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地燕歌 作者:摸鱼小童(上)【完结】(11)

2019-04-02  作者|标签:摸鱼小童

  南宫凝牵过妹妹的手,凝视着南宫晴,缓缓道:“晴儿,很多事情,不是离开就能结束的,很多事情,也不是回避就能避开的,现在我们呆在怡王府,是最安全和最稳妥的选择,姐姐开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为父皇们复仇成功。”

  “姐姐!”南宫晴红了眼睛,她看不得姐姐受苦,她抱住南宫凝,哭泣道:“姐姐,你这样,晴儿难过啊!璟哥哥昨日还说,本来他可以亲手杀了怡王,可是你拦着他……你为什么要拦着他?为什么啊……”

  南宫凝抚了抚南宫晴的后背,咽下喉咙里的苦涩,默然无语。

  阿越啊,现在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想要你死,南越六州有十几万的人也想要你死,你真的那么……该死么?

  “凝儿!”司马璟急急匆匆闯进来,见到两个女子眼睛都红红的,愣怔了下,不过没问缘由,而是拉过南宫凝的胳膊,道:“胥阳城周边一夜之间被许多流民包围了,那个叫什么公子白的居然要弃城逃跑,你说可气不可气?在那些流民还没有攻进来之前,我先带你们离开!”

  “弃城逃跑?”南宫凝一愣,“白大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怡王那么看重他……”

  “秦越那厮就是个禽兽,他的帐下能有什么好货?!”司马璟气极,都这时候了,居然还维护秦越的一个手下,那个猥琐懦弱的男人!

  司马璟咬牙切齿,都是因为秦越,要不是秦越那个混蛋,他的凝儿不会拒绝嫁给他,也不会被那厮玷污了清白,更不会让他在地牢里尊严扫地。

  他司马璟此生誓要杀了秦越!

  “姐姐,璟哥哥说的是,我们快点离开吧,这样你也可以脱离怡王的魔爪了!”南宫晴急急地劝道,她终于可以看到她的姐姐和璟哥哥在一起了!

  阿越,你的属下要弃了胥阳城,这是真的吗?你信任的人,我该相信吗?

  南宫凝没有回答,她没有在想该不该走,而是满脑子都是公子白这些日子的言行举止,他不像是一个懦夫,虽然长得猥琐,但是他行事果决,富有谋略,不仅将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将胥阳大小事务处理得滴水不漏,他怎么可能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娘娘,门外来了一大队兵马,把我们这院子围了起来!”一个侍婢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南宫凝惊讶地抬头,司马璟气急败坏道:“看来那厮要动手了,我带你们杀出去!”

  “慢!”南宫凝拉住司马璟,淡然道:“你去请白大人来。”

  话音未落,公子白已是进了门。

  “下官见过娘娘。”公子白彬彬有礼,完全无视左右两边几个人的怒目。

  “本宫听说胥阳城外被匪寇所逼,不知白大人是否有什么计策,可否说来与本宫听听?”

  公子白躬身道:“下官自有安排,今日到此,是有句话想与娘娘说。”

  “说来听听。”

  公子白语气坚定,铿锵有力:“请娘娘,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要相信殿下!”

  “一派胡言!”司马璟大怒,“秦越那厮现在自身难保,你还说相信他!他分明是想拉凝儿为他陪葬!”

  “自身难保?”南宫凝不明其意。

  公子白瞥了一眼司马璟,镇定自若地对南宫凝解释道:“殿下在崇州战败,身负重伤,现在被四支敌军围困,不知何日才能突围。”

  “身负重伤?!”南宫凝心头似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一向镇定她竟慌乱起来,“你说她伤了?”

  公子白无比肯定地点点头。

  司马璟忽然哈哈大笑:“秦越,果然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老天爷还是把你给收了!”

