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歪记 作者:十四的马甲(中)【完结】(47)

2019-04-02  作者|标签:十四的马甲 清穿 江湖恩怨 平步青云 甜文

  到此地步,郑克塽只得过来向齐乐道谢。齐乐笑道:“郑公子不必客气,我不过运气好,误打误撞,胜了他们,讲到真实武功,那是远远不及阁下了。”她这几句话其实倒是真话,但郑克塽听来,却觉得是辛辣的讥刺,不由得满脸通红。

  当晚一行人南到献县,投了客店。九难遣开阿珂,问齐乐道:“白天跟你做戏的那些人,都是你的朋友,是不是?”九难眼光何等厉害,风际中、徐天川那些人的做作,瞒得过郑克塽和阿珂,却怎瞒得过这位武学高人?齐乐知道肯定瞒不过九难,笑道:“也不算是什么朋友。”九难道:“这些人武功个个颇为了得,怎肯陪着你如此闹着玩?”齐乐笑道:“他们多半看不惯郑公子的骄傲模样,想是借着弟子,挫折一下他的娇气。”九难心想此言倒也不错。说道:“你那几招般若掌,拈花擒拿手法,使得也不错啊。”齐乐笑道:“师傅你知道的,那是装腔作势唬人的,管不了用。”说话之间,只听得人喧马嘶,有一大帮人来投店。一人大声道:“一间上房,定要最好的,其余的将就此地就罢了。”齐乐一听,心中一喜,认得是沐王府摇头狮子吴立身。

  齐乐问道:“师傅,咱们是不是去杀吴三桂?”九难道:“我这次所受内伤着实不轻,虽然伤势好了,内力未复,须得找个清静所在养些时日,再定行止。否则倘若再遇上敌人,我不能出手,老是由你去胡混瞎搞,咱们铁剑门太不成话。”说着也不由得好笑。齐乐道:“是。师傅身子要紧。”从行囊中取出极品旗枪龙井茶叶,泡了一盖碗茶,说道:“弟子日后学会了师傅的武功,遇上敌人,就可正大光明的动手了。师傅,我去街上瞧瞧,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蔬菜。”走出房来,只见阿珂与郑克塽正并肩走向店外,神情十分亲热,又听得阿珂咯咯一笑,便不觉暗里咂嘴摇了摇头。

  齐乐到街上去买了些菜,提着回到店中,突然有人在她肩头轻轻一拍,一把抱住,笑道:“齐兄弟,你在这里?”齐乐转头一看,原来是御前待卫总管多隆,不由得大喜,笑道:“你怎么来了?”只见他身后跟着十余人,都是御前侍卫,穿着却是寻常小兵装束。众侍卫见了他,个个眉开眼笑,却不上前参见招呼。多隆低声道:“这里人杂,到我房里说话。”原来他们一干人也住在这客房里。

