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严可看到严美月惨白的脸以及干裂的嘴唇的时候,她也着实下了一跳,严美月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跟待死的人没有什么区别,毫无生气可言,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小女孩很可怜,也不过跟曾经的自己一样,有爸有妈却跟没有差不多,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一直被放在奶奶家,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爸爸妈妈一次,他想见他们了,他们只会说忙,总说过两天过两天,一直到了严可对与爸妈的相见都到了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程度。她想起奶奶临终前那句话“美月是无辜的。”严可想,她确实是无辜的,她来到这世界上不能自己决定,就连活着幸福些也不由自己决定,我们都是一样可怜的孩子,有着可悲的命运。
那天晚上,严可陪着食物中毒的严美月整整一个晚上,轻拍着、哄着因为难受总是做噩梦的她,就如同现在这样。此刻,美月的脸在明亮的卧室里清晰可见,林美燕的话又突然闪过脑海:“不装装小三怎么能扶正…”她看着美月联想起了那个拆散自己家庭的女人,本来温和的脸上逐渐出现了厌恶的情绪,严可躺平了身体,用力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去。
半夜,又被噩梦困扰,先出现了那个厌恶的女人的脸,后又出现妈妈车祸时的撞击声,严可吓得浑身是汗噌地坐起身,急喘着气,待她平静下来,扭过头看了看躺在身边的人一眼又转过头向斜上方望着,这一刻,她突然很怀念叶韵儿的拥抱,那个在她发烧做噩梦的夜晚,叶韵儿紧紧搂着严可并轻拍着她的后背说:“不怕不怕。”
再坚强的人,也需要个依靠,也需要个肩膀,哪怕只是暂时的心灵慰藉。
作者有话要说:
☆、隐隐地挂念——(下)
叶韵儿这一晚本来可以睡的很好,一觉到天亮的话便安然无恙了。只是半夜突然被尿憋醒,让她很是郁闷。她侧躺在床上加紧大腿,盘算着自己能否在最短的时间内睡着,一睁眼便是天亮,可事与愿违,越想忍就越想尿。叶韵儿纠结地坐起身,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她带好眼镜后走下床蹲在了partner旁。Partner睡的正香,叶韵儿揉动着它的身体,partner激灵一下子抬起头,叶韵儿开口说:“partner,过来过来。”边往外走边用手招呼着它。小partner抬头看着叶韵儿,但是还是一动不动地卧在那,之后干脆又垂下头继续睡觉。叶韵儿郁闷地想:“你怎么会是一只萨摩耶呢?你明明就是一只慵懒的松狮么。”她又走回卧室,直接把partner从地上抱起,抱去了卫生间。叶韵儿将卫生间的门关好后,将小partner放在地上。她坐在马桶上如厕,还不忘与小partner意味深长地对视,并尴尬的对它说:“呵呵,对不起啦小partner,我实在太胆小了,你陪陪我壮壮胆嘛!”
叶韵儿抱着小partner走出卫生间,正想快速地跑回房间,却被眼前出溜一下子跑走的不明物体吓的浑身一哆嗦,连同小partner一起摔倒了地上,叶韵儿从来没觉得自己反应能这么快,在小partner刚刚倒地的那一刻她迅速弯腰又抱起它,瑟瑟发抖地哭腔出声:“呜呜…partner…partner你别走啊,是什么啊,partner,你看见了吗啊…呜呜…”女人的第六感早就已经告诉叶韵儿刚才的不明物体就是上次未捕获到的老鼠。只不过在那之后叶韵儿一直睡的熟,又有严可陪伴,她的警戒心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叶韵儿紧紧搂着partner,哆嗦着思考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她催眠自己说“不害怕不害怕、镇定镇定…”她强迫自己镇定地回想了下刚才老鼠跑向的方向应该不是自己的房间,于是抱着小partner飞一样地跑回了卧室关上了门。她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快速翻找着严可的电话,可是当要拨出去的时候理智战胜了情绪。她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3:25,那一瞬间,绝望的感觉从叶韵儿心里滋生开来。这个时间,她不可能因为一只老鼠去不懂事地惊动任何一个人,更不可能将严可叫回家,这瞬间的清醒让叶韵儿心里五味杂陈,更多的不是过因懦弱和孤单引申出来的无助感,还有理智背后不得已的坚强。叶韵儿攥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盯着严可电话号码的眼睛也逐渐湿润起来,泪珠划过脸庞低落到partner的鼻头上,partner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叶韵儿。叶韵儿抱紧小partner,暗自伤心。
严可去茶水间泡咖啡的时候,两个同事正在里面闲聊。
“身份证补办的怎么样了?”
