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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沈香公主一见到承欢,便觉亲切,因又把前话对他说了一番,承欢本因玉箫之“死”痛彻心肺,哪里还有余力去思想这事情的始末。如今听沈香一说,这里面竟真的大有漏洞。不由添了几分喜悦。在床上欠身道:“多谢公主厚爱,亲来探视,又这麽开导我。只愿上天保佑真如你所说,保他一个平安也就好了。”
这里沈香回去後,又亲派人送来大月国的灵丹,萧烈倒还不觉什麽,唯承欢吃了,病竟大有起色。珠袖和绛唇均欢喜非常。
萧烈自听了沈香公主的话後,便把大半精力都投入找寻玉箫的身上。国事倒不象先前那般过问了,所幸几个王爷倒也同他们齐心。一起辅佐朝政,仍如从前一样。只是那几个王爷暗地里禁不住开玩笑的抱怨,说:“都是五弟为了找那个玉箫闹的,害得我们也不自由了。现在才知道,从前日日玩乐的日子真是宝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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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後
萧烈站在船头,缕缕微风夹著江南特有的湿气扑面而来,远处几户人家,在杨柳从中若隐若现。
萧烈赞叹了一声,道:“每每闻说江南如何的好,如今我们也亲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珠袖也展颜笑道:“王爷说的是,奴婢常闻说‘杏花春雨江南’,不过一句平常诗句,却有无尽的味道。又说‘京国多年情尽改,忽闻春雨忆江南。’虽未提这江南一字情景,却全在诗外任人咀嚼了。幸亏皇上体恤,咱们方能来这诗情画意之境游历一番。”
萧烈点头,绛唇也凑趣道:“我最喜欢杜牧的那首‘江南春’,写的既清新,豪俊,又空灵飘逸。尤其那句‘多少楼台烟雨中’,实在道尽了千言万语尚道不尽的美景。”
忽闻远处一阵清雅乐声,萧烈不由痴了,问那梢公::“这可是有人在吹箫吗?听这音响似乎是箫声吧?”
那梢公呵呵笑道:“王爷好耳力,正是有人在吹箫呢。”又道:“刚才小人听两位姑娘说的有趣,如今听到这箫声,小人倒也想起了一首诗,写的是‘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两位姑娘给评评,这首诗可也是够优美的吧。”
他在这里说的高兴,那边萧烈早已心碎魂伤,喃喃道:“玉人何处教吹箫,玉人何处教吹箫,玉箫,玉箫究竟在哪里呢?”一边自语,早痛倒在座椅之上。珠袖和绛唇也黯然不语。
萧烈看那悠悠东去的河水,虎目蕴泪,向著珠袖道:“自玉箫离开,也有两年了吧,时光竟比这秦淮河的水流逝的更快呢。”余下的话,已是哽咽难言。
珠袖终究是女孩子,又与玉箫相处深厚,忍不住便哭了起来。倒是绛唇还能强忍难过,劝到:“王爷难道不闻‘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又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或许有一天,喜丛天降呢。此时倒不必太过伤感了。本就是游山玩水让您高兴来的,如今仍是这个样子,倒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呢。玉箫若知道,也必伤心。”
说著话,那梢公见萧烈等人伤怀,早已把船移到乐声相近之处,那乐音登时清楚了很多。
珠袖虽伤感,心里却是清楚的,惟恐萧烈闻箫伤情,忙道:“你把船移开吧,我们不听了。认真带著我们转悠几个好地方是正经。”梢公方知曲解了他们的意思。忙忙转竿移船,一边道:“姑娘,是我该死了,竟过来了。”珠袖忙安慰道:“不妨事,你把船移开些也就是了。”
萧烈只在那里哀痛欲绝,那船一点点的移开,眼见就要驶去,忽然一道极婉转悠扬的曲调传来。只把萧烈惊得跳了起来,厉声吩咐道:“谁许你移开的,立刻给本王回去。快些回去。”
三人齐齐怔住,尚不明白是怎麽回事,禁不得萧烈疾言厉色的命令,只得移了回去,那萧烈越发如痴如狂,面上喜不自禁,口里只胡乱说道:“找到了,找到了,玉箫,你可总算让本王找到了。”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珠袖和绛唇一齐惊骇,暗道:“王爷该不会是被箫声引的神智不清了吧,只以为是玉箫。”还未劝说,萧烈不等船靠岸,已飞身跃上了对岸,发足直向箫声奔去,两人也只得跟著。
待到近前,萧烈迫不及待,一把掀开门帘,嚷道:“玉箫,玉箫,你可让本王找到你了。”
座中之人尽皆大惊,当中有几个达官贵人曾在萧烈莅临江南时远远瞧过一眼,因此认得,忙上前来参见,犹不敢相信好运,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萧烈也不理睬,只管向众人脸上望去。忽见一管碧荧荧的玉箫,喜之不尽,待看到持箫人的面貌,不由大为惊骇,只死死的盯著那人的脸,目中犹满是不信之色,嘴里喃喃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不是玉箫?”
