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的话语像是一把匕首,插在了南宫晴欢喜的心上,扎了个里外通透。
什么都没有发生?难道昨夜真的只是她的梦境?
“秦越。”南宫晴面色惨然,“你给我出去!”
秦越回头看她一眼,那和南宫凝极为相似的面容让她心生不忍,她试着将语气放的柔和些:“晴儿,对不起,若不是我昨夜喝醉了,我不会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
“你没有对不起我。”南宫晴摇头,苦笑:“姐姐根本不爱你,她爱的是璟哥哥,秦越,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她?你试着爱上我好不好?”
南宫晴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也许是秦越难得的温柔让她产生了误会。
姐姐根本不爱你,她爱的是璟哥哥。
凝儿呐,连你妹妹都劝我放弃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秦越的沉默让南宫晴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她披上衣服,从床上走下来,牵起她的手,深情道:“阿越,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一次机会好不好?”
机会?给谁?南宫晴若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只怕会与凝儿一样的反应吧,凝儿能心平气和地与她聊天,包容她的错误,这样想想,凝儿真心很不容易。
秦越想着想着居然笑出来了,南宫晴莫名其妙,忽然听得秦越邪魅的嗓音响起:“南宫晴,本王有九十九位侧妃,加了你正好一百个,本王倒也算是凑了个整数,好,真好!”
“啪!”南宫晴气的浑身颤抖,秦越的脸火辣辣疼起来,她没有理睬,反而笑得更大声,刺得南宫晴心痛难已。
“秦越,你混蛋!”南宫晴气急骂道,她伸手指着秦越,忍着快要流下的泪水,带着哭腔:“秦越,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不能这样侮辱我!你在糟蹋我对你的一片真心!秦越,你不配得到真爱!因为你根本不懂爱情!”
“笃笃……”南宫晴跑了出去,秦越摸摸被打得火辣的脸,咧嘴一笑:“凝儿呐,你妹妹喜欢我,你知道么?她居然喜欢我……哈哈哈哈……”
秦越摸到桌上,拿起酒壶,往口里直接倒起来,辣味能麻醉她的味蕾,麻醉她的意识,也能麻醉她的痛苦,她喜欢喝酒的感觉,像是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般,在酒的世界里,她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潇潇洒洒,那里的南宫凝为她笑,为她温柔,为她深情……
“凝儿,我离开已经太久了,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再为我弹首曲子好不好?我还要听那首越人歌……”
“在那个世界里,你做高贵的子皙,我是摇橹的船夫,你牵起我的手,为我盖上你的被衾,我握紧你的手,陪你度过风雨流年,凝儿,你为什么要在乎礼仪纲常?为什么要在乎什么道义乾坤?我们就像王子和船夫一样,简简单单相爱不好么?”
南越,邺城,守备府。
济州的信使回来,带着南宫晴的信息,南宫凝方才放下心来,但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南宫晴会留在那里,不过她仔细回想,南宫晴最近的举动确实异常,动不动就对秦越发脾气,在她与秦越谈话的时候,南宫晴总是抢过话头,可是,为什么她明明是和自己一起出来的,却要偷偷地溜回去呢?
南宫晴到底想做什么?