前两天家里的进贼的同事回答说:“且一段时间下来呢,这两天先弄个临时的用用。”
“我看你啊,不行就在窗户上安个铁护栏,保险,你老公又经常不在家。”
“神经啦,五层安护栏要笑死人啊,三楼都没有安的好不好。没事啦,这两天我老公回来了。”
“现在这社会啊真是乱的很,前两天你看新闻没,说是有个孕妇假装晕倒把一个女孩子骗到家里供老公□□。”
另一个同事惊讶地说:“天啊,不会吧,还有这种事情,现在这社会都不能当好人了。还有那孕妇跟他老公也好变态……”
严可端着咖啡走了出去,在办公桌前坐下,将咖啡杯递到嘴边饮了一小口后放下。一手环胸,一手抵向眉间,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思绪良多。严景天的不知归期、与美月同处的矛盾情绪,还有放叶韵儿一个人在家里的担忧。
傍晚,严可趴在方向盘上纠结万分,她在思考着,倒不如说是在做回不回尚美的思想斗争。吃着棒棒糖的严美月将糖拿出口,稚声问道:“可可姐,我们为什么还不下车呀?”严可抬起头,通过眼前的后照镜对视上严美月询问的眼神。严可舒了口气,开口说:“今天我们回奶奶家吧。”
严美月怔怔的看着后照镜里严可的眼睛说:“奶奶家?..恩,去奶奶家……”如此纯粹的双瞳里竟逐渐溢出忧伤,严可当时很想上去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她知道,美月和自己一样,都想奶奶了。
严可正打算下车先上楼拿些美月的日用品,正巧林美燕打来电话问她们在哪。严可说在楼下,并告诉她今晚回尚美。林美燕当时一怔,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有些不容推辞地说:“我陪你过去。”严可本想说不用了,但林美燕紧接着又说道:“别说不用了,先过去看看在说。”严可便没再拒绝。
临下班前,叶韵儿决定了半天要不要借宿朋友或者同事家两夜,但考虑到带着小partner不是很方便,于是垂头丧气地回了尚美。她给小春去了个电话排遣排遣沉闷的心情,这是她心情郁闷时常做的事情,小春的家离市里太远,拖家带口的又不方便,对叶韵儿也是万分担心,还抱怨道:“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啊,要不我今晚带着孩子过去,让李尚开车带我们过去就行。”叶韵儿又急又笑地说:“行了行了,你可别说这么不靠谱的话了,我就是找你唠唠嗑,舒缓舒缓心情。”柳小春叹了口气,忽悠悠地开口:“你啊…真是该找个对象了。”叶韵儿无奈地笑了笑。
林美燕走在前面,严可抱着美月走在她后面,楼道里的台阶有点高,严美月爬起来还是有点费力的。林美燕回过头问严可:“那女的在家吗?”严可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林美燕没再问话。
严可回尚美的事情是临时决定的,她没有提前给叶韵儿发短信或者打电话告知一下的原因是:她不想。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心理承受能力同时面对奶奶和美月,她很担心自己逃避的画面再次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她害怕回想起导致奶奶死的那一天的所有场景,她怕想起奶奶清晰的脸庞,还有临死前对自己没有任何抱怨依然疼惜的眼神。但是她不再逃避下去,她想勇敢地去面对,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能一直逃避下去,当初决定回尚美不也是这个原因么。只是在林美燕打开包拿出钥匙的那一刻,她突然很希望能打开门就看见叶韵儿的脸,因为如果她在,房子的氛围才会改变,才不会让自己因触景伤情那么快被拽进到三年前悲伤和愧疚的氛围里。只是她不知道,此时的叶韵儿是否下班回来了,抑或是陪朋友出去了,她心里有着担忧。
叶韵儿来回翻着通讯簿,犹豫了半天最后终于给之前认识的一个对她还不错的同事姐姐打了电话,问她能不能到家里来陪自己。可那姐姐的语气里透露出为难,最后友好并客气地让叶韵儿去她家里住。叶韵儿礼貌地笑笑推辞了。
挂断电话后,叶韵儿拿着手机叹着气,她有点难以想象今晚该用如何的胆量挑战自己的天敌——老鼠,还有这冷清清地房子,还有夜晚渗人的静与黑。正愁眉不展的时候,她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转过头去,心里莫名地期待与兴奋,天还没黑,进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感觉着门外的人有可能是严可。