珠袖和绛唇进来,连忙安抚众人,心下叹道:“王爷这果然是寻人心切,闹的神智糊涂了。”正要软语劝慰安抚。忽见萧烈走上前去,紧盯著那吹箫的青年道:“你这首箫曲是从哪里学来的,快说,若敢瞒骗本王,将你凌迟处死。”
那青年唬得抖衣而颤,咕咚一声跪下磕头,道:“回禀王爷,是从城东的先生那里学来的,他平时并不吹奏,只是给我乐谱,让我照著学,每隔一段时间去吹给他听。委实再没有别情了。”说著只不住磕头。
萧烈命珠袖将他扶起,重又喜道:“珠袖,绛唇,你们跟我来,天可怜见,玉箫,可终於让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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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袖和绛唇不明所以,但萧烈有令,也只得跟随,心中也不觉凄然:王爷如此固执,只怕等一下看到又不是玉箫,会如何心痛发狂呢。这样想着,又不禁发愁:一旦王爷失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怎么办。
她二人在这里胡思乱想,萧烈早已在那青年的带领下来到城东,远远的望见几竿幽竹隐着一幢小小的茅屋,门前几只鸡鸭,俱都十分肥胖可爱,正在觅食。整个小院虽然简陋,却别有一番风致。
萧烈见那青年推开篱笆,进了院子高声问道:“先生在家吗?”一颗心也仿佛要跟着跳出来似的,目不转睛的望着屋子,忽闻一把软糯的声音道:“可是青云吗?”
一听这声音,萧烈便再也忍不住,泪一大滴一大滴的落下来,珠袖早已狂喜难禁,不等萧烈反应,便跑进了院子里,只见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素衣人儿缓缓走出,不是玉箫却还有谁。
这里玉箫看到珠袖,也是一愣,波澜不惊的面容上,泛起一丝诧异之色,似乎并不甚激动,只有身子微颤间,才可知道他心里也是惊涛骇浪,不能自已。待见到篱外仍站着的萧烈,不由“啊”了一声,那泪再忍不住,连忙转身以袖擦拭。
那青云犹摸不着头脑,绛唇强忍着心中激荡,上前来对他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请回吧,今日之事,王爷日后必有重谢,你不必胡乱惊疑害怕了。要知道我们并不是在抓逃犯呢。”说完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那青林也不敢收,连忙打躬作揖的去了。
这里萧烈几步进来院子,一把搂住了玉箫,两人抱头痛哭。久别重逢,心中固有千言万语,又怎么说的出来。珠袖也跟着啜泣,还是绛唇强笑着,一一把他们劝住了。
这里玉箫把他们让到屋里,只见屋子虽没有华丽陈设,却布置的十分雅致不俗。萧烈在一张大椅上坐了,死也不肯放开玉箫,玉箫也自十分留恋,就由着他了,半晌方住了哭泣,笑着问他们:“真真是再也逃不过你们,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就找到了?适才我看见青云,莫不是他带你们来此?只是他如何能结识你们?又如何知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呢?”