  到得房中,众侍卫一一上前参见,齐乐笑道:“罢了,罢了!”取出一千两银票,笑道:“众位兄弟们去喝酒花用罢。”众侍卫早知这位副总管出手豪阔,只要遇上了他,必有好处,当下欢然道谢。多隆低声道:“齐兄弟,自从你在五台山遇险之后,皇上日常记挂在心,派我们出来寻找你的下落。”齐乐心有感激,站起身来,说道:“多谢皇上恩德。却怎敢劳动多大哥的大驾?”多隆笑道:“皇上本来也没派我,只派了十五名侍卫兄弟,是我自告奋勇。一来做哥哥的也真牵记着你,二来也好乘机出京来玩玩,这是托了你兄弟的洪福。”众人都笑了起来。多隆道:“这一下,我们几个算立了大功,回京之后,皇上得知齐兄弟脱险,定是十分欢喜。我们一路上打听,齐兄弟的讯息没听到,却查到一伙叛贼密谋造反,在河间府大举议事,我们就过来瞧瞧。”齐乐道:“我也正为此事而来,听说这次他们聚会,叫作什么‘杀龟大会’。”多隆大拇指一翘,说道:“厉害,厉害,什么事都逃不过齐兄弟的眼去。”齐乐道:“你们探到了什么消息?”多隆道:“这里两个兄弟混入了大会之中,得知他们是要对付吴三桂,各省都推举了盟主。好几个盟主的名字也都查倒了。”齐乐心念一动,问道:“是哪几个?”多隆道:“云南是沐剑声,福建是台逆郑经的次子,叫做郑克塽。”跟着又说了好几个盟主的名字。齐乐道:“那沐剑声、郑克塽等人的相貌,可认得出么?”多隆道:“黑夜之中,这两个兄弟看不清楚,也不敢走近细看。”齐乐本想等安置好了九难便找个借口离开,可眼下小郡主的哥哥有危险,她思索一阵,道:“多大哥,你回京之后,请你禀告皇上,便说我也在查访这件事,一等有了眉目,就回京面奏。”多隆道:“是,是。齐兄弟如此忠心办事,这次立了大功,皇上必定又有封赏。”齐乐道:“如有功劳,还不是咱们御前侍卫大伙儿的面子?”众人又客套一番才放齐乐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到底有什么问题需要锁文?

  ☆、未免情多丝宛转  为谁辛苦窍玲珑

  齐乐当晚睡到半夜,忽听得窗上有声轻敲,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只听窗外有人低声道:“齐恩公,是我。”她一凝神,辨明是吴立身的声音,忙走近窗边,低声道:“是吴二叔么?”吴立身道:“不敢,是我。”齐乐轻轻打开窗子,吴立身跃入房内,拉住了她,甚是欢喜,低声道:“恩公,我日日思念你,先前见了你留的标记,我只怕是陷阱,想不到竟真是你!”转身关上窗子,拉齐乐并肩坐在炕上,说道:“在河间府大会里,我向贵会的朋友打听你的消息,他们却不肯说。”齐乐笑道:“他们倒不是见外,有意不肯说。实在我来参加‘杀龟大会’,是乔装改扮了的,会中兄弟也都不知。”吴立身这才释然,道:“原来如此。今日撞到鞑子官兵,幸蒙恩公提醒,否则的话,只怕我们小公爷要遭不测。小公爷要我多多拜谢恩公,实是深感大德。”齐乐道:“大家是好朋友,何必客气。吴二叔,你这么恩公长、恩公短的,听来着实别扭,倘若你当我是朋友,这称呼今后还是免了。”吴立身道:“好,我不叫你恩公,你也别叫我二叔。咱俩今后兄弟称呼。我大着几岁,就叫你一声兄弟罢。”齐乐笑道:“那那个刘一舟,岂不是要叫我师叔了?”吴立身微觉尴尬,说道:“这家伙没出息,咱们别理他。”

  齐乐随即问起那天在庄家大屋“见鬼”之事。她日间虽见到徐天川,但当时不便问,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吴立身脸有惭色,不住摇头,说道:“兄弟,你今日叫我一声二哥,我这做哥哥的实在好生惭愧。那日我们被那批装神弄鬼的家伙使邪法制住了,岂知这批家伙给人引出屋去,拿了起来。几个女子刚过来放了我们,却又有一批鬼家伙攻进屋来,把章老三他们救了出去。”齐乐点点头,心道:“原来神龙教还另有人,庄三少奶她们抵敌不住。”

