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何处教吹箫 by 梨花烟雨【完结】(7)

2019-04-02  作者|标签:


萧烈乃习武之人,这点劳累对他来说不算什麽,只是见玉箫形容倦怠,知他是累了,因此上推了路高的邀请,便在行馆里陪著玉箫睡了一觉。
不觉已到傍晚,萧烈叫醒玉箫,珠袖亲来为他梳洗。玉箫便懒懒倚在床上,只说不去赴宴了,道:“身上懒懒的,况是你们国与国之间的交流,纵我不去,想是也没大碍的,纵去了,又是个什麽身份呢?倒拉著我做什麽?”因此执意不去。
萧烈一心想著让他见见这别国的饮食礼乐文化,也好去去心中寂寞烦闷,便逼著他去,正不可开交处,有人来请萧烈提前入席,说是众多将领都等著参见,只好去了,吩咐珠袖稍後定要带玉箫前来。
玉箫见他如此坚决,心中纵不愿,也少不得要起身梳洗,刚要唤丫头梳头,珠袖早上前来道:“左右也无事,就让我来服侍一把吧。”一边说一边替他把那一头青丝散开,挽起来,用根碧玉簪子别上,又道:“我一听你说不去,便知是必不中用的,王爷离了你,饭也吃不下去的。况这山臣虽不比我大燕繁华,却民风淳补粗犷,文化上也有独特之处,也正好让我们见见,一可以轻松乐一下,二也减减这一路上的劳乏。何必苦辞呢。”
玉箫更说不出话来,只得随珠袖去了,彼时大厅里人多已到齐,萧烈见他前来,不由喜形於色,亲带他到自己席上坐了,珠袖到此来,因也不用她伺候,且又不比别的丫头,遂吩咐也在玉箫下首坐了。
稍顷,宴会开始,一道道酒菜流水般的端了上来,虽十分丰盛,也无非鱼肉和一些野味,做工虽不象宫廷和王府中那样精致讲究,倒也干净,且别有一股风味,因此上下都十分尽兴。
宴後的歌舞也是十分精彩,舞姬不仅美丽,舞姿更是曼妙。那路高也自以为得意,问萧烈:“王爷看我这歌舞,可还能入得法眼吗?”
萧烈朗声笑道:“路将军过谦了,这样歌舞,即使在我大燕,也是不多见的。”
路高更得意了,嘴上却道:“王爷过奖了,不过是自娱娱人而已,哪敢和天朝相比呢。”说完指著领舞的绝美女子道:“王爷远道而来,末将没有什麽好招待的,就把她送给王爷如何,到不敢让他近身伺候王爷,不过叠被铺床,还是可以的。”
萧烈淡淡看了那名舞姬一眼,欣然道:“如此多谢路将军了。”他知道山臣国的人很热情,如果赠礼被拒收的话是最没有面子的事情,真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因此便不肯驳回路高的面子。珠袖自然也不诧异,只有玉箫暗暗高兴,以为萧烈既然收下这名女子,自然是看上了,今夜自己也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如此想,不自觉的便露出笑容。见萧烈向他望来,连忙吓的掩饰过去,他并没有忘记,这个**王爷是喜欢不听话的人的,如果被他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岂不又要遭殃。
酒宴尚未结束,玉箫便借口身子不适,提前退席,心想这一夜可要尽情的歇歇儿了。心里愉悦,脚步也轻松起来。
走到一处房舍前,眼看著便可到自己的居所,忽听屋子里面有哭泣哀求之声,本不欲管,那哭声实在哀切之极,不由得停了脚步,在一株梧桐後将身形掩了,拿目看去,只见门是开著的,一个女子跪在那里,正向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和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苦苦哀求,细细一瞧,可不是那个要送给萧烈的领舞女子吗。心下更觉诧异,便留神细听。
原来这女子早已有了两情相悦的男子,已定下了日子,不日便要娶过门的,如今变故突生,心里怎麽也不愿去,便哀求来接人的军官用别的女子代替了自己。那军官如何肯允,只一味逼著她收拾行李。