珠袖也笑道:“这话你问王爷吧,究竟我们两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间就发起狂来。我们都跟着糊涂了,来的路上也忘了问那个青云你的面貌年龄,早问了,心里也有个准备,何至于刚才如此失态呢。”
萧烈却道:“我却是早已知道这人必是玉箫。”说着转向怀中人儿道:“可还记得你尚是乐伶之时,曾给我吹奏过一首‘菩萨蛮’吗?当时我听着有异,你说这是你自己改的,以使其更加悠扬一些。今日我一听到那青年所吹奏的曲子,赫然便是你改了之后的。自然是你教他的了,不然顺着这条线,也必能找得到你。”
玉箫尚未说话,珠袖便拍手道:“王爷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首曲子便是在千波湖上吹奏的呢,只是难为王爷,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如此清晰,我可是早已忘记了。”
萧烈幽幽道:“这两年来,若不是靠着那些回忆,是一日也过不下去的。反复想着,那曲子也跟着你的人一样,在我心里生了根了。”
玉箫听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也不由感动,叹道:“何苦这么傻,白白糟蹋了身子,怎么比原先瘦的这么厉害呢?”
萧烈不答他,反问道:“我已诏告天下,将一切都说明了,因何你不回府呢,只让我乱猜,险险丧命。”
玉箫忙问怎么一回事,萧烈便将前事说了,惊得玉箫面上变色,又十分感谢沉香,因道:“我自出府,恰遇旧时一个师兄,他已然做了一个富商的男妾,正要随他老爷回江南。因那老爷并无妻室和别的姬妾,对他亦宠爱非常,我便搭了他们的车,一同来了,所以你才找不到我。后来虽知道你并未娶沉香公主,又到处寻我,本想回去相见,但又一想,你终究是要娶妻的,今日不娶沉香公主,明日还有别的公主,回去了又有何意思,不如不相见,过了一二年,你自然也就把我丢开了,也不致害了你一辈子。”
萧烈更心疼了,搂着他只说他傻,眼看已近中午,珠袖和绛唇便要做饭。绛唇因见鸡鸭十分肥胖,便知玉箫定是钟爱非常,不舍宰杀,打趣道:“没有什么荤腥,索性宰两只鸡鸭,凑合着吃一顿吧。”
玉箫果然阻止,道:“你们日日山珍海味,哪里就差这么一顿了,这里还有点子腊肉,前面还有才迸出来的新笋,正经吃点这清淡的,等回去了,想吃什么还没有。”
珠袖也笑了,和绛唇自去做饭,不提,这里玉箫便问承欢近况。萧烈叹了一口气道:“因你出走,闹的他大病了一场,及至解过来,他又不似我一般身体强壮,身子便弱了好些。后来听说苏将军在前方生死不明,他也忧心,又病了一场,险险把一条小命送了。直到前方传来捷报,说苏将军误打误撞,深入敌后,把摩罗国给灭了,这才有了些起色,然病已养成,御医们也束手无策了。都说这个冬天是过不去了的。你若早些回去,还能见他几面。”一边说也不由伤感。
玉箫只如被雷击中一般,半晌又哭了起来,想起两人以前所经种种,更是悲从中来。珠袖和绛唇端上饭菜,珠袖便劝道:“你倒别太伤心了,你这一回去,他一欢喜,或许这病还好了呢,况且苏将军大败山臣,那山臣已递来降表,不日他便要回京了,皇上已定下要封他为王了。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好几桩喜事加起来,说不定就能好了呢。”