  吴立身摇头道:“那时我和徐老爷子穴道刚解开,手脚还不大灵便,黑暗之中糊里糊涂的乱斗一场,大伙儿都失散了。到第二天早上才聚在一起,可是兄弟你、小郡主、方姑娘三个,却说什么也找不到,我们又去那间鬼屋找寻。屋里只有一个老太婆,也不知是真聋还是假聋,缠了半天,问不出半点所以然来。徐老爷子和我都不死心,明探暗访直搞了大半个月,唉,半点头绪也没有。好兄弟,今天见到你,真是开心。小郡主和方姑娘去了哪里?你可有点讯息吗?我们小公爷记挂着妹子,老是不开心。”齐乐含糊以应:“我也挺记挂着她两个。方姑娘聪明伶俐,小郡主却是个老实头,早些跟她哥哥见面就好啦。”吴立身叹了口气,顿了顿,道:“兄弟,你好好保重,做哥哥的去了。”说着站起,颇为依依不舍,齐乐长叹一声,黯然无语。这声叹息倒是货真价实。吴立身推开窗子,便欲跳出去,齐乐忽然想起一事,忙将他拉了回来。她记得这时杨溢之会去找沐王府的麻烦,但是因为韦小宝的胡闹而引起了吴三桂父子的猜忌提防,最后遇害。她想着反正自己也不痴缠阿珂,何必去闹那一出,何况杨溢之整体而言算是个好汉子,自己又何苦去害他一回,便想着既已警示过沐王府就可以了,早日安顿好九难便即回京。康熙既有派人来寻自己,想来双儿应更是担惊受怕。可现下见到吴立身以为自己只是警示他们店中官兵之事,就想起另外一事来,原书中杨溢之去捉拿沐王府人等是韦小宝解的局,可如今自己想置身事外,若吴立身他们还是与杨溢之等缠上,没了自己这个解局之人……事情可不知会往什么方向发展。想了想,又想到自己与阿珂好歹熟识一场,能挽救一下还是挽救一下吧,要不趁这个机会让她再看看郑克塽的小人样?她心思转了几转,伸手掩上窗,拉过吴立身,当下把郑克塽的“劣迹”胡说八道一通,竟也唬得吴立身信了,末了拍胸口保证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次日齐乐随着九难和阿珂出城向北,郑克塽带了伴当,仍是同行。九难问他:“郑公子,你要去哪里?”郑克塽道:“我要回台湾,送师太一程,这就分手了。”行出二十余里,忽听得马蹄声急,一行人从后赶了上来。奔到近处,只见来人是一群乡农,手中拿了锄头,铁耙之属,当先一人叫道:“是这小子,就是他了。”齐乐一看,这人正是吴立身。一伙人绕过大车,拦在路中。吴立身指着郑克塽骂道:“贼小子,昨晚你在张家庄干了好事!猫儿偷了食,就想溜之大吉吗?”郑克塽怒道:“什么张家庄、李家庄?你有没生眼睛,胡说八道。”吴立身叫道:“好啊,李家庄的姑娘原来也给你骗的,你自己招了。他**,贼小子!一晚上接连诱骗了两个闺女,当真大胆无耻。”郑府伴当齐声喝道:“这位是我们公子爷,莫认错了人,胡言乱语。”

  吴立身拉过一个乡下姑娘,指着郑克塽道:“是不是他?你认清楚些。”齐乐见这乡下姑娘浓眉大眼,颧骨高耸,牙齿凸出,身上倒穿得花花绿绿,头上包着块花布,料想是吴立身花钱去雇来的,心下暗暗好笑。乡下姑娘粗声粗气的道:“是他,是他,一点儿不错。他昨天晚上到我屋子里,一把抱住了我,呜呜,这……。可丑死人了,啊唷,呜呜,啊,妈啊……”说着号啕大哭。另一个乡农大声喝道:“你欺侮我妹子,叫老子做你的便宜大舅子。他**,老子跟你拚命。”正是吴立身的弟子敖彪。齐乐细看沐王府人众,有五六人曾会过,刘一舟不在其内,料来吴立身曾先行挑过,并无跟自己心有嫌隙之人在内,以免败露了机关。

