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的执事君 作者:冰凌雨沫【完结】(12)

2019-04-02  作者|标签:冰凌雨沫

  孙秀青虽是走了,但那种所有物被人窥伺的不悦却不会因此弱了半点。

  恶魔舔了舔唇畔,猩红色的舌尖,腥红的眼眸中翻滚的红云与亮起的竖瞳,“真想将少爷收藏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慢慢享用。”

  随着言语,恶魔的指尖愈发的放肆,从肩甲骨的位置缓缓向下偏移。

  西门吹雪用布巾不疾不徐的擦拭着身体,淡淡的应了一声道:“哦。”

  恶魔在这一声浅吟中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神色莫名,温柔又宠溺,微微摇首。“少爷的反应,真是让人伤心。”

  西门吹雪不在意的做着自己的事,回应着恶魔似是恶趣味的调戏。“是吗。”

  话题就这样突兀的开始又莫名其妙的结束。

  猩红的舌尖在指尖舔舐游走,塞巴斯蒂安半眯着眼神情惬意又带着压抑的兴奋。那一片流转的红色星云逐渐又恢复成平常模样。但西门吹雪的身子却忽然向着旁边横移了半步,恶魔微微一愣瞧着自己的手指。

  这是被少爷嫌弃了?

  看着那始终不曾回转过身看自己一样的男子,恶魔无奈又宠溺的从怀中掏出帕子擦过手,才重又开始为西门吹雪服务。

  少爷还是那个少爷啊……塞巴斯蒂安在心中莫名的叹息。不知是欢喜还是烦恼。这样神色平淡如初见,即便摆明被一个恶魔缠上,那位白衣剑客也只是淡淡一颔首以示自己知道,转头还是更关心自己空了的五脏。

  他仍旧不懂西门吹雪的剑道,却能知道这个男人始终在进步,但分明越发无情的剑法,这个人的心性却居然始终未曾动摇更改?真是,奇妙呢,人类这种生物。

  又或者只有少爷是特别的……

  让我再看到更多吧,更多更有趣的。少爷,你最后会是什么样的呢,真是,让我期待。

  如果和你所谓的剑道一样永无止境的成长,我可会舍得不吃掉的。

  我可不是那些低等劣质的同类,为了少爷我可是什么都能做的。只是区区忍耐而已,怎么可能难得倒少爷的执事呢?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就不配跟在少爷身边了呢!

  外间的雪不断落着,温泉里升腾而起的热气却不断阻挡对方的入侵。远处可见几株稀疏的落叶枯木。

  西门吹雪淡漠着双眼,从这里看去,万梅山庄的后山更空寂也更寂寥了。但也只有这个角度,天是触手可及,人看不到脚下,便也不会觉得高处不胜寒。

  没有什么寒及得上人心的寒。

  至少陆小凤从来不会因为酒冷就不喝酒,他只会因为朋友的背叛而难过的喝不下。

  ☆、第十九章

  腊月天,天气依旧冻的厉害,或是更厉害?空中的飞雪更密,万梅山庄内便是一片银装素裹。

  这样的天里鲜少会有访客前来——陆小凤在解决了金鹏王朝的麻烦后如今大概又不知窝在哪个温柔乡里起不来了。他这人一向很懒,在西门吹雪没有将明年的新酒酿出来以前,大抵是不会有心思迎着风雪来这么个冷人的地方。

  江湖就是如此,我从别人口中听见你的消息,你从别人嘴里知道我的行踪。

  从来也没有小儿女的黏黏糊糊。相遇则聚,时候到了就各散东西。

  提着食篮,恶魔半眯着猩红的血眸漫不经心的数算着日子,半个月,只匆匆见过西门吹雪几面。

  “真是糟糕的天气啊。”眸光横扫了一眼院中被白雪覆盖成一片的景致,塞巴斯蒂安懒懒的跳了跳嘴角,一贯温和的笑容似也侵上寒气。

  昼隐于夜、糖隐于盐、碧绿隐于金。我将金隐于黑却不知黑隐于白!哦呀,这如同怨妇一样的语气。少爷不在,连思想都被人类同化了。真是糟糕呢。

  上扬了一度,恶魔的笑意瞬间浓厚许多。

  塞巴斯像是没有意义的低语一句:“也许该给少爷找个新的花匠。”

