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云没有正面回答林美燕的问题,而是岔开话题,哄着林美燕:“姐姐多大啊,皮肤真好,看着比我还要年轻呢!”林美燕附和着魅惑地笑着:“小帅哥说话我真爱听啊,我和韵儿差不多年纪啊,不过你可是够嫩呢,”说话的时候还用手指挑了下宫云的下巴,“比我小好几岁的样子,所以我很好奇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就那样认识的嘛!”宫云敷衍地答道。林美燕不肯松口继续追问:“那你和韵是什么关系啊?”
“就是朋友嘛。”宫云又有些敷衍地回答。
叶韵儿沉沉地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好累,身心俱疲,还要看眼前的两个人各怀鬼胎地演戏,连眼睛都觉得累了。
“姐姐你别光让我喝啊,你也得喝啊,这么多酒我可对付不了,我酒量不行。”宫云拿着酒杯递到林美燕面前。林美燕伸手接过来,一边笑着还一边抱怨地撒娇:“小帅哥真是哦,都不懂怜香惜玉的啊,人家酒量也不好嘛~”
听到林美燕这样子说话,叶韵儿突然就想起一个人,姚雪。然后想起林美燕训斥过姚雪的话:“你别站在发骚了!”叶韵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物以类聚。
宫云将先叫好的一杯果汁递到叶韵儿面前,叶韵儿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低着头冷淡地说:“不用了。”
宫云的表情一下子从开心转为失落,然后将果汁放到了桌子上。
“我去卫生间。”叶韵儿边说边站起了身,宫云也紧跟着站起来:“我陪你去,这里太乱。”叶韵儿皱着眉头刚想说出“不用了”,嘴还没张口就被林美燕抢在了前:“没事的,这间酒吧挺清净的,韵儿,卫生间在前面往右拐进去了就是了。”边说边把宫云按了回去。叶韵儿没在做任何回应直接走开。
宫云,是在叶韵儿最痛苦的时候将她解救出来的天使,也是将她再次推入地狱的恶魔。也就是那个亲口对她说“朋友就是用来利用的”人,然后让叶韵儿彻底醒悟并且开始彻底抵触陌生男人的人。
黎海与叶韵儿的感情出现危机的时候,很偶然地机会,叶韵儿通过网络认识了宫云。他虽外表看起来与其他阳光大男孩无异,学生气十足,清爽俊朗,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但事实上,宫云所经历的是叶韵儿这辈子也许都不会经历的。或许连宫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因为爱情还是出于自尊心的强大,在他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正在背叛自己的时候,他叫上了二十几个人围堵了那家旅馆,将里面正在享受鱼水之欢的二男一女,乱砍一通,并开始了逃亡生涯,在吃过无数苦头的数月后,他回到家投案自首了。叶韵儿曾经问他:“是不是因为逃亡的生活太苦了。”但是宫云说:“我不怕苦,但是我很想家,我很担心我爸妈,我不能再连累他们。”那时候叶韵儿真心欣赏这个经事时还未成年的孩子。叶韵儿也曾怀疑过此事的真假,但是当她亲眼见到宫云后颈上那道又深又长的疤痕后,叶韵儿想,无论真与假,这个疤痕确实是让他曾经差点丢掉命的痛根。那时候的叶韵儿轻抚着宫云后颈上的疤痕,担忧地问:“还疼吗?”宫云就侧过脸看着叶韵儿微笑着说:“不疼了。”那时的相视一笑感就像此时叶韵儿正透过卫生间内的窗户看到的外面的星空,如此美好。却也像眼睛看不到的角落,如此隐晦与肮脏。
当黎海与叶韵儿分手的那天晚上,叶韵儿像失去世界般空洞了心房,满脑子的怨恨滋生出众多扑面而来的恶魔,向来怕黑的叶韵儿在那一刻几近崩溃,她觉得自己脑袋里所有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又像要炸开,然后再无次数警告自己不许向黎海这个负心汉求助的时候,她用颤抖着的手打电话给宫云:“云,求求你救救我,我快崩溃了,我眼前全是恶魔的脸,我快受不了了,我觉得我要死了……”
其实说实话,如果没有这一通电话,叶韵儿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晚上会不会真的就那样精神失常了,但是不管怎样,对她而言,打给宫云的那个电话是正确的选择,因为在宫云不断的劝说帮她放松精神甚至唱歌哄她入眠后,叶韵儿获救了。对叶韵儿而言,当时的宫云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从和黎海闹感情危机到他们真正结束,那段时间里叶韵儿所经历的黎海带来的冷漠与善变,还有自己切实感受到的痛苦与难过,都在宫云的分享和陪伴下,让她减轻了不少。你要知道,每一个人,隔一段时间总是会衍生出这样一种想法:觉得活着很没有意思,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叶韵儿就是如此,黎海曾经是她的整个世界,可想而知当她失去整个世界时那种空洞的无存在感会让她失去自己
