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的没人气。
这毕竟是一所高重点率的学校,学生争取入学的理由并没有其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挤出更多时间也许能为自己拿更多的分数。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已经连烫手山芋都算不上了,因为山芋至少还有点食用价值。
“那就让我用特殊办法解决吧。”成姐拿出一张表格,“让老师看看班里最高的男生和女生各是谁……”
北国的高个都喜欢高个?!
同学们扶额状:人生第一次感谢自己的身高。
“男生是苏俊豪,女生是欧阳晔。”
“槽……”后桌不满。
成姐看了下坐角落的大个苏,若有所思。
“俊豪已经是生活委员了,虽说男女搭配好啊,但是生活委员确实是忙。那欧阳晔,看你也挺精神的,这个班长就由你一人独担吧。吃不消的话记得跟我反映,咱们再来个副班长竞选!”
“嘁……”
陈素可以想象后方的白眼。
你曾想人生若只如初见,在将来,将来的将来,受伤了,困顿了,也不好说不如不见。
在人生不同的时间点回忆初见的场景,会有不同的心境。你可能正为那个人烦躁,为那个人烦恼,也可能在痛恨,也可能在思念。好笑的是,回忆给你拍摄的特写镜头认真地告诉了你:你从来没后悔与她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三)
“食堂菜还不错。”
“是啊比初中好得太多了。”
“你们一个初中的吗?”
“嗯是嗯。实验初中部。”
“想到初中的班主任啊……啧啧。母老虎一样。”
“高中都靠自觉吧,所以老师也不用老扮坏人啦。累死累活还被学生腹诽,多可怜啊。”陈素挑出菜里的茴香。
“这个成敏啊,总觉得怪怪的,喜欢自娱自乐……”程逞呷了一口菜汤。
“那总比我们那位冷面娇娃好吧,像个□□,吓人。”郑昕叹道。
“话说我的同桌还更像,炸弹近在咫尺,我多无辜。”
“陈素,你同桌叫什么啊。”
“秦易。容易的易。但是她人看起来一点也不‘易’啊!你知道我鼓起多大勇气才去问她名字的吗?”搁下筷子。
“那么精致的美女,可惜了……”
“听说她初中就有挺多无知的花痴佬喜欢,同时也招恨,你懂的。”
“算了,我对她的八卦不感兴趣。”陈素咂咂嘴,起身去碗槽。
“素素你就吃那么点?不会饿吗?”郑昕问道。
“没事,天热我胃口就不太好,就这样的……”陈素背好一边挂着的后背包,回想着“素素”和第一次叫它的人。
陈素觉得自己从小就喜欢和比自己更强势更优秀的人呆在一起。想当年初一刚进来,就被班里一位高个的会打篮球,学习投入,写得一手好字的女生迷得七荤八素的……
同性恋么…这种怀疑在每次自己看见男模男性的容貌、身材就心花怒放口角流水时就烟消云散。
也许这就是奇葩处女座的特点吧,很追求美。虽然星座不一定准,比如陈素就觉得,世界上的人就可以这样简简单单分成十二种,打死她她都不会信。
以为是(自封)【人世复杂主义】的她,认为星座的理论效用是给性格怪异而为此困扰的人们找到了一个倾诉点,他们编辑的文字,大多感性、有宽容力,像是一直在自我宽恕,自我原谅,以至到自我欣赏的境界。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不是说性格比性别都难改吗?不必要的苛求只会让自己更加成为性格的奴隶,悦纳自我才是真理。
回家后,在饭桌上难得出现了话题。
“素素,你是几班来着?”陈智新问道。
“G。”
“噢。欧阳叔叔的女儿也在那个班。”
点在肉块上的筷子一僵,有事不对。
OMG!当初自己是哪条筋错位了,人家明明姓欧阳!
“她叫什么来着?……”
“晔,日加个华的那个……欧阳晔。很巧,她还是我后桌。”
“哈哈。真是的啊。那你们好好相处。欧阳叔叔可是你爸的铁哥们儿!”
“哦。”
只剩下筷碗和瓷碟碰撞的声音。
“素素,你爸呢?”
“不知道。”
“来来…别听了,打个电话给你爸问问,那个数学补习班联系得怎么样了。下周再不开始就太晚了。”
“打什么电话啊…你知道我最烦在机器里谈话了。”陈素烦躁地扳开陈妈抓着耳机的手。
“什么最烦这个,你就是不想跟你爸说话。都那么大了,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是这样。你应该跟你爸多多交流啊!“
“别吵了……好心情都被你糟蹋尽了!不就一个电话吗?你还可以作那么大文章?!妈,我求你少想一点少说一点,行吗!”
陈妈不说话了,在一旁吸了几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又阖嘴不语。等到陈素心中斥责着良心的愧意如毒液溢出时,转头一看,她已经离开了。
懂事以来,她从来没有去探究过与父亲之间的隔阂到底来自于哪里。步入住宿制高中,一周才回家住两日,想必接触更少。好像做什么都比思考这个问题来得轻松自在,不想也罢。
小说《群山回唱》里有句话:家人就是,一半蜜糖,一半□□。不论是哪一半,便是天注定你要定定地饮下去的。享糖之时,家是无可替代的港湾;饮毒之时,闹情绪的孩子不懂没有家人的孩子的孤独悲伤。
就只怕从不交流,独食独饮,不屑纾解。
作者有话要说:
☆、(四)
寝室深夜,寂静。
“草!搞什么啊!”
