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床上躺三天,对她来说是一种煎熬。
“大夫,我躺几天了?”红叶虚弱地问。
大夫见她醒了,忙端药过来给她喝。
“刚好一天。”大夫道,话语中还带着些许自豪。
红叶没了心情,一口气把药灌下。大夫看她喝药的速度,心里肃然起敬。
他开的这副药奇苦,就是再能忍的人,恐怕也会皱起眉,而这个小姑娘倒好,完全没有反应。
这么想着,大夫收回碗时,用碗遮住了他之前准备的蜜饯。
能省则省!
他正打着小算盘,就听到红叶有气无力地问:“送我来的人去哪儿了?”
大夫愣了一下,不慌不忙地收回心思,道:“是叫柳冠南吗?”
红叶不知他怎么知道,或者是柳冠南告诉他的,但她并没有深究,她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一觉醒来见不到柳冠南。
转念想想又觉得自己傻,大概是因为习惯了柳冠南在身边的日子,现在他不在,反倒不适应了。她几乎忘了,曾经多么想逃离柳冠南。
大夫看她一脸纠结,忙贴心地告诉她:“你昏迷时一直在叫这个名字。”
你昏迷时一直在叫这个名字。
你昏迷时一直在叫这个名字。
你昏迷时一直在叫这个名字。
这句话仿佛像个魔咒,一下子定住了她,话连续不断地在她耳间回响。每响一次,她的脸就红一分,直到她变成了一直煮熟的虾。
大夫看她脸红红的模样,不由地笑了笑,有几分意味深长。
“他说三天后回来接你,不用担心,好好养伤吧。”大夫不忘提醒道。
红叶略有些失落,她受伤了,他却不在她身边。
“他说了他去哪儿吗?”红叶不死心地追问。
大夫摇头道:“没说,他走得匆忙。”
红叶的失落一下子占满了整张脸,她慢吞吞地滑躺到床上,无趣地道:“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
“……”说得他好像很想打扰她似的,要不是因为那人的威胁,他才不会这么照顾她呢!居然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大夫表面没说什么,暗地里却将红叶吐槽了好几遍。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我会努力更文,因为下段时间要补录、再次确认志愿、接着军训神马的,可能会很少时间更,希望看官继续支持我!谢谢!
☆、寻人
三日,红叶等得心焦,伤势不见回转。
直到扬州城内,一匹白马飞奔穿过大街,停在城北门的医馆门前。
红叶心情烦闷,正冲着大夫发脾气。一声温润又略带疲惫的声音轻轻道:“恢复好了?”
红叶听到这个声音仿佛注入了新的血液一样,她僵着身子艰难地从床上起来。
他还是一身青白布衣,却风尘仆仆,眉眼间多了些许疲倦之色,眼下有一轮淡淡的黑影。
“柳冠南,你去哪儿了?”红叶半是幽怨半是委屈地问道。
柳冠南解下身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个锦盒。
“我有个营商的朋友在徐州,我去要了几味药回来给你补身。”
说着,柳冠南将盒子递给了大夫。
天山雪莲,千年人参,万年灵芝。
一样都不少,而且分量还很足。
大夫看着这些珍贵的药材,心头无比艳羡,他的药柜里充其量只能找到百年的,还十分稀缺。
“姑娘真是好福气啊!”大夫不由自主地感慨,感慨完又偷偷瞄了柳冠南一眼,确定他没什么反应才暗暗放下心来。
“知道怎么做了?”柳冠南漠然地问大夫。
大夫连连点头,抱起盒子离开了。
红叶从听到大夫感慨的时候,心就开始有些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为什么这话听着会让人心动呢?
红叶垂着脑袋暗忖,双颊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红晕。
柳冠南默默地瞧她。
红叶不见柳冠南说话,不由地有些尴尬,她抬起头,却见柳冠南的脸赫然在她眼前放大,而她的心更加失控了。
“怎、怎么了?”红叶舌头打结。
柳冠南抬手揉揉她的发心,道:“做事要量力而行,别再这么鲁莽了。”
红叶显然被他如此亲昵的动作吓到了,脑子一片空白,只傻傻地点头。
“睡吧,等你休养好了我们再走。”
红叶又点点头,然后在她的点头中,柳冠南离开了她的视线。
柳冠南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温柔?莫不是喜欢上自己了?
这么想着,红叶又是一阵脸红,然没红多久,又想到柳冠南恶劣的性子,脸不由地白了白。
俗话说:女人心,似海深。怎么柳冠南的心比海还深?怎么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武林近期安静了许多,对圣月教的诸多挑衅行为视而不见,大概是武林各派没有表示,圣月教觉得无趣,没多久,也懒得去挑衅了,江湖暂时恢复了平静。
铭清山庄
杜清华正襟危坐于堂中,武林中凡是有头有脸的门派掌门皆聚在此间,分坐两旁。
堂上气氛肃然,一片寂静。似乎每个人都在等,但又什么也没等到。
“杜庄主。”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杜清华微笑,示意他说下去。
“不知杜庄主是否已获得圣月教主的信任?”那人话语间带着迫切,所以话虽恭敬,语气却不怎么样。
杜清华敛了敛笑容,道:“没有,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那人听杜清华回答得这么敷衍,脸色一黑,语气不善道:“庄主莫不是要让那妖女将我们杀尽才能得之信任?”
