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会说皇叔是父皇的异姓兄弟,那么本宫和洛子枫之间的那点辈分也是不参杂血缘关系在里面的,本宫就算将其招为了驸马,又有人能说些什么?况且,即便真的有血缘关系,近亲通婚这种事情在皇家还发生得少吗?父皇的妃嫔之中就有几个是他的表亲堂亲,据说我朝的开国皇帝的皇后还是他的亲妹妹呢,所以清儿你又在瞎操心些什么呢?”说着,景容伸出葱指在清儿的额头上面狠狠的点了一下:“你啊,小小年纪的,心思倒是一大堆,成天想东想西的,当心二十五岁出宫那年就要老成老太婆了。”
“才不会,再说了,清儿才不要出宫,清儿要在公主身边当一辈子的贴身丫鬟。”清儿泪眼汪汪的纠紧了景容的袖口,生怕对方会将自己赶跑。
“傻丫头,年龄到了自然还是出宫的好,宫里出去的,就算二十五岁也还是会有大把的好人家要的,一直跟在本宫的身边的话,可是会变成那群嬷嬷一样惹人讨厌的人的,你想变成那样吗?”景容故意说出了恐吓清儿的话,果不其然,已经十七岁的清儿居然被景容的这一番话吓得不轻,从此就算心中再多不舍、再多不愿,也再不提不想出宫的事情了。
景容派出去的暗卫果然没有辜负景容的期望,虽然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暗卫只是远远的监视着襄王府以及襄王世子的动向,但是石云飞大闹襄王府的这一出好戏还是让他看到了,当晚子时他便回到了若月斋,详细的向景容禀报了今日的收获,刚想回去准备准备第二天继续监视的,结果景容大手一挥,说他今后可以不用再去襄王府监视了,暗卫一听,如蒙大赦,施礼之后便退出去了。
☆、第八十章
杖责三十并且还扬言要与其争夺状元之位吗?躺在玉床上的景容忽的笑出了声来,还真是有趣的发展,洛子枫居然这么恨石云飞,非要处处打压他不可?这种事情既然能够传到她的耳中,自然也能传到别人的耳中,届时科考阅卷之时,即便是石云飞的才学真的高于洛子枫,大概也是没有人会冒着得罪襄王府的危险将这头甲的名额安在石云飞的头上吧。不过,洛子枫和石云飞的态度还真是耐人寻味啊,前世明明郎情妾意,情郎赴京赶考只为高中把卿娶,佳人坚守多载闻得婚讯倩魂消,今生却变成了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有趣是有趣,但是若非其中有不可透人的玄机,这二人之间的关系是不会产生如此重大的变故的,就如同她和顾熙泓,前世的兄妹情深变成了如今的形同陌路,莫非,这洛子枫也与她一般有了重生的奇遇?
对于洛子枫是否重生的身份,景容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而两人再次见面时,洛子枫俨然已经成了她的准驸马,对方的表现也确实是令她吃惊了,果然先前的她感觉到的并非错觉,今生的洛子枫和前世在清河镇有过一面之缘的洛诗乔有些不一样,如果换做前世的洛诗乔,是断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抱着她不松手这般的行为的,也是绝对不会做出让石云飞难堪、伤上加伤的事情来的。而一旁站着的清儿则是冒着酸泡泡的看着这一对璧人,什么时候她也能够等来这么一个如意郎君?不过,不得不说,这襄王世子还真和传闻中的一般玉树临风、俊朗非凡,饶是在皇宫多年见惯了俊男美女的她此刻也有些移不开眼,果然这世子和自家美若天仙的公主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看怎么养眼,想来如果就着这一幕吃饭的话,她一定能够蹭蹭蹭的吃掉三碗大米饭还不带一下喘的!(o(╯□╰)o忍不住想要吐槽:清儿你也就这点志向了。)
