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太远了!不去!”司机斩钉截铁地说道,却一看就知道只是托辞。
“加钱也不去?”乐景问。
司机犹豫了一下,问:“你加多少?”
乐景算了算路程,试探地说道:“五十?”
司机沉默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一百,加一百我就带你去。”
乐景点了点头同意了。正好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出租车司机都对这城郊西村闻之色变。
车上司机主动攀谈道:“你是从外地来的?”
“嗯对。”乐景随口说了一个外地地名。
“怪不得呢。”司机恍然后又疑惑起来,“城郊西村那么偏,你怎么会想到住那里的?”
“在大城市呆腻了,想体验一下田园牧歌的生活。”
停到乐景的回答,司机欲言又止地瞥了他一眼,脸上表情变幻。
在乐景的再三追问下,他终于道出了原因。
西村说是一个村子,其实也没几个人家了,跟个荒村差不多。在晨安市出租车司机圈子里,流传着不少关于西村的诡异故事,什么夜半鬼影鬼嚎啦,什么绿衣僵尸啦,反正邪乎的不得了。再加上前些r.ì子那里出了一件命案,三个年轻人不明不白的惨死在了荒地里,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于是本来就邪乎的流言就越传越邪乎了,是以本市的出租车司机都不爱去那里了。
“你知道西村那地方以前是什么地方吗?”等红灯的时候,司机扭过头神秘兮兮地开口说道:“是战场!当年抗r.ì战争的时候,西村还叫西县,县里驻扎着一个营的兵力。可是小鬼子狡诈啊,他放火偷袭!当时打了三天三夜,这一个营的人都死光了,西县也被小鬼子给打了下来。”
“你说,当时死了那么多人,那怨气煞气该有多重啊,能不闹鬼吗?”
乐景沉默了一下,认真地看向莫名兴奋的司机:“师傅。绿灯了。”
“啊?哦。”司机踩下油门,车平稳地在老旧的房子里穿行。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司机不免有些失望,他不死心的问道:“你不怕吗?”
乐景还真不怕。
他之前不也平安在那里待了好几天,别说鬼了,那地方连个人都少见。在他看来所谓的鬼故事都是以讹传讹,自己吓自己的。地球上的华夏流传的诡异恐怖鬼故事多了,可是乐景就从来没见过鬼。要说怨魂缠身,他也没见他那表弟来找他偿命。虽然也不排除真的有鬼神的存在,但是在他看来很多鬼故事很大程度上都是以讹传讹的封建迷信,当不了真。
因为路不好,且村口狭窄,乐景就让司机在村口停下了。
司机搓了搓胳膊上的j-i皮疙瘩,全身莫名有些发凉。他探出头看了眼荒芜的村子,内心的y-in冷感徘徊不去,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不是一个村子,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怪物。
他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连忙调转车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乐景回到书店,凯恩斯已经做好饭了,满满当当摆放了一大桌,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乐景夸奖道:“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而维克多更是不客气地直接上嘴狼吞虎咽起来。
凯恩斯抿了抿嘴唇,“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做。”
乐景沉默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真贤惠,可以嫁了。”
维克多无语地看了眼正在“打情骂俏”的两人,忍不住问道:“乐景,我们什么时候搬店啊?”
“搬店?”乐景挑了挑眉,惊讶问道:“为什么要搬店?”
维克多比乐景还要惊讶:“你问我为什么?这里荒无人烟鸟不拉屎,而且还j_iao通不便,最重要的是,你是开书店的——这里别说客人了,连人都找不到几个!”
乐景放下饭碗,淡定地说:“可是这里不需要房租啊。”
维克多:……
“而且这里空气多好,风景也好,待在这里就当度假了。”乐景安慰道:“我们在这里待几天就走,你就忍忍吧。”
维克多:“我忍不了了!”
“没有挣钱的米虫没有发言权。”
维克多:QWQ
※
晚上的时候,作为佛系青年的乐景十点半准时上床睡觉。
然后他是被小号声吵醒的。
他懵逼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窗外“滴滴滴滴”的响亮冲锋号声一瞬间让他不知今夕是何夕。
小号声毕,窗外紧接响起了呼啸的嘶吼喊杀声,好像有几百人在大喊大叫,聒噪的声音震得乐景的耳膜都隐隐作痛。
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现在已经夜里12:00了。
……大半夜的,这是谁家电视开那么大音量啊!
不对。乐景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就住在村头,周围根本没有任何住户!
他从床上跳了下来,刷的一下拉开了窗帘。借着明亮的月色,就见院外旌旗高悬,烟尘滚滚,一穿着破旧军装的队伍排着整齐的队形,在队首骑马军人马刀的指引下朝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发起盛大的游行、冲锋。
骑马军人豪迈大笑几声,大声唱起了《大刀进行曲》:
“全国武装的弟兄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
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咱们中国军队勇敢前进。
看准那敌人,把他消灭,把他消灭!
冲啊!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
歌声飘d_àng在荒凉的原野里,在幽静的夜色下说不尽的苍凉,这本应该是一场属于那个早已落幕的旧时代的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