杜清华挑眉看向他,皮笑肉不笑道:“在下已有对策。”
一句话堵了他们的嘴。
那人见状,不好在说什么,毕竟现在自愿作为诱饵的人不是他,再说下去倒显得狭隘自私了。
杜清华见他们没话说了,便转了话题。
“各位答应在下,帮忙寻找盟主遗珠的事,可有结果?”
说到盟主遗珠,众人便不免想到盟主令,心中大概知道杜清华打什么算盘了。
杜清华懒得管他们怎么猜测,自顾自说着早就编好的借口。
“实不相瞒,盟主与家父是世交,盟主夫人与家母又是好友,所以便指腹为婚了,如今盟主遭人暗害,她一定无依无靠,沦落江湖,在下想早日寻回她,娶她过门,给她依靠,以慰盟主在天之灵。”
人家是从小就定下的,说明盟主的一切也会由他接收,只是早晚的事,这样的话,众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不过,事情就微妙在这里,盟主死了,盟主令便落入江湖,只要谁得到盟主令,谁就能当上武林盟主,杜清华就算是盟主的女婿也不能名正言顺地当上武林盟主,所以寻找盟主遗珠恐怕只是借口,要找的其实是盟主令。
虽然猜到了杜清华的用心,但各派掌门并不打算揭穿他,毕竟要另外再找一个有勇有谋,容貌上佳,武功高强的诱饵难度太大,现在他们要做的是一致对外,先铲除圣月教。
所以各派掌门都顺着他的意思走。
“我等暂时未有消息,但一定会尽心竭力地为庄主寻找,只是……”
杜清华见他们欲言又止,道:“是否不方便?”
众人很想回答“是”,但总不能全部人都不方便的,要是真的找到盟主遗珠,说不定还可以先一步找到盟主令。这么想想,众人倒是积极了许多。
“我们都不知道盟主遗珠的相貌特征,难以打听。”
说到这个,杜清华也犯难了,他虽然常见武林盟主,却极少见盟主的女儿,对于她的印象,只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阮秋枫。
“惭愧啊!其实在下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了,女大十八变,只怕现在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了,在下只记得她叫阮秋枫。”杜清华坦然道。
“我等会好好打听的。” 众人客套地笑着应和,心里却在咆哮。
只有一个名字算什么线索?
杜清华喜不喜欢盟主的女儿,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不揭穿;众人的心思杜清华自然也知道,却也不揭穿,反正有人跑腿,何乐而不为呢?
双方都在暧昧地相互利用,却谁也不揭穿谁,倒也形成了一个和谐稳定的局面。
“那杜某在此先谢过诸位了。”
众人都有形一致地道:“庄主不必客气。”
客套了许久,才送走各派掌门。杜清华回到堂中坐下,闲闲地靠在椅背上,想着他的盟主梦,唇角便不由地溢出冷笑。
只要找到盟主的女儿,自然就有办法得到盟主令,只有有了盟主令,只怕到时候他要当武林盟主,也没有人敢不服了。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又挑起一抹更冷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哎,出去玩了几天,又没有更文,总觉得挺对不起观众的!
☆、灯会
扬州城内,灯火如昼,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在绚烂的花灯下艰难地行走,饶是如此,每个人的脸上始终都是挂着兴奋与期待。
一抹淡青色的身影伫立在街头,看着人流,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他后面跟着个小姑娘,小姑娘倒是娇俏,穿着月白褶裙,套着一件大红的短夹袄,鲜艳的红色极吸引人。
“柳冠南,你怎么会想到带我来看灯会?”小姑娘忽闪着俏皮的大眼睛对前面的人说道,不用猜也知道只是红叶。
柳冠南回头,慢吞吞地对她道:“大夫说你可以出来走动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柳冠南却显得有些兴趣缺缺。
经过柳冠南那些珍贵的药材调理,加之心情好,红叶的伤好得很快,虽未痊愈,倒也不至于像刚受伤那会儿,连床都爬不起来。
“可你看起来好像不想来。”红叶道,眼底有些失落。
柳冠南莞尔道:“无妨,既然来了就看看吧。”
他的笑始终是这么温文尔雅,轻轻的,漾进了红叶的心里。
“走吧。”柳冠南见红叶看着他,怔忡不动,轻声提醒道。
红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举失礼了,忙垂着脑袋跟在柳冠南的身后。
人群熙攘,不免会推推搡搡,红叶没走出多远,就被推推撞撞好几次了,还被踩了好几脚,真的是佛都要光火了。但她现在有伤在身,不宜与人发生冲突,况且柳冠南未必会为她出手,所以她只能哑忍着。
柳冠南似乎完全不觉,只在她前头,默默地走着。
红叶看不到柳冠南此时扬起的唇角,看不到柳冠南在等,等她开口。
忍了许久,红叶终于还是不满地喊住了柳冠南。
“怎么了?”柳冠南见她这么久才开口,想晾晾她,所以问得不咸不淡。
红叶听他语气这么淡漠,不由地后悔。早知道看个花灯会这么辛苦,她就该顺着柳冠南的意思回去好了。
想叫柳冠南往回走,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毕竟柳冠南一片好意带她来灯会,明明很不情愿还是来了,结果还没看一会儿就说要回去,不知道柳冠南心里会怎么想。
柳冠南见她神情纠结,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来往往的人将她挤得几乎站不稳了。原本想晾着她的心立刻变成了不忍。
“过来。”柳冠南无奈地朝她伸出手。
红叶看着柳冠南伸过来的手,心中一热,连带着脸也热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