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丁如水顶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从房内出来,路过丁如润的房门口时杵了好久才挪动步伐下楼。
随便在厨房找了点吃的,她坐到客厅中,望着时钟发起了愣。
许多家庭里,通常有比自己大的同辈,小的什么都不会,大的什么都会。丁家就是一个典范,所以丁如水并没有自不量力到进厨房做一些毁灭工程,妄自去讨好丁如润。
不知过了多久,丁如水听到楼上传来走路的声响,抬首,“起来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博瀚已经在楼下等我。”
听完丁如润的话语,丁如水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可能会跟你分手。”
“我也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只是姐妹。”丁如润没有挣脱,由着她逐渐加重力道,眉头蹙都不蹙一下,淡如清风。
“博瀚、博瀚,你从昨天开始嘴里就一直喊着他的名字,他有什么好,你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自欺欺人?”
“他是男的,光是这一点,就好过一切。”
丁如润的回答让丁如水感觉到晴天霹雳,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故作镇定地问:“你什么意思?”
“他能跟我结婚生子,能在这跟我领证,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旁人面前亲亲我我,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侧,这些难道还不足够吗?”
丁如润每说半句就让丁如水脸色惨白一分,她转了转手腕从丁如水手中抽出,撇开头,“我走了。”
大门被轻轻地带上,丁如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半晌,最后平静地出门去摄影店,正常地上班、运营。
下班之后,她又极其正常地直接回了家,看了眼鞋柜上缺的一双鞋子后平静地站在阳台上,不惧风寒,半垂着眼眸眺望。
直到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丁如水才挪动有些僵硬的脚,朝楼下走去。
“如润,我真的希望你能够认真地考虑下,我是真心想对你好。”博瀚站在丁家楼底下,在送丁如润上楼之前郑重地说道。
还不等丁如润回答,就有一道声音插道:“我们爸妈还躺在病床上,你现在黏着如润谈情说爱还好意思说是真心?”
博瀚挺着胸膛,说得义正言辞:“怎么不是真心?我可以照顾她,也可以照顾你,更可以照顾躺在医院里的二老。”
“你照顾我们?我们是少胳膊少腿还是得了什么病生活不能自理了,必须要人来照顾才能生存?因为我们都是女流之辈,所以必须低你们男人一等么?”说罢,丁如水别有深意地望了丁如润一眼,嘲讽地扬起嘴角,“博同学,我们丁家再怎么落魄,也轮不到你来干涉。”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冲?我只是关心如润关心你们,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蛮横无理之辈。”
“既然知道是蛮横无理,那么我就不送了。”丁如水歪了歪头,示意他回身离去,“耽误了别人就餐时间,真是不好。”
丁如润自始自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只是在博瀚还要开口说什么时拉扯了下他的衣袖,摇摇头,抱歉地笑笑。
博瀚重重纳出一口气,对着她轻声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没事都可以联系我,即使是三更半夜也可以。”
丁如水面上平静地看着他们的互动,犹如依依惜别的情侣般。只见丁如润轻轻点头,温润如玉,这副模样,却不是对她。
本就从未消灭的妒火愈燃愈烈,她咬紧牙关,绷着脸跟在丁如润身后回家,进了玄关后她盯着丁如润的背影眯起了眼,双眸中隐隐透出危险的寒光。
丁如水三两步上前把放在柜顶的一串钥匙拿下窝在手中,在丁如润进房要关上门的一瞬挤入房内,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单手制住,再从她口袋中夺走手机,动作一气呵成。
“你做什么?”
即使是被这样对待,丁如润却依旧平淡如风,没有多大的起伏。
丁如水翘起嘴角靠近,刚要贴上她的薄唇却被她侧头躲开,丁如水也不恼,顺势凑到她耳廓边吐气,“你觉得呢?有些事,明知故问可不好。”
眯着眼看着她,丁如水没有如愿地看到丁如润的羞赧,被自己禁锢着的人儿如一条死鱼般呆板,让她一时间失了兴趣,退出房间上锁。
丁如润的房间以前就坏过一次,房内的保险栓已经损坏,无法在房内上锁、解锁,只能在房外用钥匙。
所以——很显然,她此刻被丁如水变相软禁。
然而出奇的是丁如润并没有竭斯底里地呐喊着让丁如水开门,而是转动了一次手把,确定打不开后平静地取了睡衣进浴室梳洗。
这是她欠她的,丁如水如果觉得锁着她会好受一点,那便锁着吧,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丁如水迟早会认识到她的决心,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在丁如润躺在床上假寐的时候,门口传来的钥匙声让她睁开双眸,只见丁如水手握托盘,上面放着热腾腾的晚餐。
“吃饭吧,别饿坏了。”
丁如水体贴地把碗盘端到她面前,在她坐起身的时候自然地拿起一个枕头垫在她背后,“正好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休息,你的手机我已经关机了。而且我跟门卫说了,任何来找我们的人都不许放进来,所以没有人会来打搅你。”
任由丁如水万般讨好,丁如润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将她送来的外卖吃完重新躺下。丁如水也不恼,收拾了餐具后重新锁上门离开,约莫过了一两个小时,她换了一身睡衣重进开锁进来。
丁如水麻利地爬上床,依着以前的习惯四肢缠上了丁如润,满足地低喃着:“我们好久没有这样相处过了对吗?那段时间你总是对我不冷不热,只要我稍微做些亲密的举动你就会躲开,你看现在多好,又跟我们在一起时一样了。”
丁如润双眸紧闭,对此充耳不闻,好似已然熟睡一般,直到耳边传来规律的呼吸声她才睁开双眸,眼中满是犹豫与伤然。
时间悄然溜过,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瞄了一眼时钟,已是午夜时分,双脚还未落地,丁如润就被一股力量拉回床上,耳畔传来半醒未醒的声音,略带着紧张与焦急,“你去哪?”
