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洁似也是被带进了那个恣意葱郁的年月,追溯着,颠乱着。
一群群谈及抱负理想的青年男女学生,一段段念及人影憧憧的恋情曲子。她生及一种不能为吴苏苏二人走到一起的怅然痛惜。
这得而不到苦楚,她最是体会透彻。
“所以,你还是负了她。”
李诗韵轻轻笑着,听不出个意味。
“也幸好这样,”阮洁也是低低笑,“不然我就被你们扼杀在美好大学时代的摇篮中了。”
“知道就好。”李诗韵满意。
“其实......有时候我们念念不忘的终归会记不得。可有时,得不到的便成了最好。”阮洁揽着李诗韵,指尖绕着她发丝绕来绕去。
她能感受到老妈扒了往事的细腻柔软,想来任谁都是有情难舍的。
尤是在这青春韶华。
她知道女儿是在宽她的心。自杭州归来,李诗韵便忖度着合适机会给阮洁讲了,免得她胡思乱想,成了心病。
正巧今夜,天时地利人又和。
说通了,一种落地的空落落却又因着最亲密的人分享了产生了归处感,有所寄托有所奇妙的情绪交织。
感喟还是女儿好,永远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偎寒偎暖知冷又知热。
“先不说小凝,你从实招来你跟柳家那丫头是怎么回事?”别看她那天,分,身不暇,可这里面绝不是简简单单说认识那么单纯。
阮洁也是诧异那天下午,柳意难得头发束起,一身t恤仔裤清新休闲妆扮,怪不得一时认不出。
“能有什么,还没说我差点抵债。”
“别打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老爸看着闷里闷气的,风流起来一个赛一个。”
“敢情您这——是夸是损?”
“你以为呢?”李诗韵斜眼倪着。阮洁笑着不理。
“说是不说?”李诗韵凑上来,一双眸子猫头鹰似的。阮洁仍旧含笑,闭眼不睬。
李诗韵真是气恼她这淡定的得瑟劲头。
随后唇边也是绽出一抹。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道高一丈我就让你见识魔高一丈。
“确定?”
某人老僧入定,一张淡泊出世的脸。
倒数,三,二,一
懵了!
暗中的阮洁猛然睁眼,连滚带爬的滚下了床,惨然跌坐在地。彻底懵了。
哆哆嗦嗦,面上要滴出血来。
这是要闹哪样!
“李诗韵!”她压低嗓子低低吼着,胸口吓得抽筋。里面雷打鼓般。
李诗韵趴在床沿托着下巴挑眉看。一副你又能奈我何?
“还想试试?”
阮洁心中大骇,死死捂住了嘴巴,拼命摇头。
“上床。”李诗韵挪过了身子。阮洁继续摇头,拨浪鼓般。
“嗯——?”
这一声嗯吓得阮洁又是连连点头,磕磕绊绊缩上了床头一角。太惊悚了,今晚什么都惊悚。
“出息!”李诗韵鄙视,小时候又不是没亲过。“说不说?”
“说!”捂着的嘴巴发出了呜的一声。
“那你还捂着?”
“......”满眼的受伤委屈。
惊吓的后果是竹筒倒豆子,重点戏码一笔带过。
惹得李诗韵直敲她爆栗,“惹的一身债。”吴苏苏这母女俩真不愧是亲的。
“就这些了。”阮洁舔了舔干燥的嘴角,灌了半杯水润着。
“造孽。”李诗韵有点头痛,偏这柳意就是吴苏苏的女儿。
“从你开始。”阮洁伸伸手指。
“滚。”抢过后半杯水,“那现在怎么办?”