忽然听闻一道恳求的男声,原来这女子的未婚**也跪在她身侧,一起哀求。那三十多岁的华服妇人便冷笑道:“本来你们也确是可怜,可那是天朝使者,又是位位高权重的王爷,如何能得罪的起,依我说,你趁早儿死了这条心,到了王府里,还怕没有荣华富贵吗?何苦跟著这穷长工受苦。”
那女子仍是哀哀哭泣,只说抵死不允,惹的那军官性起,大吼道:“若再不识抬举,爷我一刀宰了这小贼,看你丛还不丛,死了一个长工,将军想也不致怪我,何况还有这等因由。”说著便举起那明晃晃的大刀,作势要劈下去。谁料那青年甚是硬气,竟昂著头,动也不动。
玉箫如何能忍受这等事,一闪身走了出去,下定决心要成全了这一对有**,殊不知此善心之举竟险险替自己招致杀身之祸。

22

那中年丽娘和军官见一个华服哥儿忽然走了进来,皆感诧异,他二人未在席上出现过,自然不知玉箫的身份,因此上听玉箫表明来意後,不由相对嗤笑起来。
那中年丽娘装模作样的拿著一条帕子捂著嘴,干笑了几声道:“我说这位哥儿,感情你是王妃不成?纵是王妃,我们将军府里的事,也很不与你们王府里的人相干,不是奴家说句狂话,今儿就算王爷亲临,也未必驳回我们将军的面子,你是什麽东西,就敢这样大言不惭的。”说到後来,那刻薄的面容越发尖刻的象刀子一般。
玉箫皱了皱眉,他听说山臣女子素昔豪爽,瞧这女子的举止穿著,却象是中原人氏,只是一向觉得中原女子性格温婉可人,怎也会有如此面目可憎之辈。
那军官早已不耐烦,不待玉箫再说,便举起那明晃晃的大刀道:“跟他废话什麽?待我宰了这厮,不怕这小蹄子不死心,只顾在这儿磨蹭,到什麽时候是头呢?”说著便仍向那青年劈去。唬得玉箫连忙奋起全力擎住,不让那刀落下,怒道:“你这人怎麽这麽不讲道理,横竖王爷那里有我担待,和你们又不相关,就做了这件好事,又有什麽呢?”
那军官仍举著刀,嘿嘿淫笑两声:“王爷那里你能担待?你凭什麽担待?莫非你是王爷的男宠?”一句话未完,那中年丽娘早已冷笑道:“呸,也不看看他那副样子,想近王爷的身,是那麽容易的事?给王爷洗脚还不配呢,奴家在江南的时候就听说,那广平王爷是出了名的喜爱美人,寻常姿色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更不要提他这种上不得台的相貌了,只怕是给王爷随行的士兵泄欲用的吧。”
那军官哈哈大笑道:“我看未必,这样的货色,给我我也是不要的,何况那些锦衣玉食的御林军啊。”
玉箫只觉一把怒火从胸口蔓延开来,忍不住便要给他们一个巴掌,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少不得忍下这口气,沈声道:“若与你这等蠢材理论,倒失了我的身份,总归一句话,这个女子我们是不要定了的,就送过去,我也必叫王爷送回来,这各种缘由,想必你这等蠢笨如猪之人,也不会明了,左右你把他们放了也就完了。”
一句话把那军官气的暴跳如雷,他平时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因此总也没有机会晋升,如今玉箫称他蠢材,正触中了他的最痛处,哇哇怪叫一番,吼道:“我就不信了,失手杀了一个奴才能有多大罪名,索性先宰了你,再宰了他,然後到将军和王爷面前复命去,到时美人在怀,大概也不致怪罪於我。”说完,脸上杀机暴现,那刀带著风声重落了下来,不比前几次的做做样子,竟是真的存了必杀玉箫之心。
那美人和青年齐都失声大叫,玉箫身体柔弱,又不懂一丝半毫武艺,如何能避得开,眼见一团寒光罩住自己,那刀快若闪电一般劈将下来,心忖必死,不由闭上眼睛,只懊恼竟死在这种人手里。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忽闻“啪”的轻微一声响,身子早被搂在一个熟悉温暖的怀里,头上响起萧烈强忍怒气的声音:“路将军,莫非你的将士俱是这种草菅人命之辈吗?若我来晚了一步?後果会怎麽样?你知道吗?”
