽着严薇的手,只是走向的人,是满脸讶异的杨颢禹。

梦境里并没有杨颢禹,更没有身穿白色西装的他,然而现实是如此。白孟荷牵紧严薇的手走向杨颢禹,轻柔地说:「我找回我最重要的伴娘。」

杨颢禹只是宠溺一笑,伸出手握住白孟荷空着的右手说:「那太好了。」人生大事里,怎么可以欠缺最好的朋友呢?

白孟荷,一手挽着严薇,另一手牵着杨颢禹,在众人的目光下,齐声──得到祝福。

严薇死守在眼角的泪,最终是.....没有落下。

梦境里,严薇拥住白孟荷窈窕的身子,热烈且深情的吻着她。

现实里,严薇只是个在一对耀眼的新人旁被忽略的伴娘。

当白孟荷在机场里吻住她时,她就知道她的心最后还是交给了白孟荷。她的爱、她的情,只会牵挂在台湾,所以,她心软了、留下了。

此刻,她在女人的婚宴上如此狼狈,却也只能笑了。

笑自己,也笑白孟荷的天真,更是嘲笑自己深爱白孟荷的那颗心。

☆、第五篇 沉沦

一株盛放灿烂的蔷薇,若是染上了木然的冷漠,会是怎样让人不寒而栗?白孟荷彻底见识到了。

婚宴结束后,身为新郎倌的杨颢禹被诸多好友与长辈被灌得神智不清,众人看他醉茫的样子都笑闹今晚的洞房是不必闹了,一旁的新娘子笑得惬意,还有些说不出的轻松。

但是,酒喝多的,可不只杨颢禹。

在主桌旁的那一桌,有个美人不断喝着酒的模样也是不相上下。那一桌是大学同学的设宴,几位多年好友从一开始笑闹着严薇,但后来喝得越不对劲,有人试着抢酒,却被严薇冷漠的目光给打退堂鼓。

有人低声诺诺地问:「严、严严....你是怎么了?怎么喝个酒喝成这样?」闻声,严薇抬起头,笑得妩媚,「没什么,心情愉悦罢了。」

温和的笑容里那浓浓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已无人胆敢多管严薇的行为,只能放任着她不断喝着酒。

严薇的沉默,像是沙漠之花,孤寂冷漠,鲜艳剧毒。

烈酒滑过喉咙,像是一把火在燃烧,呛得严薇猛烈熟嗽,在泛泪的目光里,胸口的灼烧感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

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今时今年,更忘了自己理当是在机场上惬意沉睡着,她唯一记得──她深爱的女人,在婚礼时一手挽着她,另一手牵着杨颢禹.....

在灯光下,三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最后重叠了。

就像是预告着三人未来的爱恨情长、痛苦纠缠,最终必须放手......

喜宴进入尾声,人潮渐渐散去。偌大的婚礼会场,最后仅存寥寥无几的几人还在闲聊谈天。几个人合力将醉倒的杨颢禹抬上车,而白孟荷也换下婚纱,穿了件较正式的小礼服,坐在严薇的身旁。

她知道严薇的酒量很好,但已经很久、很久没看过这位美人如此不要命的灌酒。

白孟荷愧疚吗?她用她的自私、用严薇对她的深爱,换回了这位前途一片光明的女人.....是的,她会愧疚。

可是愧疚,也无法挽回很多、很多事。

白孟荷伸出手,轻轻抚着严薇美丽的脸蛋,神情恬然宁静。那段中学时期,气质出众不凡的严薇很容易成为众人的焦点,在高二时顺利当上学生会长,那时杂务繁多,严薇常常累倒在白孟荷身旁。

那时,白孟荷也是如此轻抚着严薇的,心里既无奈又心疼。彼时只带着身为好友的不忍,如今却带着心痛的疼惜。

白孟荷轻轻一叹,卸下了整场婚礼那甜淡的笑容伪装,她只想跟严薇像从前一样窝在彼此怀里,安稳睡去。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4/17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