存在的价值。但正是因为宫云说需要她,叶韵儿才又觉得自己没有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叶韵儿曾经很傻很天真,将爱情视为一切,只是后来当宫云也背叛她以后,她都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忽然看开与强大,那时候她在金海园的卫生间里抱头痛哭,哭到累了倦了,在持续发呆很久以后她冷笑着自言自语说:“呵,不过都是骗人的,不过都是骗子,我为什么要为你们伤心,我伤心了你们又不会心疼,我为什么要这傻呢!”于是从那一刻起,叶韵儿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傻傻地相信任何男人的甜言蜜语,开始好好地保护自己。别人什么也看不出,她依然每天笑着、客气地面对身边的男性朋友,男同事,但在内心深处一直与他们保持着距离。至于白子洋,是让她正慢慢放下防备的人,不完全是因为喜欢,因为叶韵儿发现自己的年龄该找个男人成家了。这也是叶韵儿的另一个改变:务实的很现实。只是她没有想到宫云竟会阴险到握住她的把柄骚扰她,连行尸走肉般的平静生活都不肯给,宫云,这个曾经与她相互吐露痛苦心事并为彼此舔舐伤疤的相濡以沫的男人,竟然会如此阴险。
叶韵儿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感觉可能是林美燕,便转过身背对着窗户。林美燕走上前,还没开口就先扇了叶韵儿一个巴掌。叶韵儿捂着脸
又惊又愤怒地瞪着她,连一句“你为什么打我”都还没来的及问,又被林美燕抢在先:“我警告过你不许伤害严可的吧!嗯?”叶韵儿真是悲愤交加了,一个宫云已经让她很是崩溃了,林美燕的出现已经算是乱上加乱了,这会儿又扯出个严可!
“我都已经说过了,我跟严可就是合租关系,麻烦你搞清楚!我对女人没兴趣!”叶韵儿终于说出那句憋在心里很久的不太好听的话。
但是林美燕言辞不饶人:“少他妈给我装,没兴趣,没兴趣你整天带着严可送你这手链?”边说边拽起叶韵儿的胳膊,“合租关系,合租关系她给你买上千的手链?”
叶韵儿惊讶地看着林美燕说:“上千?这手链上千?”
林美燕不屑地一笑:“哼~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链子是铂金的?!”
叶韵儿不可思议地张着嘴巴,她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那条手链,又看向林美燕,结巴地说:“我……我真的不知道……”
林美燕冷笑一声:“叶韵儿,你的演技可真不是一般的好。那好,不说这手链,我问你,上次去龙福寺,你送严可那条项链什么意思?!”
叶韵儿低下头皱着眉头说:“没什么意思,保平安的。”
林美燕将叶韵儿的胳膊用力一甩,松开了抓着叶韵儿胳膊的手,从包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叶韵儿用另一只手揉着被抓痛的胳膊,不出声地低着头。
“里面那男的怎么回事?”林美燕吐了口烟圈问叶韵儿。
“与你无关。”叶韵儿倔强地答到。
林美燕不屑一笑:“是与我无关,不过我看你进宾馆那不情愿地表情……怎么?缺钱?出来卖?”
叶韵儿气愤地抬起头怒瞪着林美燕几秒,然后又低下头,愤愤地说:“不是!”
林美燕又是一笑:“不是男朋友,不是出来卖,一夜情的话我还没见过这么不情愿的,我还真是很好奇呢!”
“你不是套了他半天话么,还用我再说一遍么。”
林美燕转过身子靠着墙看着叶韵儿说:“这小男人嘴严的狠,我看他倒是挺在意你,不知道你矫情什么呢!”
叶韵儿冷笑一声:“在意我……呵呵……在意我。”
林美燕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叶韵儿这种表情,其实有点阅历的人都应该能看出,叶韵人冷笑背后一定是有原因有故事的,不过她现在对他们的故事没太大兴趣,自己故意搀和进他们之间不过就是因为叶韵儿和严可过于亲密,担心叶韵儿伤害到严可。
林美燕不耐烦地将烟头扔到地上,用鞋尖捻了捻,然后严肃地看着叶韵儿说:“我没心思跟你扯闲话了,那小男人我帮你搞定,上次我提的要求,做交换条件。”
叶韵儿一脸愁容地看着林美燕,又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道:“我有luo照在他那里……”
林美燕冷笑一声:“我以为多大点事,就你这要哪没哪的身材,放网上人家还嫌平呢!”