那路高也不由变色,他在席上亲见萧烈宠溺玉箫,料想必不是泛泛之辈,连忙低声道:“王爷不必动怒,这李龙一向是卤莽之辈,末将定会好好惩罚於他。”一边喝令:“来人,把这作死的混蛋给我拖下去绑起来,待明日本将好好审问,再做定夺。”
萧烈冷冷一笑,知他有心包庇,也不点破,只在心里打定主意,待离开後必叫身边的影子杀手前来结果了这厮,方能消心中之恨。
这边路高早悄悄打听了事情的缘由,那丽娘便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路高方明白了。
原来玉箫离席不久,萧烈因牵挂著他,也随後出来,待至玉箫房中,不见他人影,生怕他走岔了路,那路高知玉箫身份甚尊,忙也陪著寻找,却不料竟看见这惊险一幕,幸得萧烈一缕指风止住那刀去势,方能有惊无险。
这边玉箫便对萧烈道:“我们不要这个舞姬可好?她本已有了心上人,何不成全了她,我们也积点阴德。”
萧烈皱了皱眉:“这事还要路将军定夺才好。”他知山臣人赠出手的东西是绝不收回的,怎肯当面驳了路高的面子,只想著若玉箫不愿意,再把这青年要来,想必路高也不致为此驳了他,到时候再玉成他们的好事,岂不是好。因此便不肯听从玉箫的提议。
玉箫因不知山臣的这个风俗,自然也不知萧烈心中的打算,只当他贪恋美色,不肯舍下这名绝色舞姬,心中不禁有气,便强忍著软语道:“我们何必一定要这苦命的女子,做那棒打鸳鸯之举呢?你若喜欢,日後还怕没有人服侍吗?依我说,趁早丢开了手罢,又妨碍不著我们什麽。”
萧烈见那路高只呆呆的看著玉箫,知他疑惑自己为何对玉箫如此言听计从,心中便有了些怒气,也强忍著道:“这是我和路将军的事情,你先回去吧。”
玉箫心里认定了萧烈是不肯舍弃这名舞姬,不由对他失望之极,冷哼一声道:“好啊,你尽管享受吧,以後再不用理我。我也不敢担著这个情分。”这话本是他急怒之下出口,及至见萧烈募然变了脸色,方知说造次了,後悔不迭,却已不及改口了。
萧烈冷笑两声:“也好,以後本王也不用你伺候了?只因这些日子宠你,越发的上了脸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竟管起我的事来,以後你也不必到本王的面前,现在就离了这里吧。”
这话无疑是对玉箫的最大侮辱,只把他气得身子乱颤,先前被救下来搂在怀里的那一点柔情蜜意,如今一丝也无,口内一迭声的说著“好好好”一转身,扶住门框,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23

这里萧烈说完,也後悔把话说的有点重了,可是细一寻思,终究是玉箫不对的多,当著这麽多人让他下不来台,慢说他还是个王爷,纵是个普通男人,但凡有点血性的,又有谁能忍的下这口气呢。
当下强笑著和路高寒暄了几句,那舞姬和青年见路高主意已定,也不敢十分强辩,不过凄楚流泪而已,萧烈也不辞,让人将那绝色丽人带到自己房里。
思来想去,有心宠幸这名女子,刹刹玉箫的傲气,让他以後知道点进退吧,转念一想,又觉不妥,深知玉箫的性子甚烈,心地又善良,先前受了自己一顿抢白,这时候还不知怎麽生气呢,若真一时气愤之下,毁了这女子的贞操,拆散了这段姻缘,玉箫那儿必定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因此打定了主意,玉箫的傲气仍是要刹的,只是这段姻缘还是要依了他,成全了这对璧人,方不致弄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或许自此後玉箫嘴上不说,心里感念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便叫过珠袖来,吩咐她去向路高要一个熟悉府里环境的人来伺候。珠袖冰雪聪明,心里早明白了,嘴上只是笑,还故意问道:“王爷要的这个人,可有要求没有?说了来,奴婢也好去办啊。”原来去找玉箫之时,她也陪同一起,只是在外照应,没有进去而已,因此上萧烈和玉箫之间的事,她也是悉数知晓的。
萧烈啐了一口:“当初多大的事你不曾料理过?偏生今天这点子事倒不会办了,你也不用问我,径自去办,办不好,今後也不必管王府里的事了,有那个心还怕你没有那个脸呢。”
珠袖见萧烈为玉箫之事烦闷,有心逗他,也让他开怀一些,故意道:“王爷,若办的好呢?王爷该怎麽赏奴婢?”