或许,洛子枫的不同不仅仅体现在这上面,这是被襄王邀请到襄王府做洛子枫学习骑射的陪练的景容在看到对方拼命联系骑射后形成的想法,她还听说这人在第一天练习骑马的时候居然强忍着不适,最后将臀部的皮都磨破了。认真、拼命是一件好事没错,但是太过认真就会变成犟,太过拼命就会受伤,凡事过犹不及,也不知道这么和她说她听不听得进去,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尚还觉得满意的驸马在二人成婚之前就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死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渐渐的走进了景容的内心,直到黑熊带来的伤害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时,景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居然牺牲了自己的手臂只为了不让洛子枫受到来自黑熊的致命一击。然而,那一天,出乎她的预料的不只是这一件事,在洛子枫问自己信不信她时,自己的回答居然是那般的毫不犹豫、理所当然,明明对方存在的意义对自己而言只是一颗棋子罢了不是吗?虽然说她的确对洛子枫产生了少有的兴趣,但是也是基于对方今生的人生和前世的轨迹完全没有重合的缘故。最让她不解的是,当洛子枫成功的将手臂受伤的自己当作诱饵暴露在黑熊的面前时,她完全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即便明知不论是自己亦或是洛子枫都不会是这个大自然的狩猎者的对手,她仍旧相信着洛子枫,直到洛子枫准确快速的将黑熊击毙,她都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笑着,脑中还有时间去回想这头黑熊最初的异常,在洛子枫离开时还有心情从地上爬起来却寻找真相。这一切的不同寻常直到夜深人静,景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时才有所发觉。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变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困扰景容多长时间,次日所发生的一切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从看见洛子枫和顾熙泓对话便有些不快,从看见洛子枫的眼泪便心生了不忍,她总算是找到了那个她以为要苦苦找寻才能有所结果的答案,之前母亲对父皇也是这般。得知父皇去了别的寝宫过夜,母亲会闷闷不乐一整天,看见父皇因为劳累而显得憔悴的面容,母亲会恨自己为何生为女儿身,不能为其分担国事之一二。可是,明明她与洛子枫同母亲与父皇是不同的,为何母亲对父皇产生了感情一般也对洛子枫产生了感情?她们之间的感情是不该发生的不是吗?虽然不知道洛子枫是出于何等的原因才女扮男装踩了襄王世子的,但是她很清楚不是吗?洛子枫是个女人,她的身份不是襄王世子,只能成为襄王郡主,自己和她结合也不可能成为母亲和父皇那般真正的夫妻,这些她都明白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还是产生了,那样不该存在的感情……
“若是无事,本宫先回去了。”面对洛子枫那兴师问罪般的关切,景容选择了逃离,既然同为女儿身,就不该做多余的事情来让彼此、旁人误会,既然只是利用关系,那么还是划清界限的好,对,洛子枫只是她景容想要利用的一个人罢了,利用她达到自己不用远嫁匈奴的目的,利用她达到扳倒顾熙泓、瓦解顾熙泓培植起来的势力、从而拯救整个青岚王朝的目的。这种时候,她不会也不能让这一切的初衷变质,爱情就该如母亲对父皇那般的纯粹,掺杂了诸多利用谋算的感情算什么?在利用一个人的同时又犯贱的去喜欢上对方的自己又算什么?
“公主……”身后洛子枫那充满疑惑和无奈的话语渐渐远去,景容的世界也渐渐变得灰白荒芜,那是比刚得知顾熙泓是沈家派来的细作时更加难以名状的情绪,回到营帐的景容对着清儿道:“清儿,去那一坛酒来。”
“酒?还一坛?公主,你身上有伤,宋太医特地吩咐了不能饮酒,还有世子她,若是让世子发现了……”
“清儿,听不懂本宫说的话吗?去给本宫那一坛酒来。”前世婚后无聊的她爱上了饮酒这一消遣,今生自重生以来到现在已有六年的时间,她却是滴酒未沾,如今她已年满十五,饮个酒难道还要征得旁人的意见?
