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阵乱跳,到了嗓子眼,手指尖都已经冰凉,我想也没想,紧紧抓住芊芸的手。
她看了我一眼,这次没有拒绝。反而细微的回握了一下我的。
不知道是面前这位专家老头儿的皱眉和问话吓到我了,还是感受到爱人久违的回应,我眼眶发热,都快哭了。
青珊大大呼了口气,看了一眼芊芸,用英语对医生说,“我们都没什么不适症状,您请直说吧。”
这位老头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缓缓开口,“两位的身体状况很奇怪......”
我真恨不得捏他的喉咙,能够把话一次性说完。牛掰的人都需要这么慢悠悠说话的么。
他又看了我们一眼,“特别奇怪。其实这两次,我并没有给你们用抗体治疗,只是最常规的营养剂。可是检测出来,你们体内却依然有抗体在起作用。”
“这意味着好的方向吧。检测结果显示的是什么抗体呢,抗体源来自哪里?”果然同属医生,芊芸一听,便能立马反应过来,并且问到关键点。
我和青珊都还有点懵。
而医生回答前,芊芸又握了握我的手,像是排除坏结果后的安慰和庆贺。
我回握她,心里胀得满满的,这一刻,感觉像是家人般的力量,彼此给予的那种坚定和温暖,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并且毫不犹豫。
齐芊芸,你还拒绝我什么呢,你还抗拒什么呢。我们如此需要对方。
“看着像是个好的方向,但现在不能下结论。”专家老头儿没有给出芊芸答案,只说这是一个复杂的课题,和特殊的案例,需要再深入检测和监测。
还感叹,为什么这特殊的情况竟然同时发生在青珊和芊芸两人身上。
于是,青珊和芊芸再次进了检查室,进行了一系列更复杂的检查和检测,然后被告知,继续按照医生制定的干预治疗疗程进行。其他的,医生会联合其他专业领域人士进行监测分析研究。
走出干预治疗中心。芊芸才发觉依然拉着我的手,她跟梦醒了般,触电般缩了回去,还尴尬的自己左手交叉握着右手。
同时快速的往车上去,说,“我来开车。”
青珊刚想上前阻止,我拉着她摇了摇头,笑说,“随她啦,慢慢来。多谢你了。”
青珊摇摇头,“别客气,谁跟谁。也是,慢慢来,让你们多点时间相处,她慢慢习惯,发觉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其实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也许就好了。ft!”
她朝我握了握拳头,给我鼓气加油。
自然,我厚脸皮地钻进了副驾,芊芸看了看我,好像要说什么,我赶紧笑,“齐大医师好像没有开车不许人坐副驾的怪癖哦。”
她的话被我这句话噎了回去,不理我,启动了车子,脸上白皙的皮肤绷得紧紧,嘴角却露出一丝难以察觉到的笑意。
这天治疗完,因为专家医生的话,我们的心情都不错,回程路上,青珊建议去州立历史博物馆。我连忙说好,芊芸默然没作声。
我们两个就自动当作她的默认,在她抗拒之前,我赶紧自作主张就倾身帮她把导航换成州立博物馆。
没一会儿,我手机短信响起,打开一看,青珊在后排发来的,“鹿七七,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一会你就自己搞定咯。”
“你怎么办?”我问。
“我开车回去了啊,约了要去疗养院看看我妈妈。你们好好参观博物馆。芊芸来这边后,一直最想去的地方。”她回。
“那我们怎么办。”我茫然,没车呀。
也是晕头晕脑的青珊这才想起,“囧,对啊,没考虑到,我把车开走了,你们怎么办,这是个问题,我想想,怎么能不当灯泡,又能大家都方便。”
这个时候,手机又收到条短信,打开看,居然是诸凡,“七七,我来美国出差,正好想着来看看你和芊芸,已经到密西西比州了。方便告诉一下你的具体地址不,司机找不到路。”
真是天助我也,想也没想回他,“方便方便。”
于是,我把州立博物馆的地址发给他了,并且告诉他几点来接我们。
我本着一片丹心向明月,一切为了大家方便,让这么巧赶来看我们的诸凡顺便来接我们,然后和芊芸一起,可以和他聚聚,请他吃个饭,这么和谐的想法。
谁知道,却因此,把在芊芸身上,刚刚有点破冰迹象的成果,毁于一旦。
所以啊,前任就是前任,哪怕你和前任的关系已经跟哥们姐妹一样纯洁,已经纯洁得跟白雪一样透明,但是在现任那里,你们来来往往的就是牵扯不清就是暧昧不明,就是应该被吃醋被挥衣袖被白眼被鄙视。
尤其这个现任和你的关系还在寒冷的冰河时期。
所以呢,我让前任来接自己和现任这个白痴到极致的做法,无疑,肯定,简直,就是找死。
☆、第051章 推开
诸凡赶到的时候,我和芊芸正在州立历史博物馆内,一组密西西比蓝调音乐史介绍前停留。芊芸很喜欢这边的乡村音乐和蓝调音乐。
我拿着手机扬了扬,轻轻给她说,“诸凡过来接我们了。”
正凝神望着墙面组画的齐芊芸神色微变,转头看我,“诸凡?来接我们?”