萧烈奇道:“办的好是你分内应当的,还好意思跟我要赏,这倒是怎麽一说呢?”
珠袖便笑:“是了是了,王爷,奴婢知道,办不好,这王府的饭碗今後奴婢是没脸端了,办的好,也不过是分所应为而已,半点好处也是没有的。那奴婢这就下去办事了。”说完款款出去了。
这边萧烈想起玉箫,心中又记挂不已,有心去探视一番吧,心中又吞不下这口气,更怕越发纵了他,况自己也知道,玉箫此时是在气头上,去了也不过是讨没意思罢了。待要不去,又担心气出个好歹来,因此烦乱不堪。自叹自己这辈子定是风流债欠下太多,老天方派了个玉箫来磨折於他,只是玉箫若是个人品拔尖的,也就罢了,偏偏相貌平庸不说,更不会婉转玲珑,讨人欢心。思及此,也奇怪自己怎麽偏对这样一个人牵肠挂肚的,心里更是不甘。
忽听门帘一响,抬头看去,只见先前所见的青年跟在珠袖的身後,见了萧烈,跪下磕头,观那气度,虽有一丝不平之色,倒也十分从容,心中不由又多了几分欣赏。暗道那舞姬果有眼力,这样一个人,只要奋发,兼有机会,将来必有所成。便示意珠袖请那女子前来。
一会儿,那舞姬嫋嫋婷婷的跟著珠袖走了进来,淡施粉黛,环佩叮当,显是刚打扮过,只是一双眼睛有些红肿,面容惨淡,可见心里实是悲伤之极。
“兰兰。”那青年惊呼一声,待要上前,却又硬生生顿住身形,只拿眼直盯著她。那舞姬见这青年在此,也是喜出望外,满心想要奔这青年而去,萧烈面前又不敢放肆,只觉心痛如绞,一横心,转身面对萧烈跪下,含泪道:“王爷,您说民女不知廉耻也好,淫贱也罢,反正民女的心里,是只认准了一个人的,求王爷成全,若不肯舍下民女,民女也不敢违抗,只是到时候王爷也不过得了一具行尸走肉罢了。还求王爷开恩。”话说完,那青年也跟著跪下,不住磕头,只说:“求王爷成全。”
萧烈不由笑了,对珠袖道:“这性子到和玉箫有些象。”又对二人说:“本王若有心拆散你们,也不令你们相见了,你容颜虽美,但还不放在本王心里,倒是成全了你们方好,只是有一样,你是路将军赠给本王的,表面上倒不能驳他。你们若愿意,就跟了本王,待回到大燕,那时天高水远的,本王再替你们风风光光的办喜事。只是如今外面仍不能露出形容,惹人疑窦,你们看如何?”