门被敞开的一瞬间,严可抬眼望去,正巧对视上叶韵儿透露出满怀期待和讶异的眼睛,然后没过两秒,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是映在林美燕眼里欣慰而温暖的笑容。而当时的叶韵儿与严可心里所想嘴上未表达,也就是那个笑容里隐藏着的话语是:
“还好,你回来了。”
“还好,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时光倒退之前——即将
你会用一个微笑去判断一个人是否和蔼可亲吗?你会用一种漠视去判定一个人高傲冷漠么?你会因为一个人的骄纵跋扈而心生厌恶么?那么,你会因为表象就联系到内心吗?我想,这是我们普罗大众最常犯的一个错误。你知道什么是伪善的面具么?你知道什么是自我保护么?你知道什么是嘴硬心软么?但是我们都应该知道,人之初性本善,可,造化弄人。
一整天,公司的所有的员工都在因为晨会上副总的通知而忐忑不安。
“给大家下发一个通知,因公司发展需要,公司决定于今天起,开始大规模的进行裁员,望新老员工服从。”
话一出,公司上上下下惶恐不安。说不出是不经意地还是故意的,时不时就会看到三五个一堆的同事聚在一起悄悄讨论,那种猜测与不安的眼神显露在每个人的脸上,叶韵儿饶有兴致地看着。并非幸灾乐祸,只是感叹人事无奈。
她不是不担心自己会被裁,她只是觉得自己被裁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她所在部门是唯一一个在公司将近半年时间内不曾招聘新员工情况下,如今却一反常态正在招聘的部门,更何况她的职位性质也是独一无二的,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直接上手的,哪怕解雇她也还是要在招聘一个过来从头开始熟悉公司产品,再加上叶韵儿又不是本地户口,连保险费用都省去了将近一半,公司巴不得留下呢,除非他们真看自己哪不顺眼。叶韵儿正在心里嘀咕着,定睛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5:16,还有不到十几分钟就下班了,她开始收拾东西迎接下班。
手机电话铃声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但显示的是S城,叶韵儿疑惑地接起:
“喂?你好。”
“几点下班?”
对方开口直接问话,叶韵儿被问的一懵,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见过,熟悉又陌生,不过实在想不起,于是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对不起啊,我没有听出你是谁,请问你是?”
“林美燕。”
对方干脆的回答却让叶韵儿瞬间耷拉下脸。林美燕,叶韵儿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昨天从严可的嘴里。严可简单的介绍林美燕说:“哦,她是我表妹,有这套房子的钥匙,以后我会提醒她来的时候提前通知一声。”那还是在叶韵儿主动问起的时候严可才想起来解释。
“哦,马上下班了,你有事?”叶韵儿问道。
“尚美隔壁的上岛,我有事找你。”
叶韵儿有点气愤:这女人真是强势,说话都不容得商量,她当时真想找个借口拒绝她,只是单纯性地使坏想削削她的锐气,不过转念一想,她能找上自己肯定跟严可有关,还是去见一面吧,得把话当面跟她解释清楚,别让她随便误会自己。
这一次见面,叶韵儿又是有点惊讶,若不是林美燕从卡间走出来在背后叫住自己,她一定不相信眼前这个气质女神一样的女人竟然会是林美燕。顺滑中分的长发,露肩修身的长款白色连衣裙,其实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她的妆真是精致到家,人家说最棒的妆怎样的?就是看起来跟没画一样但是特别漂亮。今天林美燕就是如此。想起第一次见她那小姐一样的浓妆,突然就联想到一句诗:浓妆淡抹总相宜,虽然这句诗并不适合林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