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灼热的气流从他正前方传来,江弦迅速朝哪个方向看去,借着窗外s_h_è 进的微弱亮光,发现那是一头如小牛犊大小的纯白色怪物。
亮光只能照见怪物的前半个身子,它的后半身藏着y-in影里看不真切。
它原地踩踏着蹄子,像是在确认什么,头上黑色的犄角像鹿角一样分成很多叉,顶端十分尖锐,就像一把把黑色的匕首。
从怪物身体散发的热浪一下一下席卷着江弦的身体,加上本来就闷热的空气,令他汗如雨下,胸前的衣料不一会就被汗s-hi透了。
突然怪物停下了动作,它头朝江弦的方向猛地睁开了额前那只独眼——那是只一片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红光。
它像看见什么美味的东西一样死死用那只独眼盯着江弦,长长的舌头如同一条晾在窗外的腊肉一样从嘴边垂下。
怪物正被自己吸引着……不,不对,吸引着它的是迟洛兮身上的味道和他留在自己额头上的血!
江弦分明感受到它那分不清瞳仁的独眼的视线正汇聚在他额头那抹血痕上。
它一步一步朝江弦走来,身上的热浪渐渐变成灼人的气流,大量涎水顺着垂下的舌头一滴滴滴落在地上,伴随着白烟腾起,发出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嗞”声,身后的蛇形长尾随着步伐晃动着。
这个怪物和迟洛兮描述过的蜚一模一样!
江弦看着蜚那只红色的眼睛,心如鼓擂,本能地想要拔腿就跑,可他却像是被它蛊惑了一般,身体竟然动弹不得——不止身体不能动,江弦甚至连移开视线都做不到。
蜚已经走到了容器的位置,与江弦近在咫尺。
它就像一团行动的高温火焰,超高的温度灼得他皮肤一阵刺痛,江弦甚至能闻见身上寒毛被烧焦了的臭味。
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变得和那些一样,被蜚烧成一堆灰然后吃掉灵魂!
“我不想死的那么惨!”江弦在心里呐喊着,拼命集中注意力想让自己动起来,但不管他如何挣扎都是徒劳,全身就像被看不见的绳索捆得严严实实。
忽然一个闪着光的东西从他眼角余光中掠过,“啪”地一声在蜚的脚边发出一声脆响。
突如其来的响动让蜚受到了惊吓,它从江弦身上移开了摄人的目光,江弦的身体顿觉一轻,下意识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破碎的玻璃反射 着点点亮光,原来是一只装着水的玻璃杯。
玻璃杯在地上摔碎了,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蜚好像颇为忌惮地上的那滩水,它慌张地朝旁边移动着蹄子,却不小心一脚踩进了迟洛兮准备的那个容器里。
瞬间容器里的液体发出耀眼的白光,那些液体就像流向下水管的水一样在容器中间形成一个漩涡,旋涡牢牢地吸住蜚的腿,蜚惊慌失措地用剩下的三个蹄子使劲蹬着地面想把腿拔出来,可是小小的容器却纹丝不动地死死钳制着它。
这时迟洛兮从沙发后站出来,两手结了个复杂的印,口中低声地念着一些江弦听不懂的咒语。
只见容器里的旋涡随着迟洛兮的声音越转越快,竟然开始卷着蜚的身体往容器里拉去。
蜚嘶吼着,更加拼命地挣扎着,声音如同电锯切割着钢板那样刺耳,让江弦忍不住捂起了耳朵。
江弦不可思议地看着蜚的身体渐渐消失在那个容器里,这时迟洛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快把容器盖上!”
听见他的指示,江弦迅速把金属板扣在了容器上,金属板瞬间像黏在了容器上一样随着容器震动了几下后慢慢平静下来。
夜又回归了寂静,没有了嘶吼声,没有了灼热感,只有剧烈跳动的心脏还在对江弦述说着刚才的惊恐。
迟洛兮打开灯,亮光充满了房间,他抬手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又回到还呆坐在原地的江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你没事吧,难不成被吓傻了?”
江弦猛然转头瞪向他,刚才的恐惧统统转化为怒吼,从口中喷薄而出:“我刚才可是差点就被烧成灰了!你居然我把当捕捉它的诱饵!你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混蛋!!!”
迟洛兮面无表情地盯着江弦,开始江弦还能凭着一腔怒火与他一瞪到底,可过了没多久,他就觉得心里开始有些发毛。
明明是迟洛兮欺负自己,明明是他的错,江弦在心里愤懑地强调,可最后还是心虚地先移开了视线,嘟哝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绝对不会让你受伤,更不会让你死。”迟洛兮笃定而又认真的语气让江弦的心骤然一紧。
当江弦忍不住回头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捧着那个封印了蜚的容器走进了卧室,寂静的夜里只留下关门的“咔哒”声。
江弦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诶?那是我的卧室吧,他睡了我的卧室,那我睡哪儿?!”
