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年会
艾悠回到家，静静地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愣。
她一会儿想起昨晚赵泉能看着齐歆时掩饰不住的喜欢，一会儿又想到齐悦来刚才说的话，脑子里的线搅成了一团乱麻，虽然齐悦来说的有板有眼的，但她还是不认可那种假设，可她自己对齐歆的反常又百思不得其解。等回过神来，天早就黑了，腹部一阵咕噜，艾悠这才从冰箱里翻出一些糕点，随便吃了一点。
赵叶眉到餐厅的时候，赵泉能已经就点了茶等着了，他低着头，双手交握，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吧，什么事，我还急着回家带孩子呢。”赵叶眉坐下后，扫了赵泉能一眼，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至鼻下轻嗅一番，细细押了一口。
赵泉能看着赵叶眉慢条斯理的品着茶，知道她是故意催促自己，笑道：“有姐夫在，你担心啥，我们姐弟好久没聚过了，请你吃顿饭嘛。”
赵叶眉放下茶杯，轻飘飘地说：“你要是在其他女孩子面前也能这么会瞎掰，早就娶到老婆了，还用得着请我喝茶么？”
赵泉能见姐姐毫不留情戳破自己的话，嘿嘿一笑：“姐，我这不正在改进嘛，但人家心中有别人了，我就算说破嘴皮也不管用啊。”
赵叶眉一听，来了兴致，睁大眼睛问：“难道你喜欢的不是齐歆？”
“怎么不是，就是啊，小时候就觉得她挺漂亮的，没想到我回国后又给遇上了。”
“那什么叫心里有别人了？你是说齐歆有喜欢的人了？”赵叶眉疑惑道，一面接过服务生送上来的菜单，开始点菜。
“我也不确定，今天就是为了确定这事才来问你呐。”赵泉能为赵叶眉将空杯续满，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赵叶眉一边喝茶一边听着，等赵泉能说完了，才点了点头。
“你说的那小白脸今天一大早就来我们公司了，老板亲自陪着开了个会，齐歆也在。”赵叶眉一口气说完，又开始慢悠悠喝茶。
赵泉能一听，以为原野为了齐歆都追到公司去了，眼睛瞪圆，急得额头直冒汗。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自己在家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你喜欢齐歆，可这么多天了，我咋没看见你有半点表示呢？就这样还想追女孩？”
“我，那我该怎么做呢？”
赵叶眉翻翻白眼，对这个木头疙瘩很是无语。
“送花、送礼物、约吃饭、看电影，这么多方式，你轮着来呗。”
“齐歆应该不喜欢这些吧？”赵泉能叹了口气，闷声说着。落座后，他一直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壶好茶也没怎么喝，此时觉得有些口渴，端杯轻啜，杯中清茶不知何时已经凉了，多了一点苦，少了一份香，他下意识蹙了眉，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赵叶眉这才正经看了他一眼，说：“看来你也不傻，知道她不喜欢这些，可做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还是说你干脆就死了心算了，我看齐歆对你压根就没那意思，咱们还是找合适的，你说呢？”
赵泉能不说话，他知道齐歆对他是什么态度，但若就此放弃，又心有不甘。
赵叶眉见他不说话，知道这小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也不再多说，自己吃起饭来。
齐歆下班后在办公室呆到天黑才回家，她没想到上次在成都出差时无意中遇见的原野竟然是A市鼎鼎有名的国海集团股东的儿子，更没想到他竟然会特地跑来找鑫诚合作。
原野本来在成都区任职，这次调回A市，摆明了就是为了接近艾悠，这感觉就像自己很喜欢的也养了段时间的盆栽突然被别人堂而皇之的抱走了，心里直犯堵。她看着那盆艾悠之前拨弄过的绿萝，当时艾悠试图安慰她的眼神里饱含着担心，那双琥珀般透亮的眼眸里闪动的灵光让她觉得自己是如此被在乎。