信使同时还带来了秦越的消息,只有四个字:归期未定。
钱夫人一拿到信,就气了起来,与南宫凝数落起秦越:“你看这孩子,本来与浣沙约好了,等济州的事情一结束,就回来,可现在倒好,知道你在这里,她居然直接毁约不来了。”
南宫凝莫名地失落,还是保持一贯的微笑:“现在局势混乱,殿下有诸多的事情要处理,等她回来了,让好好给您陪个不是。”
钱夫人拉着南宫凝的手,依旧忿然:“你还替她说话?你看你,这几天都不怎么吃饭,整个人瘦了许多,我要是再不把那孩子喊回来,只怕你得饿出个什么来。”
南宫凝脸红:“您莫要拿我开玩笑了!您让下人送了那么多补品来,每日喝着汤药,吃着药膏,吃起饭来自然少些。”
“可是你瘦了啊。”钱夫人仔仔细细地看了南宫凝一圈,心疼道:“娘娘啊,秦越那小子就是个霸王啊,虽说她身份……特殊,可是她那举止可不温柔,你得吃得结实些,才能经得住她的折腾。”
一席话说得南宫凝羞得想钻到地洞里去,这个钱夫人一把年纪了,怎么提些让人羞于启齿的事情的呢……
南宫凝故作镇定,道:“夫人,殿下与我相敬如宾,不必担心。”
“相敬如宾?这可稀罕了。”钱夫人将信将疑,南宫凝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只好装聋作哑沉默着。
“不过也是,每年湘南郡主来玩的时候,殿下都很温柔。”钱夫人思忖道。
“湘南郡主?”南宫凝一愣。
钱夫人点头:“对啊,就是湘南王的独女,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啊,当年这个小郡主可是不简单,指名道姓要殿下做她的夫君,还说什么非君不嫁,皇上一道诏令配了婚,结果殿下回来后,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抗旨不遵,宁死不娶,结果被皇上直接关到天牢里去了。”
南宫凝惊道:“天牢?”也就是说,那一日,事情并非像她说的那样轻松。
我不要娶那个女子,我要娶的人是你啊!
秦越,你怎么就那样的固执啊!南宫凝的思绪悠然地飘回少年时光,阿越眼里淡淡的坚韧闪现在她的脑海,像是冬日暖阳,温热着她冷寂的心。
钱夫人长叹一声:“后来湘南郡主又突然反悔了,自己带着个重重的枷锁,到宫外跪着,说什么要惩罚就惩罚她,她湘南不愿意让别人为她的错误受到责罚。”
“湘南郡主倒是个奇女子。”南宫凝说话间带着几分敬佩,又有几分酸涩,秦越,她比我好太多太多,她敢与你同生共死,我呢?我却只会耽误你的王图霸业。
你与我说她不好,为什么我觉得你在骗我呢?
“不错,如果不是她舍身相救,殿下还真的未必活到今天。”钱夫人显然也陷入了回忆的情绪中,“当年若是这桩婚事成了,殿下也断然不会像今日这般……只可惜,唉,娘娘,多有得罪,无意冒犯。”
南宫凝摇头:“无妨。”
若是这桩婚事成了,阿越有一个爱她至深的女子相伴左右,勇敢而富有谋略,还会得到湘南王的兵马相助,问鼎天下,易如反掌。
可是阿越最终选择了放弃,最后,她还是失去了南宫凝。
想要王权富贵的阿越,想要篡位□□的阿越,想要称雄天下的阿越,为了一份绝望的爱情,生生地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前程,那份前程,是天下无数人拼却身家性命、连梦中都在争夺的毕生所求,当年,她的阿越为了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这一切的一切。
可是,现在阿越不再是凝儿阿越,她还会放弃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才发现,昨日感谢的人里少了许多读者君,小童在这里深表歉意,为了防止再次遗漏,这次就不一一列举了……再次感谢昨日被遗漏的读者君们,希望你们再接再厉,让撒花大业再上一层楼!
