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路澜清盯着手机许久,既然另一头无法查询出电话的来处,她有一股冲动,想给顾怀瑾打电话的冲动,即使不说话,听听她声音也好……
方眉凑过脑袋,盯了路澜清半天,他戳戳路澜清的膝盖,好奇道:“怎么啦,看什么呢?喜欢我手机的外型咩?”
“啊?没、没有。”路澜清把手机递还回去,收起心里的突发奇想。她这样做实在太过唐突,万一顾怀瑾发现了什么,她岂不是全功尽弃,而且……这么晚了,打搅她休息不好。相思成疾,想来是因为这样才让她有这样的思想吧。
“那我们继续刚才的?”
“啊,嗯……”
路澜清点点头,在桌前坐正,左手拿筷子,右手依旧交给方眉去揉捏。
“你有考虑过回国吗?”
“嗯?”路澜清头朝方眉坐的方向侧了侧头,目光却始终落在筷子尖上,“可能吧,暂时还不知道。你们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人不催婚、不给我安排奇奇怪怪的相亲对象,我就回去。”
“催你?你家里人不知道你……”喜欢蒲枫吗……路澜清最后几个字没有直白地道出,但是他相信方眉应该懂她的意思。
只见方眉别有深意地掩嘴笑笑,“就是因为知道,才被迫嘛。”
所以才私奔到国外?
路澜清挠挠肩膀,似乎对他们的这种行为表示理解,可同时又觉得敬佩与不妥当。敬佩的是两人愿为感情舍弃一切,不妥当的是这样做会伤害身边至亲至近的人。
“痒?”方眉手绕过她后背,点了点路澜清抓的地方,“我帮你。”
“谢谢。”
“你肩膀好僵硬,是不是劳累过度或者用力不当什么的,我给你按摩下。”说罢,方眉站起身,绕到她身后为她揉捏肩膀,瞧见她的闪躲笑道,“我对你可没其他意思,放心啦,只是关心朋友而已。”
“咳,我觉得我像个七老八十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顾的人……”路澜清难得地开起玩笑,她的确是讨厌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但是往后的日子里这些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她要慢慢习惯。
“哈哈,那我是你请来的仆人吗?老板,我可是按秒算钱的。”
“付不起,我很穷。”
蒲枫将房内的景象皆数收入眼底,他轻轻地阖上门,身旁的单锦弦低声询问道:“不去跟他们说我们回来了?”
“不用,让他们聊吧,小眉也该多接触接触其他人,交际圈总不能只局限在我们身上。”
“你决定吧。累不累,要不要先去泡下脚?”单锦弦随着蒲枫进到他房内,走进浴室时提议道。
蒲枫牵着她出来,把她按坐到椅子上,轻声道:“这些我来吧。先让你休息,我待会自己来,我去你房间帮你取泡脚的药水。”
“好,你知道放哪吗?”
“当然知道。”蒲枫推了推滑到鼻梁下的眼镜,难得的温和地笑着,“可别小瞧我了。”
“哈哈,我从没小瞧过你。”
蒲枫笑笑,没有说话,出门了一会儿之后回来给单锦弦放了盆热水泡脚,他蹲□子轻轻地揉捏她的脚踝,“这几年,可能要委屈你了。”
“其实你也不用这样。”单锦弦指尖摩挲着蒲枫的耳垂,一个男人愿降低身份为女人洗脚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清楚得很。
“不用这样是哪样?”蒲枫挑起眉梢,声音平平淡淡,没有多少起伏,“我会慢慢地试着去做,不是勉强自己,而是需要时间去适应。我独来独往惯了,身边除了小眉基本上没有其他朋友,所以……给我点时间,我会很认真的,好吗?”
单清澄收回手,目光逐渐变得温和,“嗯。”
他需要时间,她也需要不是吗?两人努力过,再下定论,才能给对方一个最佳的答案。
☆、第一百四十章
直到温文回来,路澜清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夹豆豆。因为……路澜清的早中晚餐要么是红豆粥,要么是绿豆粥……所以,她到底是喝白粥还是红、绿豆粥,取决于路澜清“用功”的程度了。
晚饭过后,路澜清趁他们各自都回了房,便悄悄地溜出房间。她走到阳台拿了拖把去浴室洗干净后,开始单手从玄关拖到客厅、厨房……
“想练左手不等于用蛮力吧,还是说想以自己的能力回报点什么?”单锦弦不知何时从楼上走下,靠在楼梯扶手边含笑望着路澜清。
她夹着拖把挠挠头讪笑道:“都有……”
“好啦,你都练习了一天了,晚上就该让手臂好好休息。”说罢,单锦弦夺过她拿来的拖把,洗干净后挂回了阳台上,随后坐到沙发上对路澜清招招手,“过来。”
“哦……”
“手伸出来。”
“嗯?”