这样的好女孩，也难怪原野会喜欢。
隔天，齐歆的情绪恢复如初，艾悠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快递小哥送来给齐歆签收的一大束红玫瑰闪花了眼睛。
艾悠趁去给齐歆送文件的时候偷偷瞧了眼卡片，果然是那个赵泉能，顿时嘟起小嘴，心里暗暗“切”了一声，哼，玫瑰花，有什么了不起的，放两天就萎了，齐歆她才不会喜欢。
齐歆见艾悠放下文件并未走开，还以为她有什么事要说，抬起头来便看见艾悠一脸不屑地看着桌边的花，被她这表情弄得一头雾水。
“你不高兴啥呢？难道原野没给你送过？”齐歆将手中的铅笔横于三指之间，中指轻轻一拨，食指微微后仰，铅笔便绕着拇指转了一圈。
“他要敢再送我这东西，我就直接用带刺的茎抽他。”艾悠张口便说，恨不得话说出口就能成真。
齐歆闻言，唇角带笑挑眉道：“包装过的玫瑰上的刺都被剃掉了，看来他之前送的花你并不领情啊。”
艾悠闷声道：“这些被剪下来的花，虽然浪漫，总是一种被提前的凋残。”
齐歆闻言，心跳怦怦加快了两秒：只知道她懂花，没想到她竟对这些生命怜惜至此。
“倘若两情相悦，我想这些花倒愿意成全，可对一意孤行的人，这份美却是变相的枷锁，叫人连拒绝的话都不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齐歆放下笔，绕到艾悠旁边，目光在这捧鲜花上扫视一圈，伸手抽出一只含苞待放的玫瑰，送到艾悠面前：“这朵送给你，剩下的帮我拿出去分给办公室其他同事吧。”
艾悠一愣，随即轻声道谢，微微红着脸接过齐歆手里那朵欲语还休的玫瑰放到她自己的办公桌上，接着捧着齐歆桌上的花束走出了办公室，关门前特意瞟了齐歆一眼，没料到正好对上齐歆的目光，心跳蓦地加快了半秒。
齐歆走到艾悠办公桌前，看着被端端正正放在桌面上的饱满玫瑰，心中生出一丝得意，这不是收下了么？
临近年关，鑫诚的年会如期举行，每个员工根据这一年的绩效或业绩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红包，饭后，全公司的人去KTV包了几个大包间，一伙人扯着嗓子吼开了。
齐歆不怎么爱在这么多人面前闹腾，便静静坐在一边，和过来与她碰杯的人喝着掺了雪碧的酒，有人邀请她的时候也会过去摇两下骰子，输了按规矩该怎么喝就怎么喝，闹了一会儿，只觉周身有些闷热，她便从沙发里走了出来，走到门边准备将外套挂到衣架上。
这时音箱里传出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静静的按下电源开关
屏幕的色彩越来越亮
在虚拟的城市找一个
让心灵休息的地方
……
齐歆回头，见艾悠坐在沙发一端，右手握着麦克风上端，眼睛盯着字幕认真唱着，声音低哑，有几分压抑的味道。
张开透明翅膀
朝着月亮飞翔
搜寻最美一个
现实的天堂
……
随着吉他弹奏得越来越激昂，艾悠站了起来，左手拂在胸口，亮开嗓子放出了声音，这一瞬间的爆发让齐歆头皮发麻。她远远看着艾悠，看着她认真而投入的演绎着这首歌，心里突然有点激动，或许是被摇滚的旋律带动的吧。这时，艾悠转过身，直直看着齐歆的眼睛，继续跟着节奏唱着：
飞过夜的尽头
拥抱你的温暖
乘着幻想的风
张开透明翅膀
朝着月亮飞翔
搜寻最美一个
现实的天堂
飞过夜的尽头
拥抱你的温暖
乘着幻想的风
散落无数的光
到这里，音乐戛然而止，包间里响起一片掌声，艾悠将麦交到下一位手中，窝进沙发里，端起酒杯大大喝了一口。
她刚才清清楚楚看见了齐歆眼里的光芒，似乎是随着自己的歌声越闪越亮。她知道从开嗓那一刻，就有一个人一直在看她，她知道这个人站在什么地方，于是她转身看去，就看见了纤瘦的齐歆隐在暗处。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能看清楚齐歆眼里的激动，就在齐歆眼波流转间，她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似那旋律中的铿铿有力的吉他声。这一刻，齐歆身上那抹特有的香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浓，她不自觉加深了呼吸，却只能闻见爆米花和红酒的味道，空气里并没有她记忆中的气息；但正因为没有，她便越加想念这抹在初闻时就编织进她嗅觉神经的香，她很想走近齐歆身边，什么都不做，只是好好呼吸。