嗡嗡……嗡嗡……蚊帐有洞?尾巴没塞到床垫下面?……还是怎样啊!陈素感到眼睛上了浆糊似的,脑子极度缺氧,倒是脾气还剩得多得很。手电筒晃啊晃,晃啊晃,还照到了熟睡的室友平静的脸。
终于找到你了!你妹的!
蚊子的细腿轻巧地粘在蚊帐上,肚子微微鼓着一动不动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手追赶了始作俑者快一刻钟,陈素已经看不清它了,却能真切感到对面的床板的空空如也。宿管说那人临时转学,这个位置暂时空着。刚开始的几天感觉真是诡异。
咒骂一声,抱着被叮得一脸肿的良好心态迷迷糊糊地睡了。
“今天政治作业要交的很多,大家慢慢来,练习册尽快早些交,老师要抓紧改。”不敢抬头。
“陈素,哎,给。”不敢抬头。
“同学,你在哭啊?”还是忍着不抬头。
“喂,作业不要了肿妹?”倏地抬眼瞪视,不在乎自己多丑了。
“求你闭嘴,欧阳晔。识趣点,小心我撤销你的开挂特权,你已经有三天作业没交了。班长还想不想当了?”
“我从来没想当过。这些事情,我无所谓的。”欧阳悠悠地翘着长腿。因为腿杆子细,深蓝色的校裤宽出的部分叠出好看的褶皱。
“整天也没干多少事。我看你也就是这样。”陈素不再看她,自顾自揉眼,郁闷地回味昨夜折腾的睡眠。
然而,就算像她一样还能算得上半个学霸的普通学生,每天忙碌又怎么样呢?脑子日渐木讷不好使,只会傻傻地分析,理逻辑,再完成习题罢了。心中也算有个小小理想,就是去S城那个精致漂亮的外国语大学,执念不深,但动力已足矣。
只是不知道,到了人生最后一次的统考结束的那天,她的大脑是否真的能开始变得活络。
“秦易,你擦下黑板就好了。今天还是挺干净的。”柳若思是欧阳同桌,长相斯斯文文,说话也细声细气,在选四人小组组长时也是主动打破僵局。
当然,因为那时陈素恰好去了厕所。
“知道了。”眼都不抬,语气还是冷冷的没有调子。
“陈素你还在做什么啊?今天是我们值日你忘了?”组长质问。
拼命计算昨天落下的一道向量题,陈素打着哈哈说会留下来多迟都会做好卫生。
“哎你可真忙。窗台,四大组的地,还有…”
“ok,ok,都交给我。”思路被打断了还没怪你呢。
夕阳的福泽铺洒在花石砖上,为已然出现而悲伤,又为即将消逝而忧愁。树叶重叠,光影交错。一些人跑去抢饭,一些人在寝室争水,大都抓紧着,做着自己认为重要的事。这是普通高中一个教室的傍晚,安静美好得像日系纯爱片里的场景。女孩转着黑色水笔,怔怔地望着被风勾起的窗帘。直到不远处的喘息声渐渐靠近。
“砰!”
“哈,呼…哈”陈素护着可怜的心脏猛地转头,看见一个浑身被汗湿透的欧阳晔。
短发湿成一撮一撮,天蓝色体恤贴在精瘦的身体上,露出细致的上身曲线,雾一样的眼睛半掩着,嘴唇一张一合,篮球骨碌碌滚到了墙角。突然闯入的女生烦躁又无力地撩了撩额前的刘海,露出光滑的额头。
陈素眼睛一眨一眨,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运动型尤物卖弄青春时代无可厚非的色相。
“亲爱的后桌,真是男人都没你性感。”
“想吃一口吗美人儿?”
“我不吃咸水里泡过的人肉。别给我恶心。”
“靠……谁更倒胃口?嗯哼?”一条胳膊忽地伸到眼前,下一秒便死死围住了自己。某种沐浴液的味道逸出,让被数学折磨得疲累的陈素露出了更迷惘的表情。看来是洗了澡再运动的,真是自由的人啊。
“妹子,看样子你很能调情哦。姿色不俗,又有个性,谈过恋爱的吧?”从臂弯里钻出,紧了紧被弄松垮了的发圈。
“聪明。不过人家也不怎么看得上我,后来也不了了之了。还选了个好季节提分手,还是她生日的那段时间。简直让我觉得她想要个重生。Suck!”
“啧啧,男人啊。你也不会缺很久的啦,虽然我没谈过,但是我纯理论上还是有经验的。该来的不知不觉就会来了,真的。”
……
陈素没有谈过恋爱。她一直都是在做一个心猿意马的乖乖女,尽管如此,身边的人都完全看不见她内心的暗流,以为她就是个称职的书本恋人。
她却觉得最重要的原因是没有遇到有缘人。看了那么多言情小说或电影,以至博览禁忌恋的佳作后,她认为,如果有同性追求,即使她摇摆不定以致要死缠滥打,最后她也甘愿与那位传奇的人一起沉沦。
曾看过《vista看天下》上有一篇文章大概叫:《不谈恋爱时我们做什么》。看完也觉得挺有道理的,像陈素那么优柔寡断、多情爱自虐的人,也许进入爱情的漩涡就很难游出来了。
“就让我在课本中溺死吧。”
第一个在数学老师的家里补习的周末,气氛很规矩。边思考边转笔,塑料壳规律地撞击着课桌,引得旁边陌生的同学无奈侧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