玉箫也觉珠袖说的有道理,胡乱吃了一点饭,便要和萧烈回京,萧烈喜出望外,哪有不答应之理。因又夸奖珠袖和绛唇做的饭菜好吃。两人暗暗好笑,心道:“这两年来,何曾好好的吃过几顿饭,如今诸事随心,这粗茶淡饭也好吃了。”便帮着玉箫收拾好了简单行李,一边命人前来接驾,准备回京。绛唇更是有趣,命人把那几只鸡鸭也带上,说什么它们陪着玉箫过了两年孤寂岁月,功不可没,一定要带回京城享福。玉箫明知她是打趣自己,也不理论,只一心急着要回京探视承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京城而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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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已到京城,王府中人早已得到信息,萧总管已命人预备下了精致房间,专等玉箫入住,上上下下得知萧烈如愿,俱都喜气洋洋。
玉箫一回府,便直奔赏晴楼而来,彼时伺候承欢的,正是容颜那个丫头,见他来,忙打起帘子笑道:“已高兴了几日了,这可终於盼到了。”
两人经年不见,这次重逢,一番欢喜痛苦自不必说。玉箫打量承欢,虽仍是容颜绝代,却瘦的皮包骨头,不禁握了他手道:“你怎麽就这麽不知保养,弄到了这步田地,从今後可要好好的调理调理了。”
承欢摇头苦笑道:“不必费心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左右不过这一年半载的光景了,如今我知道你和他都平安,又都有了结果,纵立时死了,也是愿意的,更何况现今又见了你,也就是上天待我不薄了。”
玉箫道:“你说什麽傻话,你我刚见面,不欢欢喜喜的,反倒伤感起来。你因为挂念苏将军和我,以至弄出这许多病来,现今我们都好了,你的病自然也就好了。又何必做‘司马牛之叹’呢。”
正说著,容颜来请示摆饭,玉箫便在这里吃了,下午伴著承欢说话儿,将那江南美景,民间风俗,风月故事讲了许多给他听,承欢听得入迷,恨道:“偏我就这样没造化,竟不能到那里去玩几日,只求下辈子托生在那里,将那吃的,玩的,看的都经历遍了方才甘心。”
玉箫知他心中仍是自忖必死,便开解笑道:“何用等来世呢,等你好了,我再让王爷带上我们,去好好玩个痛快,如今还是保养身子要紧。”
一语方落,小丫头忽然来报,说:“陈夫人到了,正在客厅里等著呢,两位公子可要见吗?”
玉箫并不知这陈夫人是谁,承欢早叹了一口气,对那小丫头道:“糊涂东西,还不快请进来呢。”又告诉玉箫:“这便是当年的那位沈香公主了,只因她後来嫁给了陈浩陈将军,上下便多唤她陈夫人。”
玉箫忙道:“我听王爷说了,当年多亏了这位公主,说是极有心胸见识的。”
承欢点头道:“正是如此呢,因陈将军在前线,平日里难得回来,她与咱们府的关系又甚为厚密,因此常来走动。那丫头想必是新分来的,竟连这点规矩也不知,白让她在客厅里等著。”
一语未了,门外便响起一串风铃般的笑声,极清脆悦耳的。接著门帘一挑,走进来一名光四射的贵妇人,只见她眉如远山,眸如秋水,薄施胭脂仍是天香国色,淡染粉黛也觉闭月羞花。玉箫便知这定是沈香公主了,忙站起来,承欢也要起身迎接,早被沈香一把按住,道:“你就是个多心的,等一会子,有什麽要紧,况丫头们就有疏忽,也是常事,犯得著这麽著急上火吗?”一面又用眼打量玉箫,未语先笑道:“这位可就是玉箫公子吗?”
当下承欢引著两人见过,不用说,也亲密的很。三人便寒暄了一阵,萧烈从宫里回来,也过来相见。沈香便打趣道:“怎麽几天工夫不见,竟比先前胖了好些的样子,可见这贴叫‘玉箫’的药果然是灵妙异常呢。”一边说一边咯咯的笑个不住。
萧烈也不禁笑道:“也没见过你这样人,见了面就要打趣,好歹成亲也有两年了,这性子多早晚才改呢?”