  公子白不动声色地看了司马璟一眼,对南宫凝道:“殿下只是受了重伤,并未战死,娘娘不必过于伤心,战场之上,本来就刀剑无眼,受些伤也是正常,殿下这些年来带兵东征西讨,多次死里逃生,此番也定能无事。”

  司马璟嗤笑一声:“你也说了,刀剑无眼,难道就因为他之前没死,这次就能活着?你还是快点准备棺材,给你家王爷料理后事吧!”

  “司马大人,不论王爷能否回来,至少现在,王妃还是王爷的妻子,还请司马大人注意一些礼节。”公子白冷言冷语却准准地戳中了司马璟心里的痛处,司马璟勃然大怒:“如果不是秦越那厮使了卑鄙下流的手段,凝儿能被他辱了清白?你家主子禽兽不如!”

  “司马璟!”南宫凝喝道,于情于理,她也不再也不想听司马璟说那些骂人的话了,秦越与她之间的事情,是她们两个人的私事,她不喜欢任何人来插手,即便是司马璟也不可以。

  “来人,将司马大人关起来冷静冷静。”公子白冷冷命令,几个黑甲士兵领命上前,司马璟怒而拔剑。

  “住手!”南宫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本宫还是这府里的王妃,白大人不觉得过于放肆了么?”

  公子白面无表情,清冷得不似活人:“司马大人若是不关起来,会坏了王爷的大事,还请娘娘体谅!”

  眼见着剑拔弩张,那些黑甲士兵开始擒拿司马璟,南宫凝突然拿出一方血红的玉牌,道:“此乃怡王血玉令,见此令如怡王亲临!”

  公子白不敢置信地盯着那玉牌,的确鲜红如血,的确刻着大大的“越”字,一直是秦越贴身存放,怎么会在南宫凝的手中?

  时间倒回两人摊牌的那一日,再决定回到合作关系之后,秦越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牌,鲜红鲜红,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南宫凝惊讶道:“这是什么?”

  “血玉令。”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南宫凝不解。

  秦越指着上面大大的“越”字,道:“在南越,见此令,如怡王亲临。”

  南宫凝摇头递回玉牌:“我不需要。”

  秦越握住她的手,肃然道:“凝儿,以后之事多有变数,你拿着这玉牌,能让我放心些——至少在这南越,无人敢动你。”

  南宫凝沉默半响,接过玉牌,苦笑道:“难道你不怕我拿着它做其他的事情?”

  秦越认真地看着她,满眼恳切:“凝儿,即使你做了,我也会原谅你。”

  即使你做了,我也会原谅你。

  时间再拨回现在,南宫凝的脑海里回响着这句话,她用这块玉牌来维护秦越最恨的人,她会原谅自己吗?秦越真的不在意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下了,除了南宫凝、南宫晴和司马璟。

  南宫凝稳住心神,道:“你们都下去。”

  公子白默默地与众人一起退下,心里却在思考着对策。

  南宫凝舒了口气,对司马璟说:“璟哥哥,你今日太冲动了。”

  司马璟争辩:“分明是那个公子白狗仗人势,居然要拿我,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南宫凝无心与他争论,只是冷冷道:“无论如何,我们现在不能离开,你和晴儿先回去吧,我累了。”

  南宫晴还要说话,被南宫凝的眼神制止了,看来南宫凝是真的累了,司马璟本还想争一争,但看到南宫凝的眼神,也决定放弃了。

  大殿里空空落落,只剩下南宫凝一人,屋外的飞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晦暗的天空越发暗沉,北风低吼着从大殿的各处缝隙里吹入屋中,南宫凝紧了紧身上的裘衣,心里涌起铺天盖地的酸苦。

  血红的玉牌放在桌上,而它主人现在生死未卜,那日的温言软语犹自回荡在耳边,就像几个时辰前刚刚说过一样,南宫凝怔怔地注视着那个大大的“越”字,刀劈斧砍的字迹如同那人霸道的性子,宁折不弯,无所顾忌,她肆意嚣张,意气飞扬,到哪里都是一轮耀眼的太阳,让人感受到避不开的光芒,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受伤?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受伤呢?她也会像父皇那样,满身血红,脸色苍白如纸,瞳孔紧锁,然后随着生命慢慢涣散,直至永别么?