“洗手间。”挣了挣身子,丁如润坐起身,“放心吧,我不会趁你睡着逃出去的。”
她察觉到此刻的丁如水安全感极低,也极为敏锐,不然也不可能一点声响就能惊醒本该是熟睡的人。
丁如水目光紧跟着那道身影,到她躺回床上时重新黏了上去,调整了好半天才压下如鼓击的心跳。
“不要恨我……”
丁如润入睡前,耳畔传来一句低不可闻的喃喃声。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你们觉得虐嘛……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丁如润的顺从出乎丁如水的预料之外,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是困着她,她就越是有负罪感。
丁如润就算稍微有挣扎反抗,也好过现在的听从、放纵。
似乎每一个人在感情的道路上或多或少都会经历一段迷茫期,迷茫着为什么对方突然变了,迷茫着为什么两人之间会出现这些问题,也迷茫着自己的坚持与固执正确与否。
绕了多道弯,最后的结局却只有两条,要么继续,要么结束。
明明过完春节该是喜气洋洋的气氛,然而丁家仍然保持着低气压,生气——在丁家显得是那么的微薄。
“我要先去趟店里打理一番再去医院,你还是乖乖呆在家里,嗯?”
丁如水坐在床边俯□子对着背对着自己而躺的女子柔声地嘱咐,温和的面庞上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等了半晌,丁如润以无声给予回应,她不恼反笑,为她心爱的女子掖了掖被子,“我今天不锁你房间,但是我不希望你踏出大门,整个丁家都是你的可活动范围,如果出去了……我相信我会做出一些……”
说到这儿,丁如水顿时停了下来,几近思索后才继续说:“稍稍有些疯狂的惩罚。”
脸上的笑容从未变过调,她从容地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对床上全然不动的人儿说道:“我出门了,饿了你记得吃,别饿着自己。”
丁如润背对着门侧躺,听到门阖上的声响后屏气敛声,过了一段时间都没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才坐起身,就真心这么放心不继续软禁她了?不怕她就这样出去不再回来吗?
丁如水,你是对这段感情太过自信,还是太过信任我?
无论是哪一样,都不是她丁如润想要的。
她慢慢地下床,慢慢地站起身,慢慢地走到窗口,慢慢地掀起窗帘一角,所有的一切都是缓慢至极,似乎被封闭在此,与世隔绝了一段时间,她的意志也被消磨的差不多,对所有皆是漫不经心,可有可无。
在窗口等了半晌,也没能看见楼底下出现熟悉的身影,丁如润下意识地颦眉,张望的动作逐步加大。
直到那道身影出现,她才将提着的心放下,整个人仿佛都变得舒坦了。这样的情绪波动从她们同校起就从未中止过,即使是在医院那段时期,只不过她隐藏的好罢了,若是被那呆木头发觉了,指不定又被丁如水抓到一个把柄,她哪能继续脱身?
暗恋一个人的时候,观察对方的动向似乎已经成了自己习惯中的一种。
听到撩人心弦的名字,便会下意识地竖起耳朵聆听,却又必须装作满不在乎。看见熟悉的身影,目光似乎只能在她身上定格,不受控制地一直追随而去。因她笑而笑,因她恼而恼,因为她,有时候自己变得不再像自己,想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博取对方的关注,即便……哪怕只是一眼。
从小,丁如水对她便黏的打紧,她比水水大一岁,可水水总会成为她的“学妹”,她上哪一所学校,水水就跟着上哪一所,这一跟,便是幼儿园到大学。
随着年龄的增长,丁如水身边的交际圈逐步扩大,户外活动也逐渐增加,即便是她想陪自己而不愿意参加,可因为一些理由与原因又不得拒绝。还记得有一次,丁如水特地在放学之前告诉自己今晚她有事,让自己先回去。
而她在放学之后在教室里软磨硬泡,硬生生挨到了班内最后一批离开的一员中,因为她了解水水,知道她每次总是因磨蹭许久才下楼。
路过丁如水班级所在的楼层时,丁如润下意识地望向她的班级,见仍亮着的灯光便知她还没离开。
走到楼下,丁如润对身边同行结伴回家的伙伴道:“你是不是要上洗手间?”
“你怎么知道,帮我拿下包,我一会儿就回来。”
丁如润温和地接下,手指向下指了指地,“我就在这等你。”
“好。”
她退了几步让出楼道的出口位置,几近五秒抬一次头观望的动作不断进行着死循环。
约莫过了半刻钟,她的同学和丁如水几乎是同时出现,丁如润在楼底下听到她攀谈的声音匆匆地往自己同学身边赶,装作只是等待同学一起走罢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