  忽然迎面而来一人,却是自打塞巴斯蒂安入驻以来已然清闲许多的林伯。

  林伯自然还是万梅山庄的管家,但管家不再管着山庄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在山庄里养老的人。青褐色的袄衣穿在身上平白就胖了一圈。

  林伯的气色极好,他的笑容与恶魔的比起来更多了几分暖意。尤其是当他看见塞巴斯蒂安的时候。

  林伯笑眯了一双眼,只从细缝里闪过无数精光,“小塞啊。哦,又到了给庄主送饭的时间了。哎哎哎,人老了,就是不如你们年轻人啊。”

  塞巴斯谦逊一笑,口中淡淡的回应:“身为少爷的执事,照顾不好少爷可是重罪。”

  林伯赞许的颔首,双掌轻拍,似有说不尽的满意。

  “诶呀,和我老人家唠叨这么久做什么,小塞快把早膳给庄主送去吧。凉了可就不好了。”被岁月刻划下的一道道褶皱瞬间扭聚在一块儿,老狐狸笑的有几分偷腥。

  给每一个小辈找点无伤大雅的麻烦,你要相信这是每一位老人唯一的那么几点乐趣。

  塞巴斯蒂安那一双猩红色的血眸与林伯对视一眼,右手置于左胸微微一礼,待走出一步又似想到什么,看着站在原地的老者,恶魔微微一笑:“晚些我欲出庄一趟,余下几日还要劳烦林伯多加照顾少爷才是。”

  说完转身,漆黑色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一圈圆弧。

  林伯半睁着眼,面上的笑容顿了一顿,有些苦恼,“诶呀,好聪明的小子,真是越来越讨不了好了。”

  随即又有些疑惑:“不过他去外面……算了算了,个把月没有照顾过庄主,这一下……”

  后面的话越来越轻,终于几不可闻。

  地上的雪花凝结成冰,连片的反射着一点微弱昏暗的日光,就已到了刺目的程度。

  姑苏的寒山寺因张继的诗词而名扬千里,但和尚家的庙自然不会只有这一座。

  嵩山的少林、扶风的法门寺,还有楼观台、大慈恩寺……庙多有名的和尚自然也多,但并不是每个有名的和尚都在这些庙里。

  山上的小径堆着雪,平日里小沙弥皆是草草扫了门外半米的落雪,清出一片空地就回了房,又或是到了早课的时间直接去了大殿——这个时节本就没有几个香客,又是恰逢大雪封山。

  南方的雪虽不如北方落的厚实,但一层下来,又是难得的大雪,山路湿滑。更绝了人迹。

  应着寺里的大师有一位不出家的好师弟,这间寺庙的香火到是不愁。

  今晨这小沙弥照例揉着眼打了个呵欠,青色的入门僧袍半新不旧,却是整洁干净。想着今日房里炭火早早灭了,心头便有几分怏怏然。又伸手将衣服拢了拢,手哆嗦了一下,才扫的雪堆就散了。

  小沙弥的眉头忍不住皱了,那握着扫帚的手红红白白僵硬的很,他是半路出家,原也是小有家底的人,从来没干过几个粗活,天热些还好,这落了雪更是手生,四周一望眼见无人,小沙弥气不过的用扫帚将雪横扫开来,看着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起又落下,飘起又落下,经不住就眉眼弯弯。

  还是个孩子个性。

  “咚咚咚——”

  小沙弥忽然动作一顿,目中蹿过一丝无措。“惨了,要早课了。”

  匆匆的又在地上随便扫了扫,小沙弥最后看了眼小径就打算向着殿里奔去。

  只希望今天别是最严厉的泰安师叔才好。

  小沙弥这样念着,若是只是不许用饭还好,要是这个天去后山打水,还不若天天扫地呢!

