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
60.
清风很生气，他无法控制暴躁的情绪，怒到极点，只想破坏一切。
天地元气像洪流一样涌入全身经脉，狂奔不息。
碗大的拳头狠狠砸上地面，一拳又一拳，山岩在拳下碎裂。拳头上全是血，可清风像是感觉不到痛，疯了般不停地破坏。
不把失控的力量散出去，完蛋的就是他。
道观后山的练功场，开山炸石般的轰鸣响个不停。
……
把力量耗尽，清风躺在碎石堆里，一动也不能动了。
可让他焦躁的愤怒却没有和力量一起散出去。
清风的头很痛，像有个小鬼拿锯子在锯他的脑袋，他忍住没发出呻吟，可痛楚和他的耐力相爱相杀般较上劲了。
「明月。」
清风想起了弟弟，但是明月不在。
正是因为明月不在了，他才变得这么难看。
明月“离哥出走”了。清风不知道原因，但可以确定是明月自己选择离开的。
那天他追出去，明月已经不见了，清风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一种让他害怕的预感。
他立刻打明月的手机，关机了；他试着感应明月的气息，找不到。
清风从来不知道，如果明月认真地藏起来，可以藏的如此高明。
为什么？
他干什么去了？
清风脑子里甚至浮现出很荒谬的想法——因为他拒绝他的求爱？
不·可·能。
明月虽然没出息，但还没到那种程度。他要是敢为那个理由用贱招，清风真会打爆他的小鸟。
火气又上来了，清风揸断思绪，没有丝毫力气的身体很疲劳，可意识该死的清醒，各种念头在脑海里反复盘旋。
「小混蛋！！」
被他找到一定要狠狠揍他，揍到他哭的泪涕横流嗷嗷叫着求饶。
一定，会很快找到他的。
师父都特意为这件事赶回来了，不用急，很快就能知道他的下落了。
清风反复告诉自己。
太阳落下地平线，天色变暗了，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做响。山里阴气本就重，顿时，冷的像过冬。
清风正在脑内恶狠狠地抽打明月，突然，他听到明月的声音。
「哥……」
明月在叫他，这是——心灵感应！？
但是，只有一声，然后是黑暗一样的沉寂。
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
清风想过很多种明月失踪的可能原因——连最荒谬的可能性都猜测过。但他从来不敢……不敢向某个方向想。
可是这——太过熟悉的感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痛，让他不得不……去碰触那种可能性。
申·青·玄。
明月失踪和申青玄有关！！
清风的理智线再次崩断了——
当他让猜测形成思绪流转于脑海，一切其实已经铁证如山。
一样的……心灵感应的感觉，和那个时候是一样的！！！！
不是因为夕阳的渲染，世界在他眼前变成了红色。可怕的画面，他努力埋藏在记忆最深处，从不敢去碰触的画面——
血淋淋地浮了上来。
20年……20年了，清风的恶梦王者归来。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任务里遇到危险是家常便饭，清风都不记得多少次了，明月像挂掉一样倒在他怀里。
可是那些时候，明月在他怀里，即使被妖兽打的遍体鳞伤七窍喷血；即使因为力量透支变得像鬼一样难看……可是他在他怀里。
就算明月真的死了，也会死在他眼前，死在他身边。
他答应过他——永远陪着他。
所以，只要他在他身边，明月就不会害怕，他也不会害怕……
现在呢？
明月在哪儿！？
清风信奉活在当下只向前看，坚定地抓住现有的一切。
清风做事从不去悔恨，流泪是弱者的表现，同样的错误只要不再犯第二次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清风意识到他是在逃避。
他绝决地斩断了过去，他舍弃了叫“大郎”这个名字的童年——不是因为坚强，只是因为怯懦。
他是不敢去回忆，不敢去面对。
可是现在，他的胆怯他的恐惧鲜活地嚣张地反攻到他眼前，压倒他逼迫他面对它们。
……阴冷的石头密室，红色的蜡烛、血色的咒阵……
“不……不……！！”
低哑的嘶吼，从唇齿间破碎地泄了出来。
他抱住头，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蜷缩起来，不停地抽搐。他用头撞击地面，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更狠，可是画面赶不走。
小二孤·零·零、一·个·人死掉的样子……
顽固地印在眼睛里。
“不！不对！！不对！！”
明月没有死……明月还活着……不对……全都不对！！
可是没有人帮他证实。
没有明月的声音在耳边叫醒他的话，清风不知道从恶梦中逃出去的方法。
以往的恶梦都能醒来，因为明月的声音总是在耳边吵他，所以他知道，只要睁开眼，明月就会对他露出贱贱的笑，甜腻腻地叫他“哥”。
明月……
明月……
明月……！！
明月不在的话，清风无法站起来。
清风渴望力量，有力量就能保护弟弟了。
他用全部的欲望、意识去渴求。
他长大了，多年来坚持不懈地对武道的追求，让他知道得到力量的方法。
他索取，所以力量给了他回应。
庞大的，以人类的肉体和精神无法承载的力量，排山倒海冲了进来。
足以粉碎他虚弱身体和脆弱灵魂的力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风！！”
威严的声音如同炸雷，穿透了清风混乱的意识。
“冷静下来！！”
“师……父……”
清风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他习惯服从师父的指示。
师父来了，师父在身边！
他知道师父能帮助他，师父有逆天之力。
就算小二死了，师父也能救回来。
师父总是能救他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