  阿珂见那乡下姑娘如此丑陋,不信郑克塽会跟她有何苟且之事,只是她力证其事,这些乡下人又跟他冤无仇,想来也不会故意诬赖,不由得将信将疑。齐乐皱眉道:“郑公子也未免太风流了,去青楼中玩耍那也罢了,怎地去……去……唉,这乡下姑娘这样难看,师姊,我想他们一定认错了人。”阿珂道:“对,准是认错了。”吴立身对那乡姑道:“快说,快说,怕什么丑?他……小贼给了你什么东西?”那乡姑从怀里取出一只一百两的大银元宝,说道:“他给我这个,叫我听他的话。他说他是从台湾来的,他爹爹是什么王爷,家里有金山银山,还有……还有……”阿珂“啊”的一声尖叫,心想这乡下姑娘无知无识,怎会捏造,自然是郑克塽真的说过了,不由得心下一阵气苦。郑府众伴当也都信以为真,均想凭这乡下姑娘,身边不会有这大元宝,纷纷喝道:“让开,让开!你拿了元宝还吵些什么?别拦了大爷们的道路。”敖彪叫道:“不成,我妹子给你强*了,叫她以后如何嫁人,你非娶了不可。你快快跟我回去,和她拜堂成亲,带她回台湾,拜见你爹娘。我妹子是好人家的女儿,不是低三下四的*人,难道是要了你银子卖身吗?他说这一百两银子是干什么的?”最后这句话是对着那乡姑而问。那乡姑道:“他说……他说这是什么聘礼,又说要叫人做媒,娶我做老婆,带我回王府做什么一品夫人。”敖彪道:“这就是了。妹夫啊,你不跟我妹子成亲,想这样一走了之,可没那么容易,快跟你大舅子回去。”郑克塽怒极,心想这次来到中原,尽遇到不顺遂之事,连这些乡下人也莫名其妙的找上我来,提起马鞭,啪的一声,便向敖彪头上击落。敖彪大叫:“啊哟!”双手抱头,倒撞下马,蜷缩成一团,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众乡人大叫:“打死人啦,打死人啦!”那乡姑跳下马来,抱住敖彪身子,放声大哭,哭声既粗且哑,直似杀猪。

  郑克塽一惊,眼下身在异处,自己又是清廷欲得之而甘心的人物,闹出人命案子,那可大大的不便,当即喝道:“大伙儿冲!”一提马缰,便欲纵马奔逃。突然一个乡下人纵身而起,从半空中向他扑将下来。郑克塽左手反手一拳,向他胸膛打去。那人抓住他的手腕一扭,喀的一声,手肘脱臼。那人落在他身后马鞍上,右手伸到他胁下,扳住了他头颈,正是擒拿手法中一招“斜批逆鳞”,那人手法干净利落,嘴里大呼大叫:“阿三,阿狗,快来帮忙,我……我……我给他打得好痛,啊唷喂,这小子打死我啦!打死我啦!”郑克塽全身酸麻,已然动弹不得。郑府众伴当拔出兵刃,抢攻上来。沐王府这次出来为数虽然不多,却个个身手不弱,举起锄头铁耙,一阵乱打,将本已受伤的众伴当赶开。那乡下人抱住郑克塽,滚下马来,大叫大嚷:“阿花哪,快来捉住你老公,别让他逃走了。”那乡下姑娘叫道:“他逃不了。”纵身而上,将郑克塽牢牢抱住。齐乐这时才看出来,这乡下姑娘原来是男扮女装,无怪如此丑陋不堪,那自然是沐王府中的人物,“她”一把抱住郑克塽,使的也是擒拿手法。阿珂急叫:“师傅,师傅,他们捉住郑公子啦,怎么办?”九难摇头道:“这郑公子行止不端,受此教训,于他也非无益。这些乡下人也不会伤他性命。”她躺在大车之中静养,只听到车外嘈闹,却没见沐王府众人动手的情形,否则以她的眼光,见到这些人的身手,自己便看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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