  “等一等。”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不为人知的魅惑,小沙弥的后颈被庙门上底下的冰雪激的一缩,浑身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回过头首先入目的便是一双迥异如常人的猩红色血眸!

  忽然想起自家爹娘从前拿来吓唬自己的鬼怪杂谈,小沙弥咽了咽口水,声调有些不稳:“这位,这位施主,您有什么事吗?”

  在这一瞬的光阴里,小沙弥连有了理由来向监管早课的师叔讨饶的想法也没有。

  他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一双眼摄住了。没有词汇能形容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双眼,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寺庙门前。

  一直到很多年后,当一个传说被另一个传说取代,小沙弥也成了老和尚。

  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的那一双红眸和那如雪苍白的肤色,依旧是老和尚一生里记忆最深刻的。但也只是记忆罢了。

  “呐,不按时早课你可能会见到妖怪喔!”

  老和尚以后也只是这般笑着摸着小沙弥的头,戏言一般。

  有些人,就算只有一面,就算只是过客,也会被牢记一生,这,已经和原因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浪子是没有家的,陆小凤也是浪子,但他却有家,还不止一个!

  花满楼的小楼,西门吹雪的山庄,都是陆小凤的家。

  因为也只有这两个地方,无论陆小凤在江湖上飘了多久总会回去坐一坐,喝上几坛主人亲手酿的酒,然后躺在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这岂非就是一个家?

  而这个世上又有谁比花满楼和西门吹雪更值得陆小凤信任!

  一个人在被朋友出卖了的时候,总是会很伤心的!

  陆小凤板着脸,他难得对着花满楼也没有微笑的意思。手中的酒却是喝的越来越快。“你们早就知道我会来,也知道有柄天下无双的利剑正在这里等着我,但你们却一直像曹操一样,躲在旁边看热闹。”

  但他不笑,别人却笑的很开心!

  不管是花满楼亦或是金九龄,更有甚者连叶孤城也对着陆小凤笑了。

  “所以你认为我们出卖了你?”

  “难道不是。”陆小凤冷冷一笑,看着眼前似已狼狈成奸的好友,狠狠的又灌下一口酒。

  只是陆小凤的神色虽冷,但他的目中却并不见冷色,花满楼双目已盲看不见,但他了解自己的这个朋友,自然也知道陆小凤并没有真的生气。所以他听了这话只是笑笑,静静的抿了一口杯中之物。

  金九龄更是自得,且他这人还是个会说话的,轻而易举地便将陆小凤心里那仅剩的一点郁闷用几句好话和那满库房的好酒挤没了。

  陆小凤左看看右看看,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苦笑,嚷嚷着自己真是交友不慎。咕噜咕噜,转眼一人便又喝干了一坛子的酒。

  但除了陆小凤自己,没人知道他到底是真的想喝酒,还是他此刻不想说话而已。

  本来谈笑风生的几人一时都不开口,桌子上的气氛刹那间就冷然起来。

  方才的热络更像是过眼云烟,尤其酒桌上还有一位来自天外的剑客,云岂不就是远在天外,不可碰触的?

  金九龄与花满楼不说话是因为他们无话可说,难道叶孤城与陆小凤也无话可说吗?

  烛火跳动着,倒映在杯盏里,就像水中放着一把火一样,静静的,却让人猜测它什么时候会爆发,会将那一杯水烧的干干净净。

  人心也能被一把火烧的干净吗?

  金九龄不知道,如今他也不必去猜了。

  他晃了晃已经被喝干净的几个酒盅,面上微微一笑:“走吧,我领你去酒窖,你到时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陆小凤听了这话,本压在桌上的脑袋动了动,眼睛瞬间亮了。“多少是多少?”

  金九龄又是一笑,“你想是多少?”

  陆小凤摸着自己嘴巴上那两撇像眉毛的胡子,目中闪过一丝狡黠,“自然是有多少算多少。”

  金九龄却是不为所动,“那只怕你明天都不能从酒窖里出来了。”

  陆小凤不由有些惊了,他本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爱酒,却不爱给朋友添麻烦——虽然似乎他总是离不开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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