第48章 业余作家VS财迷大学生【四】
第二天江弦是被手机来电吵醒的。
晨光从客厅的窗户投s_h_è 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变了形的长方形光斑,江弦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刚好掉进那块光斑中,被彻底摔醒了。
昨晚他是在沙发上睡的,这个沙发又窄又短,江弦躺在上面腿都伸不直,再加上昨晚的经历,让他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还做了个被蜚追着跑个不停的梦,现在的江弦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比去做了一晚上俯卧撑还累,连摔到地上都没脾气了。
清晨的阳光温暖又柔和,于是他索x_ing四仰八叉地摆着大字在地板上一躺,开始晒太阳。
手机铃声狂轰滥炸般响了四轮,在第五轮响起时江弦终于伸手从沙发缝里把它掏出来,划下了通话按钮。
“喂……”
你好哪位还没来得及说,听筒中就传来一个十分不悦的女高音:“小张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迟到不说还不接电话……”
手机那头的女人还在喋喋不休,江弦把手机从耳边举到面前,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着“家和乐超市王姐”。
打工吗?江弦皱着眉,想问问青面自己要不要去,可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那道贱兮兮的鬼影,手机那头的王姐好像也叨叨够了,开始扯着嗓子喊:“你怎么不说话?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江弦只好把手机重新放到耳边,说道:“对不起啊王姐,昨晚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我睡过头了,我现在马上就赶过去。”
花了不到十分钟刷牙洗脸换衣服出门,江弦走到公交车站旁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个家和乐超市在什么地方。
江弦打开手机上的导航软件,搜索了目的地,却发现那个家和乐超市是个连锁超市,在市内有七|八家,无奈之下他只好又给王姐打了个电话,并在对方“现在大学生连路都记不住,读书都读傻了呀”的奚落声中问到了去超市的路线。
直到坐上公交,青面也没出现,江弦试着在心里叫了几声,也没得到回应。
从这里到他要去的那家超市要经过四站,按理说现在是上班的早高峰,公交里应该人满为患才对,可江弦上车后发现车上居然并没有多少人,甚至还有几个空位。
他找了个靠近车门的位置坐下,百无聊赖,掏出手机想查看一下张辰睿的备忘录,关于张辰睿的一切,他记得都很模糊,今后也许也会出现很多类似今天的状况,还是多了解一下比较好。
张辰睿的手机是那种很便宜的山寨智能机,屏保是一只可爱的小黑猫,江弦看了眼上面的时间日期——“8:26星期日”,周末了,难怪没什么人。
江弦解锁,打开备忘录,还好上面写着他的暑假安排。
放假四十多天,几乎每天都要打工,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是在家和乐超市打工,晚上八点到凌晨两点则要去一家名叫米唯的酒吧做服务生,中间四个小时还要抽一半给迟洛兮做整理资料的助手。
一天最多只能睡五个小时,张辰睿拼的几乎不把自己当人啊!
在自己的小说里张辰睿的家庭条件不好,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要靠自己勤工俭学来挣,早知道自己会穿成他,当初就该给他安排个家里有矿的老爸。
江弦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手机银行APP,既然张辰睿这么拼,那应该也攒了不少钱吧。
下意识地在密码栏里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没想到居然登陆上了,可当他看着那三位数的余额时,霎时惊得两颗眼珠子都快掉了。
确认了一遍又一遍,就算把那些数字看出花来,也的确是三位数!
天呐!江弦扶额,这样下去没准连下学期学费都凑不齐。
车里的广播通知江弦要下车的站到了,他收起手机,带着沉重的心情下了公交车。
家和乐超市是那种开在居民区附近的家庭超市,不大,装修简约时尚,窗明几净。
早上给江弦打夺命连环CALL的王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又瘦又高,板着脸,不论看脸还是看年龄,都像和张辰睿母亲是同一辈的人,却还在他面前自称王姐。
人说相由心生,而他面前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刁钻不好惹的主,长着一脸刻薄相。
果然不出所料,就着江弦迟到半个多小时这件事,王姐先是严肃地批评了他不认真的工作态度,然后又连讽刺带挖苦地点评了一番现在大学生都娇生惯养,半点吃不得苦,最后言辞恳切,苦口婆心道:“小张你还小,王姐跟你说这番话也是为了你好,等你以后去了社会上,一定会感谢王姐给你说这些的。”
江弦无FUCK可说,只能在心里回了她一个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