“是,清儿这便去取。”如此反常暴躁的景容清儿是第二次见,虽不知晓其中的玄机,但是此刻不要忤逆对方绝对是对的,而且此事也得瞒着世子才行,否则以世子那喜欢将小事无限夸大的性子,指不定到时候公主会更加的生气呢。
没一会儿,清儿就抱着一大坛酒回来了,见就已经到了,景容便走过去一把将酒盖掀开,闻了闻气味之后苦笑道:“竟然是杜康酒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本宫今日倒要看看这杜康酒能否解的了本宫心中的烦忧。”
“公主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若是如此,这酒清儿是怎么也不会让公主喝的,清儿不懂什么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清儿只知道大家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喝酒并不能排解心中的苦楚,更何况公主您还有伤在身,就更不能,呃……”
眼见着清儿就要发动老妈子功力开始说教了,景容有些不耐烦的绕到清儿的身后,一记手刀下去,清儿便应声倒下,景容将倒下的清儿放在营帐后的软榻之上安置好,这才从茶桌上取了一只茶杯作酒杯,小盏小盏的斟饮了起来。即便每次茶杯所盛的酒量有限,一个时辰过后,这一大坛的杜康酒也是见了底,而景容呢,也只是微微有些脚步虚浮罢了,并没有醉倒,更没有解忧,倒是双臂的伤口处开始传来阵阵的麻痛,无奈之下,她只好运起解酒*将全身毛孔张开,酒水化为酒气从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散发到空气之中,没一会儿,整个营帐便酒气熏天了起来,而折腾得够累了的景容则回到营帐的床榻之上休息去了。也许一觉醒来,世界就会有所改变也不一定。
然而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变,但却也有了变化,似乎知道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无法逆转的景容在心态上产生了改变,或许感情之事本就没有什么不该不是吗?若说不该,当年母亲对父皇产生了感情也属于不该之列呢,为了父皇,母亲收了多少的苦楚,到最后也是含恨而终,即便是男女之情又怎样?若是对方心中有你,不管是男是女,你都能够得到幸福,若是对方心中无你,即便是顶天立地、站在权力顶峰的帝王又当如何?不过也是如同母亲一般的下场罢了。那么,洛子枫她会是哪种人呢?她的心中究竟是有自己还是没有自己呢?自己又究竟会不会步上母亲的后尘呢?
☆、第八十一章
日子又在表面上的百无聊赖之中溜走,说是表面上,自然是说的景容自己的生活,反观旁的人,似乎并没有十分平静的渡过呢。那个春猎结束就闲不住的洛子枫主动去向皇上请旨,如今在礼部当起礼部侍郎来了,礼部吗?另外一个礼部侍郎不就是顾熙泓吗?景容有些无力的抚额,虽说自己之前有跟洛子枫再三叮咛小心此人、远离此人,可是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左耳进右耳出。再有就是那顾熙泓,身为礼部侍郎,却经常借由出使靖国,以前倒是没有发觉有何不妥,但是当知道他本名为沈傲峰之后,这一切都变得可疑了起来,她也曾派过暗卫前去跟踪,得回来的情报还是挺有用的,这样一个玩弄他人亲情的人居然最珍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而且令人讽刺的是,这个母亲和妹妹其实只不过是靖国皇帝布下的棋子,真人早在顾熙泓来青岚王朝后不久就死于内宫宫斗之中,这般看来,顾熙泓实则也不过是一个被自己父亲欺骗了的可怜人罢了。
“公主,今日太傅休假,早上课程的时间空了出来,您看干点什么好?”一早正在为景容梳头的清儿如是问道。
“干点什么好呢?”景容透过打开了一道缝隙的窗口朝外看去,今日天气甚好,算是一个暖阳日,院落里面的花儿似乎开得正好,只是连日来寒冷的夜晚所带来的霜冻似乎将花儿的一些叶子冻坏了,看上去影响了整体的美感。
景容捏起首饰盒中一只香木簪放在鼻翼间轻嗅着道:“今日天气甚好,你我不放去那院落中帮助那些花儿裁剪裁剪,这般等过段时日开出来的花儿必当更为娇艳。”
“公主说的是。”裁剪院落里面的花花草草吗?这种活儿可是许久没干过了,上一次似乎还是和翠屏姐姐一起?想到翠屏姐姐,清儿就有些烦忧,上次因为自己拒绝她的邀请同为满月公主的侍女一事,翠屏姐姐似乎颇为生气,不知这许久过去,翠屏姐姐的气消了没消。
裁剪花草宫里一直有专人负责,只是这也是需要排号的,这一切都由内务府在打点着,不知为何,今年迟迟没有排到景容这儿来,不过,想来也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了,怕是最近自己风头太甚,惹得自己的皇姐们颇为不爽才遭此怠慢的吧。要知道虽说这皇宫之中对她景容的传闻从未消停,但是碍于皇上的恩宠,还是无人敢克扣若月斋的一切的,此时此刻,皇姐们大概也只能想到这种无关痛痒的报复了,不过这样也好,偶尔自己亲手料理一番花草倒也不失为排解无聊的好方法。
然而,一个人却在此时此刻突然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