两人再料不到有如此意外之喜,连忙磕头谢恩,又听萧烈道:“只是如此一来,需离乡背井了,日後成为大燕人,就要为大燕效力,你们可愿意吗?”两人本就生於边防,兼路高对百姓甚是刻薄,因此上对家国之念,也就淡薄的很,齐说愿意。萧烈听如此说,便让那青年退下,只留这女子在房中,让珠袖陪著她,自己自到外屋歇息,暂且不提。
这舞姬便在珠袖眼前说了很多感戴萧烈的好话,珠袖笑道:“你别忙,为了你们的事,王爷不知受了多少煎熬,为你们安排後路倒是小事,不值一提,只是那边有人还气著,既不能放下身份去陪小话,心里又为这个不自在,正为难著呢,终究这事也不知会怎样收场。”兰兰便知说的是玉箫,心中也大是感激,情知若没有他,再也到不了这麽好的地步。又说了一会话,无非是两天後就要起程继续北上,怎生收拾行李,打点行装之类,眼看天已三更,两女便歇下了。
且说萧烈在外屋,左思右想,辗转反复,这一夜也不曾好睡,天明後叫起珠袖,忙忙的梳洗了,便急往玉箫这边赶来。珠袖便对傅兰悄声笑道:“忍了这一夜,已经是很了不得了呢,如今到底去了,还不知会怎麽样?只求老天开眼,让他们快快好了吧,我也可少受点磨折。”说是这麽说,心中也知以萧烈和玉箫的性子,这件事未必就能这麽容易收场。当下也不再多言,只在房里继续那未完的针线,一边等著消息。

24

再说玉箫,他平时便是那洁身自好的人,虽身子被迫与了萧烈,但骨子里,仍是清高自许,兼萧烈自得了他後对他亦十分尊重,每日里百般宠溺不说,更是言听计从。王府里都是下人,虽背地里嫉恨,当面谁又敢说,无不巴结奉承,因此上自从了萧烈後到如今,竟是一句重话也未挨过,哪里受得了萧烈这番抢白,回到房里,仍是气得身子乱颤,把个随行的小丫头雁儿唬得慌了,忙熬了碗姜汤来服下,方渐渐的转过来。躺在床上,仍是乱想,暗道自己只因无奈,遂委曲求全,以致招来今日之辱,实是不值。况且不过一个舞姬罢了,自己也是一番好意,思及此,心中更是不甘。
一夜也不曾睡,至天明,只觉身上懒懒的,也不起来梳洗,慌的雁儿忙要去找萧烈,正要去时,便看到萧烈走了来,面上冷冷的,也不象平时那样亲切热络,只问玉箫的景况,待听说了,方掠过一丝慌乱之色,很快就又恢复如常,弄的雁儿摸不著头脑,见萧烈吩咐,只得退下,犹自惊疑。
萧烈进到屋来,只见玉箫把身子歪在床上,闭目小寐,形容也比往常憔悴了几分,眼皮也略浮肿了些儿,便知昨夜也未曾睡,只做不知,因问道:“身上不舒服吗?怎不唤丫头过来服侍?早饭想是也不曾吃罢?”
玉箫料定昨夜萧烈定是与那舞姬共度,因此冷笑一声,道:“罢,罢,罢,什麽厉害样儿我没见过,敢情王爷昨夜洞房花烛,得遂了心愿,今儿高兴,又来哄我,我可不敢担这个虚情儿,况且也担不起。本就是不知进退的蠢笨之人,还不知趣的往身前凑什麽?从今後,大家不见面,也就完了,横竖有好的前去服侍。”
一番话把萧烈气的目瞪口呆,发狠道:“没错,本王昨夜是宠幸了那名舞姬,又怎麽样?难道还要你来管束本王不成?本王曾说过,人要知自己的本分,如今看你越发上来了,显见得本王离了你就不成了?”