我连忙解释,“他刚好来这边看我们,青珊把车开走了,我想着我们打车,坐巴士什么的,太折腾,你身体......”
我知道我说错话。
她本来逐渐对我放松警惕的整个神经明显又绷了起来,说的话又开始尖锐,“抱歉,至少在病发之前,我还是个正常健康的人,不要把我当连路都走不了,巴士都坐不了的病人。同情心太泛滥,你可以去大街上随便找个乞讨的流浪的施舍......”
“芊芸!”我听得实在有些受不了,“你怎么回事?!”
来美国,哦,不,或许是一直以来,第一次对她这么......带着诘问的语气说话,她,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起来。
她愣了一下,嘴角弯弯,幽潭般的眸子深深看我,嘴角一丝笑,“所以,你看,这就受不了了吧。”
我温柔体贴大方的芊芸,如今变成一个尖锐的暴君。
可是,看进她的眼眸,那里掩藏着我能懂得的爱和伤。
我知道,那尖锐在刺伤我之前,一定更深更痛的刺伤了她自己。
心下瞬间软了,我伸出手去拉她。她毫不留情的挥开了,继续转身看墙上展览,背对我冷冷说,“你去吧,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人家不远万里的过来,别冷落了。”
很蠢的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根本就不是在气我担心她身体,把她当作病人看,重点是来接的这个人是诸凡。
真后悔没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件事,但是,一路上,她都对我目不斜视,冷若冰霜,连搭个话都难,简直没机会说出口啊。
早知道,纵然是铜墙铁壁也得死命见缝插针了。现在惹毛了这个人,如何是好。
我深吸一口气,对她柔声说,“芊芸,我们曾经已经坦然面对过他,我以为在我们的关系里早就已经解决了关于他这件事,所以我就没在意,你别误会,我和他.....”
她依然背对我,“不用给我解释,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其实我觉得他挺不错,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他,哦,不对,你或许已经在重新考虑了。我真心祝愿。”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尽量压抑自己开始有点难以控制的声音。
冷静,冷静,别被她的厉声厉色,冷言冷语,口是心非吓到,要有耐心,她正等着我中计,好马上离她远远的呢,如果这样,就剩下我们两人都痛苦了,别被她往歪路上带。
“别怎样?”她回头看我。
现在,不要跟她争锋相对,针尖对麦芒,别跟她吵架,我使劲让自己淡定下来。
“那,我们打车或者坐巴士回去。”我拿出电话往外拨。
“你干什么?”她问。
“打电话给诸凡,让他回去。”我说。
她一把抓过我的电话,看着我,像是压抑下了什么情绪,然后一字一句,全是诚恳,“七七,对不起,刚刚我情绪不好,大概让你误会我在故意气你。我不是在故意气你,刚才说的是真心话,你可以考虑和他重新开始。”
我愣住了。
不怕她的尖锐,不怕她的气话,不怕她刺伤我,推开我,却连自己也没预料到,这么害怕她的认真。
眼睛灼热,那一定是心里流出的血,可我还是不甘心地看她,怀抱着希望,“芊芸,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你故意这么说的,想把我推开对吧。就跟你骗我你和青珊结婚一样......”
“七七,那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骗你,你以为我只是全心为了你,所以你觉得我委屈,我可怜,你同情怜悯,再加上不甘心,所以不顾一切要回我们的感情。可是我这么做,与其说是为了你,其实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再负担你的爱。我们回不去了,七七。哪怕医生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发病,哪怕我现在痊愈了,我们......”她看着我,依然很认真,“也回不去了。”
这是自从她生日会那天她当着众人,当着她的父母,向我告白之后,对我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了。
可是,却是这么残忍的话。
我摇着头,眼泪掉下来。
她说,哪怕医生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发病,哪怕我现在痊愈了,我们也回不去了。
其他的我都不在意,可唯有这句,这像是对我宣判死刑。它不停的在耳畔交缠回旋,直到我受不了,朦胧着双眼跑出去,离开了她身边。
诸凡的车正停在门口。他倚着车门,抱着手臂,看见我泪洒博物馆飞奔出来,显然吃惊不小。
拉住我正要问,我抓住他胳膊,说:“随便带我去个什么地方吧,我想静一静。”
他便止住了话,帮我拉开后座车门。
一路上我哭得滴滴答答,他不停的帮忙递纸巾,我边哭又觉得难为情,边道歉,“不好意思啊。”
他笑,“没关系,等你哭完,看看有没有需要给我说说,让我给你些建议。”
我点着头。
他让司机开到一个临海风景甚好的度假地,找了一个安静的咖啡馆。
面对面坐下的时候,等我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他咳咳两声,就来了句,“先报告个好消息啊,鹭海大卖,你们的宣传太绝了,我们调查显示,成交客户里,有百分之五十,关注我们的起始原因是因为被宣传打动。”
嗯,回想起来,恍如隔世。
半年前收到芊芸寄来的婚纱之后,鹭海项目也进入最后的宣传定案阶段,我彻底忘我的投入了工作,和estelle、眼睛开始了疯狂的加班。
方案被我们自己否定了一次又一次,再被诸凡否定了一次又一次,再被冯圣否定了一次又一次,再被鹭海董事会否定了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