  南宫凝独立许久,直到夜幕完全降临,一个侍婢怯生生地进来问要不要点灯,她才猛然收回思绪。

  殿里还用着大婚时的红烛,上面贴着的喜字兀自道着祝福,可是这屋中没有被祝福的人,只有被诅咒的人。

  抚上冰冷的玉牌,她摩挲了一遍又一遍,似是想把它擦热,就像它的主人刚拿出时的那样,但,玉牌始终冰冷如斯。

  阿越,你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对吗?你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起走过这漫漫复国之路,你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呢?阿越,怎么办,我开始想念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哪位亲多才多艺,给小童做个封面撒~

  ☆、焚香阁

  南越,邺城,郊外荒山。

  一队粗麻布衣的商旅牵着马匹,往南安的方向进发,为首的男子满脸络腮胡子,被护在队伍的正中,旁边跟着的都是跨刀的大汉,他们满脸凶光,将路边的难民们吓得退避三舍。

  “主子,此去南安山高路远,您还是骑着马吧。”青枫低声对秦越说道,秦越抚了抚络腮胡子,拒绝道:“不必了,我现在是个生意人,做的是小本买卖,若是骑马,难免会引起注意。”

  秦越搓了搓脸,易过容之后她的脸一直在痒,不过谢无常说过些日子就好,但愿如此吧,她可不想为这种小事郁闷。‘

  邺城的情况不出她的所料,城里城外都是饥饿的流民,路上除了士兵就是乞丐,看来邺城的守备钱浣沙还是选择了铁血的镇压,真不愧是她秦越带出的部下啊,他大概早就意识到这些流民的来历非比寻常。

  这些流民里,既有真正的难民,也有秦修派来的细作,但是不巧碰上了钱浣沙这样的铁面阎罗,宁杀一千,不漏一个。

  在城门外,堆着处处的坟包,上面掩着新翻起来的土,有些地方□□出来,是一条接近腐烂的胳膊。

  秦越皱了皱眉,她欣赏钱浣沙的做法,不代表她喜欢。

  如果有来世,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做个治病救人的大夫,洗一洗生前的冤孽。

  “停下检查。”城中,一队士兵拦住了他们的去处,这些士兵开始将马拖着的货袋捅破,里面露出一些布匹,正要往下翻时,青枫走上前去,陪着笑,往那士官手里塞了一样东西,那士官的眼里滑过一丝惊异之色,马上不动声色地缩回了手,将那东西掩在袖子里。

  “放行。”士官命令士兵放开一条路,秦越等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士官走过了几条街巷,忽然对身边的士兵道:“我家里有些事情,要回去看看,你们好生巡逻,不得有误!”

  士官左拐右拐,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偷偷地从一个院墙翻了进去。

  南越,胥阳城,怡王府。

  “璟哥哥,你这样真的行吗?”南宫晴忧虑地看着偷偷摸摸地司马璟。

  司马璟捂住南宫晴的嘴巴,紧张道:“小声点。”

  两人趴在墙根,当一队巡逻的士兵经过后,碧儿和老嬷嬷跑过来,老嬷嬷背着包袱,碧儿背着个人。

  “公主已经被我迷晕了,这是血玉令。”

  司马璟拿了血玉令,将剑横在胸前,道:“随我来。”

  几个人凭借着血玉令,一路畅行无阻,虽然有士兵起疑,但是看到司马璟手中的血玉令,都恭恭敬敬地让行了,连碧儿都感慨这血玉令比当年司马璟的侍卫令牌好用。

  由于背着个南宫凝,几人的走的很慢,司马璟担心走大路被追兵发现,就自作主张带着她们走了山路,由于南越地形复杂,加之司马璟带着的地图已经是许多年前燕国皇宫里的南越地图,几人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璟哥哥,我们走了快一天一夜了,连口水都没喝,可不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南宫晴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她自小就没受过什么苦,现下这样的赶路,只有在当年逃离燕都的时候才有过,她哪里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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