“凉拌。”
李诗韵想想,确实也只能凉拌了。母女二人起身刷牙漱口,这一夜双方都接收了过量的信息,此时神经还处在亢奋中。干脆躺在床上聊到了天色微亮。
临睡前,阮洁给何秘书发了个今天不去公司的消息,有事电联。
补觉模式启动。
作者有话要说:算算日子,今儿该更新了
☆、第60章 东窗事发
阮邵临近中午开过一次房门,屋子里还萦绕着淡淡烟味,想二人估计是话匣子开了到天亮。
没敢打扰,自己早午饭随便对付了一口。
厨房却备好了妻女二人的食材,等待随时开火。好男人最基本的一条便是不能让老婆孩子饿肚子。
房间内的两人一直饱睡到下午一点多钟,这才懒懒起身。洗漱后,李诗韵帮着阮洁又涂了些药膏。打定主意在弟弟主动承认错误之前,绝不再理睬了。
三人边吃着边商谈阮洁这几天该怎么办。这副尊容估计得有个两三天不能去公司,陆幼凝那边也不好回。
“就说临时出差好了。”用另一侧咀嚼着米饭,那边还是隐隐作痛。
“你认为她能信?你那点破烂都在。”李诗韵无奈。
“......走的急。”
“我为你智商捉急。”
“算了,先混过这两天再说吧。”阮邵打断了母女俩的两两相对。
话说李世祥那边也是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今天同样没去公司。实在想不通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那一记耳光的力道过份了些,现在想来也是后悔。
可他并不认为打错了,这涉及到原则问题。
原则是什么?无非是已成固态的规则。人人都要去呐喊拥护,竭尽力气去表明自己的所谓正常。
一旦打破,群起而攻。
李冰生怕老头子今天身体不适抑或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难为他一整天都蹲在家里守着。
下午结束了画廊里间课室的学生指导。陆幼凝一脸疲惫。离了阮洁的陪伴,昨晚她睡的并不稳。夜里还梦见儿时的旧事。
那个小人儿抽抽噎噎地对着她哭,小小的身影穿透朦胧的时光朝她奔袭而来。
兀地醒来,那张挂着晶莹泪珠的小脸犹自仍似浮现在眼前。
卷了卷了空调被,抬手拉下旁边空出的雪白枕头用肘弯揽在怀里,侧脸埋了进去。尽可能的填满此时夜深人静的空冷寂寥。
一双幽深浓稠一如海平面的眸子叹息似的静静阖上。
人无法永远都做个独居动物。最怕便是你有颗需要被温暖的空洞洞的心。
寂寞不耻,孤独无谓。只是午夜梦回的你不要惊觉空空荡荡的只剩自身一人才好。
怀念她的味道。
牛奶的芬甜,烟草的微醺,又似水仙的清扬。
“陆老师?”
“嗯?”路幼凝怔怔地回神,学生已在眼前唤她。
回国后,她马不停蹄地足足奔走了一个月来寻找合适的店面。最终租下如今的这一爿。
隐在繁华闹市中的一分清净。
特意留出一个稍大的后室做为油画教室。
门关上,自成一方悠闲世界。
有喜,有怒,有哀,有乐。更有童年学画时那一抹稚嫩身影晃着两条藕节般的小腿陪伴在身旁。弯弯的月牙荡着两线狭长眼尾,时而安稳,时而不耐。
还有每当结束课业时,那两只漆黑的瞳里映着的喜悦。
解了学生的提问。路幼凝也收拾了一下,对店员交代一番,自己先行离开。
下午阮洁那个蹩脚的已经临时出差在路上的电话,让她不安不妥,敏感的捕捉到一丝不对味。
驱车来到公婆家里,准备探个究竟。
门铃响起。
糟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阮邵在门镜后喃喃嘀咕着。回头冲着客厅内的母女俩口型外加手势比划着。
你媳妇来啦,怎么办?
李诗韵一掌无力地拍在额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阮洁腾地站起,一脸不可置信的焦色。心里打鼓似的,紧绞着双手。
东窗事发,欺君之罪这可让她如何是好。
李诗韵憋了口气,果断一脚把自家女儿踹了一个趔趄。“回房间,快。”
扶不起的阿斗,真是不成器。只要遇着陆幼凝,她这个宝贝女儿的智商便成直线下降的趋势。负数归零。
“我不在,我不在!”阮洁慌乱地交代。连滚带爬光着两脚丫子就蹿了回去。
阮邵吁了口气,开门。
“爸。”
“小凝,今天怎么有空?”阮邵把儿媳妇让进来,面不改色的温煦和目。李诗韵也笑眯眯地迎了来。
“妈。”陆幼凝又唤了声,“今天不忙,过来看看。”
换好鞋子,三人边话家常便朝里面走着。
完!李诗韵心下不妙。她这个宝贝怎么就把拖鞋丢在了沙发前。看来打小的柯南道尔都读成了草包和竹笋。
显然,陆幼凝也瞟到了。两个女人面上都是不做声色。
沙发坐下,陆幼凝不去理会那双没藏起来的证物。“不知道小洁这时候到哪里了?”她含着笑状似无意地拿出手机。
李诗韵唇角牵起个玩味的弧度。她这个儿媳的聪慧还真是不好说。阮邵自觉退到厨房,打算给女儿备点什么压惊的果汁。
不然红酒也好,没准喝了就黑化无惧了。
躲进卧室的人,大气也不敢喘的努力巴巴地在房门上贴着耳朵,企图能听见些什么一手消息。
断断续续,似有似无。她怨愤地抠挠着房门,恨这块木头板子。就在抠得一阵恍惚中,她似是听见了一段熟悉的音乐响起。
诶?好,熟,悉......
不好!阮邵猛地一扭头,惊恐地扑向了床上那支震动扭摆着冒出刺耳响声的手机,三魂七魄已丢,拼命按住,死也要按住。
关机。关机。关机。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客厅,李诗韵十分配合地手指了指。陆幼凝含笑起身,点了点头,径自走了去。心底却升起了一股不小的愤怒火苗。
什么事,让你也要骗起我来。
叩叩。叩叩。中指关节和木质板材相击的声响。有节奏地轻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