路澜清虽有疑惑,可还是乖乖地把左手递到她掌心中,只见她从茶几下拿出修剪指甲的套盒,为路澜清剪齐指甲,“以后单手不方便做的事情,可以叫我们任意一个人,我们都可以当你的右手。”
“嗯……”单锦弦的话语令她心底溢出满满的暖流,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如果快剪到肉了你记得出声啊,真怕你这种个性被我不小心伤着了也不支声。”
“哈哈哈——”路澜清傻傻地笑着,整个身子都在轻颤。
单锦弦不轻不重地拍了她的手背,故作凶狠道:“还笑!这样动我更不敢剪了。”
“咳,放轻松,被剪指甲的是我又不是你,为什么你比我还害怕。”路澜清咧嘴轻笑,突然想起什么边问起单锦弦,“啊,这里有球拍吗?像乒乓球、羽毛球之类的……”
单锦弦望了她一眼,复又低头小心地剪掉小倒刺,“你的表情比以前丰富也自然多了。不过球拍的话,以前是有,但是很少用,好像坏了就仍了。你需要吗?”
“嗯,想练练手,拿自己熟悉的练应该会比较快吧……但是没有就算了。”路澜清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经意间她似乎逐渐融入了同一屋檐下的人中,所以才对渐渐对她们展露自己真实自然的一面吧。
打理完她的左手,单锦弦起身坐到她右侧,抬起她的右手放到自己膝盖上,“明天跟我们一起出去买吧,顺便把你头发修理下,都长得遮眼睛了,你不难受吗?”
闻言,路澜清瘪瘪嘴,极其委屈地拒绝道:“我没有钱……”
单锦弦放下指甲剪双手掌心揉捏路澜清的双颊,因她被自己揉捏而改变的表情笑得开怀,“哈哈,我有呀。”
再揉了几下,单锦弦收回手,见她呆愣的模样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行为太唐突了?”
路澜清下意识地抬手触碰自己的面颊,以往顾怀瑾宠溺地揪着自己脸颊的景象一幕幕浮现在自己脑海中,心里对顾怀瑾暗藏的爱意不断地涌出,“瑾……”
“嗯,怎么了?”
单锦弦的回应让路澜清兀的从自己的回忆中抽出,她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喊的“瑾”与“锦”同音,连连摆首,“没事,就是想到以前的事了。”
“嗯,明天我们带你出门,你早点休息。”
单锦弦为她两只手都清理完整指甲,领着她为她洗净双手后吩咐道,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
“好,我会的。谢谢你,晚安。”
“晚安,那我先回房了。”
“嗯。”
路澜清站在原地发愣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压下浓郁的思念,她一面抚着自己的面颊,一面踱步回房。路过方眉的房间时,听到里面隐隐传出方眉雀跃的声音。
“哈哈,我把天下的电脑黑了,估计他今天一天都没法使用自己的电脑了,今晚我们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你黑了他一次,他又会找人加固自己的电脑防护墙。黑客先生,你时不时地破他电脑是不是破出乐趣了。”
“当然!”
“恶趣味。”
另一道低沉的男音自当是蒲枫的,路澜清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权当是他们在商讨其他自己不清楚的事罢了。
她回房后没有如单锦弦吩咐那般直接躺床休息,而是开了阳台的门单手撑在护栏上遥望异国的星空。
她知道她一直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她无法融入到当地的风情中,不然又怎会招惹那么多的麻烦。而她跟顾怀瑾也是不同世界的人,就像现在,她在欣赏夜幕,顾怀瑾则在白日之下,同一片天空,不同的光景,又怎能融入到一起去?
不自觉地抚上脖颈上的芋石,路澜清又陷入到对顾怀瑾的感情泥沼中,爱而不能在一起,她怎么表达她的爱?曾经说要在她身后守她一辈子,现在看来还是没考虑得太周全,路澜清怎么守?像现在这样,顾怀瑾的消息从他处获得,她有危险也要求助于他人帮忙吗?
她能做什么?
不远处传来门被推动的声音,路澜清敏锐地循声望去,却见蒲枫走到隔壁的阳台里,两人四目相接,几乎同一时间向对方点头打招呼。
路澜清无声叹息一声,收起自己的“悲天悯人”,回到房中。而蒲枫则在阳台上抽完一根烟后也回了方眉的房间。
“我觉得路澜清是个有故事的人。”蒲枫坐到方眉身边,没由来地道了一句。
“我知道。”方眉收起平常的玩笑心态,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她跟我曾经低潮的时候很像。”
“所以你才那么关心她?”
方眉边说边从浴室里取了毛巾丢给蒲枫,“应该吧,同病才相惜不是么,她这种时期最需要关怀。”
“你呢?”蒲枫低头用毛巾擦拭手指,他知道上面残留的烟味让方眉难以忍受。
方眉悠闲地倒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不是有你陪着我嘛。”
“嗯,我陪你。”蒲枫低不可闻道,“陪得我都留级好多年了。”
“嘿,别这样嘛,我都带你欣赏了好几届小学妹了。”
“曾经的小学妹现在我都要喊‘学姐’了。”
“哈哈,你说锦弦吗?”方眉侧躺别有深意地望着蒲枫,见他不为所动,索性起床自后挂在他身上,“反正我们还年轻,多上几年学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