齐歆见艾悠似乎是在克制什么一般的豪饮了一口，心里没来由生出了丝渴望，她想知道艾悠刚才究竟在想什么，她想知道艾悠刚才在克制什么。但艾悠并不再看她，也只好走回之前的地方，继续和同事们玩了起来。
接下来的游戏齐歆一直心不在焉，那两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脑中，怎么也挥不去，于是输了很多次，一直被罚酒，虽然这酒度数不高，她的脸颊还是慢慢红润起来。艾悠闷在一边，一直看着那群起哄的人，终于忍不住起身向齐歆挤过去。
“你们这群家伙，干嘛这么欺负我们齐经理啊。”艾悠坐到齐歆身旁，拿开她手中的酒杯，放到一边，抬眼挨个看过来，有模有样的说着。
大家平时和艾悠开玩笑的时候也不少，这时见她过来了，自然不肯放过。
“哟，助理心疼了，可愿赌服输嘛，你要是舍不得，可以代劳哦，不过代劳得喝双倍才行，你一看就不会喝酒的样子，还是算了吧。”
说话的是销售部的一个经理，平时在公司就爱闹腾，这时更是花样百出。艾悠被他一激，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端起刚刚放下的杯子仰头就干了，旁边的同事见状，一边叫着“好酒量”，一边顺势给艾悠倒满酒，示意她还得喝一杯。
艾悠没法，深吸了一口气，那抹熟悉的香混在空气里流入她的胸腔，只觉留恋不已。她将第二杯咽下，放下杯子就拉着齐歆站了起来，扯着嗓子道：“哼，你们这群坏蛋，让开让开啦，我要去厕所。”
“你自己去就可以啦，齐经理又没说要去。”
艾悠闻言，转头看着齐歆，齐歆满脸笑意，红润的脸庞比平时看起来多了一丝妩媚。她温柔的看了艾悠一眼，转向其他人说：“先失陪一下。”
艾悠这才放下心来，拉着齐歆走了出去。
门一打开，冷空气扑面而来，两人都被冻得一哆嗦，顿时清醒不少。
齐歆走在后面，看着艾悠的侧脸，刚才那么想知道的答案，此刻却不知从何问起。
两人一路沉默，下了楼，来到大厅的沙发上坐着，这里的空气相对来说没那么沉闷。沙发对面的墙壁上挂着90英寸的液晶显示器，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最新流行金曲的MV，两人盯着那屏幕，也不知道那用特效制作的画面有什么好看的。
艾悠眼角的余光见齐歆抬起左手轻揉她的太阳穴，转过头轻声问：“歆姐，你没事吧？”
齐歆愣了愣，似乎从成都回来后，她就没这样叫过自己了，突然冒出来的亲近让齐歆觉得头更晕。她没心思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艾悠见齐歆闭着眼睛，想是那红酒的后劲上来了，她站起身四周环顾一圈，发现大门对面的街边有一家奶茶店，便弯下腰对齐歆道：“歆姐，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齐歆睁开眼，那人已经消失在大门转角处，还会回来吧？她暗自想着，又闭上了眼睛。
第13章 礼物
艾悠没过多久便回来了，左手拿着一杯奶茶，右手捏着一根未开封的吸管。她坐回齐歆身边，将吸管斜面一端的透明塑料纸撕开，对准纸盖上的圆孔戳了进去，利落的将剩余的塑料纸抽掉，递给齐歆。
纸杯的温度刚刚好，齐歆捧在手心，那股温暖渐渐渗进她的血管里。
“是蜂蜜水，你喝一点吧，我上去把你的衣服和包拿下来，歇一会儿我们就先回去吧，省的他们再继续闹腾，歆姐你看怎样？”艾悠看着齐歆略带红晕的脸，暖声问着，话语里的细腻体贴让齐歆很是受用，她抬头冲艾悠轻轻一笑，眼波如潮，眸光粲然，随即点了点头。这一抹含眸轻笑似剪影一般落在艾悠心中。
年会后没多久，鑫诚全公司便放了春假，有一少部分同事不用赶春运，留到腊月二十九才收拾好自己的桌面，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