叶韵儿抿了抿嘴巴没有说话。
林美燕又突然严肃起来,叹了口气对叶韵儿说:“我和严可从小一块长大的,亲眼看着她是从笑到哭,呵,到后来跟个行尸走肉差不多,说实在的,”林美燕弯起嘴角,似笑似讽:“我真的不能理解你到底有多大魅力,竟然能让严可……”林美燕的表情又突然凝重起来,又叹了口气说道:“又开始像个活生生的人。”她摸着手腕上那串通透地红色琉璃珠手链:“说实在的,我其实挺感谢你,要不因为你,可能她这辈子也不会想到主动为我和美月买手链,严可向来都不主动,经历那些事情以后就更自闭了,现在,她能主动起来,就证明她开始接受别人去走进她的内心世界。我希望你帮助我,让她重新振作起来。别让她生气,别让她伤心,让她多笑笑,多做点让她开心的事儿。至于那个小男人……我帮你摆平。”
叶韵儿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林美燕看了看她,站直身便向前走开,只剩一句“你先回家吧”回荡叶韵儿耳边。
作者有话要说:
☆、交换条件——达成协议
若凡事都带有了目的性,都变得刻意不自然,想必即使是做好事,也让人感觉像是等待邀功般,让人心里不爽。我们常常在做出了许多无用功之后才换取那么两三成有价值有意义的有用功,大家都心不甘情不愿着却也习以为常并不得不接受。但关于付出与回报这一说,只要牵扯进除自己以外的人,关系到别人的利益时,现实社会中的人们总是希望能以最小的付出换取最大的回报。也许这世界上本存在一些那么不刻意的人,不刻意付出也不刻意奢求回报,只想顺其自然地力所能及地帮助别人,但即便是如此善意的单纯的想法,也要被意料之外地枷锁束缚住,让你自由不得。当你的好意被附加上时间与效率,你的所做便不再单纯,而变成了一项任务,即使不得已,也要去完成,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抑或是根本就不敢思考,这盲目的目的性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只能阿Q般自我劝慰说,我是为他好,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笼罩住站在靠窗附近正中位置的严可,修长的身体撑托起有些松垮的整套纯白睡衣,原本暗棕色的碎发却被阳光透射地闪闪发亮,她双手插在裤兜,光着脚站在地板上,背对着从卧室走出来的叶韵儿,叶韵儿看不到严可的脸,只是这纯粹地背影突然就刺痛了叶韵儿心,说不上的羡慕与距离,她想起自己曾发给白子洋那个相亲节目里女孩的照片,也如严可般纯的很清澈,再想想自己,觉得污秽不堪。其实叶韵儿虽然看透世事,却思想保守,对她而言,把最干净的自己只始终如一地奉献给一个男人,那便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但事与愿违,她失去了处女之身的同时也失去了对爱情的美好幻想,她觉得内疚,觉得对不起未来那个将会娶她进门的丈夫,这是叶韵儿心里的遗憾,而与宫云的纠缠,是自己堕落的后果,明知不是爱情,却还是让宫云压在了自己□□裸的身体上,但当黎海与宫云的脸穿插着闪现在叶韵儿眼前、脑海里,她都分不清身上的人到底是黎海还是宫云时,她才真正明白,自己不过是借用身体的堕落来稀释分手的伤痛,借用宫云来摆脱对黎海的思念,叶韵儿觉得自己真是卑鄙,利用宫云对自己的感情。虽然仅有一次的堕落,叶韵儿却自食了恶果,宫云趁她熟睡拍下的luo照,成为了威胁叶韵儿的把柄,但宫云索要的不是钱财却是陪伴,包括精神与肉体。每当宫云受挫的时候她都会找叶韵儿,对她说“韵儿我想你了……韵儿我心情不太好……韵儿我过的不太好……韵问我又做噩梦了……”等等等等。叶韵儿的善解人意和善于倾听是他舒缓心情的好药,就如最初相识一般,也是叶韵儿的善良吸引住了他,让他全力利用并算计。如果不是叶韵儿发现宫云和别的女人有牵扯,若不是她想离开,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看到宫云的真面目,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宫云的手里握有自己的luo照,从此,叶韵儿不再觉得自由,像是被人牵着线的人偶,任人摆弄。只是叶韵儿也分不清这宫云到底是什么心思,因为他又比想象中的善良,毕竟昨晚是分开这么久以来,宫云第一次要求她同他去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