沈香也不示弱,连珠炮似的道:“呵,现在嫌起我这性子了,当初要不是这性子,怕王爷现在正在阴司地府里寻找玉箫,碰的满头是包呢。”说的玉箫和承欢都掌不住笑了,萧烈也拿她没办法。
转眼间黄昏已至,便传摆晚饭,沈香对承欢道:“上次你说爱吃那‘薄脂胭肉’,今次我又带了些来,也让玉箫尝尝我们大月国的风味。”容颜听了,忙命人下去收拾了一盘端上来。
这里珠袖和绛唇亲来伺候,沈香硬是将她们按到椅子上,道:“连日来你们也辛苦,今儿也该享享福了。”一边又倒了两杯酒。珠袖和绛唇说什麽也不肯,还是萧烈说:“坐下吧,不过是家常饭,倒不用讲那些规矩。”两人方坐了,饭毕,又赶紧起来忙碌。
萧烈便对沈香道:“明日苏鸿便要回来,陈将军也会一起,如今摩罗已灭,山臣也递降表,总算是四海升平了。苏鸿封王是已定了的,陈将军加官进爵,也是指日可待,你这两年的寂寞,也算熬出头了。”沈香面上但笑不语,心里也著实欢喜。
承欢见他们成双成对,俱都如意,也觉喜欢。旋又想起自身,又觉凄凉,待听到萧烈说:“百姓们明日夹道欢迎军队凯旋,城中必拥挤热闹非常”时,心中不由一动,待萧烈送沈香出去时,他便留下玉箫,哀求道:“好歹明日带我混在人群里,瞧他一眼。这一生虽短,也知足了。也不枉了你我相处一场。”玉箫因他身子太弱,本不欲答应,禁不住他再四恳求,声泪俱下,只得答应了。心里担心不已,又想或许见了苏鸿,这病倒好了呢。因又欢喜起来。
那承欢虽知自己终究不能如愿,且也明白自己命不久矣,但只一想到能远远见苏鸿一面,竟把这些都丢开了,喜得一夜也不曾睡,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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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天明,便忙忙叫过容颜来给他梳洗,容颜心里担心,但见他这样兴头,也不好说什麽,只婉转劝道:“公子别只尽顾著高兴了,还是保养身子要紧,倘或风吹出病来,岂不让玉箫公子自责。”
承欢口内只答应著:“我晓得了。”便挣扎著要出门。容颜忙一把拉住道:“刚说过,就性急起来,你也等玉箫公子过来啊,再说车还没准备好呢。”说著又叫过小丫头晴芳:“去让萧总管安排一辆厚密的马车,就说公子要出门。”又亲自到小厨房熬了一小碗梗米粥,将那薄脂胭肉挑精瘦的选了几片,又蒸上一碗嫩嫩的鸡蛋羔子,服侍承欢用了些,玉箫也便到了。
三人坐上车,直奔京城主道而来,玉箫特地选了一处临著道边的二楼,命人用银子包了下来,一来为了清净,没人挤,二则看著也方便。承欢也没有意见,就是怕被苏鸿看见,惹他不高兴。玉箫道:“有什麽不高兴的,百姓们都看得,偏你看不得,还是故人呢,这就是给他脸了。”承欢也就罢了。
只见大批百姓,渐渐从那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不一会工夫,道两旁已是乌压压一大片,挤的水泄不通。人人都伸长脖颈,极目远眺。眼看快到午时,忽听人群里欢声雷动,锣鼓喧天,两人便知到了,容颜忙扶承欢站了起来,向外看去。
只见一队长长的人马开了过来。当先一人,生的英武不凡,顾盼生威。玉箫见承欢目不转睛的盯著此人,面泛桃花。便知这定是那苏鸿了。心中也不由赞叹,暗暗道:怪道王爷对他称赞不绝,果然丰神如玉,一眼看去,便知是胸有大智慧之人。也难怪承欢对他念念不忘,一片痴心。只是想到这一番心思终究要化为流水,兼承欢身体孱弱多病,时日无多。心中便抽痛起来。
忽闻承欢“哎呀”一声,身子软了下去,玉箫大惊,只见他目中泛泪,纤手颤抖著指著苏鸿,又看著玉箫道:“你看到了吗?他身上披著的,是我给他做的披风,是我给他做的。”说著再也忍不住,珠泪涟涟,泉涌而出。
玉箫大喜,道:“傻瓜,你哭什麽,这是好事啊,说明他对你也是有意的,方才披了这披风,既如此,待我和王爷一说,让他娶了你,岂不是好。”
承欢急急摇头道:“万万不可,他并不知道这件衣服是我做的,当日我只是托驿站将这件衣服夹在军需中,捎寄给他。因我知道,他若知道是我做的,是万万不肯穿上的。此时纵穿了,想必也是以为是寻常百姓做的而已,我不过看他穿了,白高兴高兴罢了。”
玉箫叹了一口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又叹了一口气,见那苏鸿渐渐的没了影子,承欢犹在眺望,便劝道:“我们回去吧。”承欢方恋恋不舍的下楼。
谁知这番劳动,加上心情激荡,承欢从回来起,便添了病,传御医来看,只一个个摇头,说是不中用了,让赶紧预备後事。那承欢越发连饭也吃不下去了。玉箫一看到棺材寿衣,只觉心似是生生被剜下来一样,不肯放弃,每日里命人寻医觅药,却哪里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