玉箫气得坐起身子,道:“我何曾说过这话?王爷要离了我,便离得远远的,从今後再不见面,还我一个清净,就是我的造化了。”一行说,一行忍不住落泪。
萧烈气的目眦欲裂:“好,好,好,这话可是你说的,本王就离了你这里,怕还活不成了吗?”一摔帘子,转身出去了,心里犹愤愤不已。
珠袖正做针线,见他满面怒容的回来,便猜著了八,九分,心中叹气,忙迎上来伺候。待要劝慰一番,又不十分敢劝,再说正在气头上,情知劝也无用的。因此上只是每日里加著十二分小心的伺候著,饶这样,仍是被鸡蛋里挑骨头的找毛病,心知萧烈心里不自在,她也不往心里去。
不觉已到起程之日,那路高亲自治席饯别,十分隆重,直送了百八十里,萧烈苦劝回去,又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方回去了。
一路上也无甚事,只是玉箫因在屋里躺了两日,起程时被风一吹,受了风寒。每日里昏昏沈沈,只在车里颠簸,也不到萧烈眼前。
萧烈连日来不见玉箫身影,只当他仍在耍性子,也就赌气不闻不问,因此并不知他病了,只在马上生著闷气,连连催促加快行程,这可苦了玉箫,身子本就不适,又得不到好好歇息,病越发厉害了。
原来雁儿那个丫头,最是伶俐不过的,她因见先前萧烈怒气冲天而去,这几日又不来探望,加上从其他兵将那里得点捕风捉影的消息,便猜玉箫定是失了宠,心里道:原本那个样子就上不了台面,谁知竟有那般造化,饶这样,每日里还不给王爷个好脸色看,如今到底惹恼了,想必这次是发狠丢开手了,真真是早知今日,何苦当初不知好歹。“因此也不去告诉萧烈,也不传军医前来诊视,每日里只吩咐厨房里做两碗姜汤发散便罢。
一晃半个月,山臣的都城已在望了,便有一名都城中的将军,奉皇帝之命前来接应,告诉宫中的仪式多已安排好了,就请萧烈先在驿馆休息。萧烈也便允了。
这边珠袖方趁机说:“王爷这一路上也没传玉箫过来,也不知如今是怎麽个光景?倒是去看看才好。”
萧烈闷闷道:“理他做甚,明明是他的错,不服软也就罢了,如今越发连个规矩也没了,这半个月,何曾见过他一个影儿,且由他去吧,这时候去看,越发纵了他了。”
珠袖心知萧烈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还是十分牵挂的,只是苦无台阶可下,便道:“王爷,虽是这麽说,但那一晚你也著实把话说重了,或是玉箫并不知山臣国有此风俗,生了误会也未可知呢?想他平日,并不是这样不知进退的人,所以说倒还是去瞧瞧好,真的还如先前那个样儿,纵丢开手,也不可惜了,只怕这里头有什麽因由,岂不日後後悔?”
一番话说的萧烈也无言可答,况心中也确实想去,便道:“也罢,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罢。”说完和珠袖出来了。
远远的珠袖便瞧见雁儿正和几个御林军调笑,便皱眉,心道:“成日里竟不知这丫头如此放荡,想必我整日里和绛唇忙於王府事务,倒把丫头们忽略了。看来这番回去,要下力气整治一番才是。”
这样想著,已来到她面前,只见她乱颤著跪下,面色惨白,问她玉箫怎麽样,只喏喏的答不出来,情知不妥,;连忙和萧烈掀帘子走了进去,一看之下,只唬了个魂飞魄散,手脚冰凉的站在那里,动一下也不能,反是萧烈早已如飞的奔上前去。

25

只见玉箫直挺挺躺在床上,满面绯红,双唇裂开了好几道口子,犹在一张一合,萧烈一把抱住时,只觉触手火烫,就似红炭一般,这一下唬的心胆俱裂,连声音都变了,只一迭声的叫快传军医,珠袖方清醒过来,忙跑了出去。
这里玉箫也不睁眼,嘴唇虽动,声音却微弱不可闻,幸亏萧烈乃习武之人,耳力异常聪敏,依稀辩了几次,似乎说的是一个“水”字,便知他口渴,待要从水瓶里倒时,那水已是一丝热气也无。心中恼怒,就要把杯子砸了,转念又怕吓到玉箫,方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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