☆、曾瑶珊
大秦,京都,皇宫。
“禀皇上,老臣认为,此次楚王暴死于济州,着实蹊跷,而南越大将军封商铭次日就赶到济州,这也太过巧合,应该先调查清楚,再传召封商铭进驻南安。”
“万万不可!南越现在刚刚乱平,南安一时又风雨飘摇,整个南方都在处在动荡中,如果此时不尽早派人控制,只怕会再生混乱。”
…………
秦牧默默地看着朝堂内争吵的一班大臣,还有一脸阴沉的秦晔,心里冷笑,楚王横死,是最好的结果,这样于他来讲少了一个最大的对手,下面他可以腾出手来,慢慢地绞死曾卿。
“牧儿,你以为如何?”秦晔实在忍不住朝臣的吵闹,截住话头,问了秦牧。
秦牧不紧不慢地走到堂中:“现在皇兄暴死,怡王仍然大病未愈,整个南方现在最有权势的人便是大将封商铭,如果父皇不让他去统管南安,一来不合情理,二来恐生萧墙之祸。”
“所以儿臣请求父皇任命封商铭为平乱将军,统管南方,另一方面,调派曾将军的神策军团去接应,一方面安抚封商铭之心,另一方面可以暗中牵制他的一举一动。”
秦晔频频点头,道:“还是牧儿的注意好,就这么办了,来啊,任命封商铭为平乱将军,掌管南越与南安所有军队,另,封曾卿之子曾彦为南征校尉,点一万神策军团人马前去南安,协助封商铭平乱。”
大计定下,朝臣各自散去,秦轩牧这次送了曾卿一份大礼,曾卿颇为惊讶,一时怀疑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
“晦气!”秦牧正悠哉地走出宫门,不料被个人给撞了,恼道:“什么狗东西,走路都不看道!”
那人被撞地倒在地上,他惶恐地爬起来,颤颤地对秦轩行礼道:“皇兄恕罪。”
“你?”秦牧看到来人是秦肆,轻蔑地哼了声,摆摆手,“罢了,以后走路看着点。”
秦肆点点头,一直恭恭敬敬地弯着腰,等秦牧走远,才四处瞥瞥,缩在衣服里鬼鬼祟祟地离开。
他如同一个鬼魂般穿梭在宫中最为偏僻荒凉的小路上,走了半日,才气喘吁吁地来到一个小房子前,房子已经破败不堪,蛛网密布,门窗零落,朱漆斑驳,他推开房屋,屋里倒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张床榻一张桌,桌上摆着一副碗筷和油灯,床上躺着一个鬓发苍白的妇人。
“母妃。”秦肆热切地唤了一声,那妇人静止的身体动了动,秦肆快步走上去,将妇人扶了起来,满眼温情:“肆儿来看你了,今日感觉如何?”
妇人的唇动了动,吃力地逸出几个字来:“还好……”
秦肆大喜:“看来这方子是管用的!母妃,肆儿的俸禄快要发了,等到过年的时候可以给母妃添置些新东西,不知母妃想要什么?”
妇人慈爱地看着他,微微摇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这个儿子能在宫里平平安安地成长,其他的事情,她从来不在乎。
“母妃,你这样肆儿会伤心的。”秦肆面露委屈,他想了想:“不过也是,母妃这住地该修修了,等我拿了银子,就带些东西来帮母妃修房子。”
妇人干涸的眼眶泛起泪花,他的儿子是个堂堂皇子,却从小要干着打扫卫生和修补房屋的事情,光鲜的朝服下面都是补丁,每次一发俸禄,一个铜板都要掰成两半花,省下的钱为她治病,历朝历代哪个皇子会像他一样落魄?
一切都是因为她被打入了冷宫。
“母妃,大皇兄昨日死了,四皇弟现在生死未卜,现在的朝政,被二皇兄和曾将军把持着……”喂了母亲喝完药,秦肆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漫不经心地给母亲讲着朝中局势。
“怡王生死难料,但是南越的大将居然擅自去了南安?”妇人喝了药后,精神好了许多,歇过劲来,终于开口说话了。
秦肆一愣,答道:“如果南安乱了,对于刚刚安定的南越来讲更加不利,封商铭的做法还是可以理解的。”
妇人冷笑:“肆儿,你还是太年轻了些,你的那个四皇弟,只怕现在比谁都逍遥快活,而这个封商铭,也不过是秦越的一枚棋子”
“可是当时南越的情势确实非常危险,六个州都被攻占了。”秦肆还是怀疑,南越一半的土地被占领,秦越纵使是战神,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收复失地,要知道,从秦越出征到她受伤,中间的时间少之又少,何以能以少敌众,对付得了十几万的匪寇?
“你大大低估了黑甲军团的能力,也低估了秦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