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谣方才匆匆在马车中换下官袍,鬓发多有些凌乱,聂源枫自然而然地抬手替他理了理,便见他享受似的眨了眨眼睛。
他睫毛很长,扇动的时候尤其惹人怜爱,聂源枫想也不想就亲了亲他的眼角,才开口道:
“太闲了,不习惯。”
又捏了捏他的下巴,饶有兴致地问:“刚才怎么站在那发呆?”
“忽然想到,你老了,可能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穆谣支起上身,轻轻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也挺好的,我们就一起在这院子里晒太阳,哪都不去。”
心中一震,聂源枫心中忽而涌起一股热流,想大力把穆谣拥进怀中,遗憾的却是手脚偏偏不听使唤,让他郁闷得很。
见他嘟起嘴,穆谣不用猜就明白他的心思,安抚般挠了挠他的手心,又指着他脚边的小狗问:“它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名字,打算训来当猎犬,你起一个?”聂源枫没想到他会喜欢小狗,随意回道。
“我觉得它可以当花花的朋友,让我好好想想。”
两人在花园聊了好一会,穆谣把聂源枫推回房,本还想随便逛逛,经过书房时,却见韦尘正命人把一沓书捧到案上,对方也看见了他,随即行礼道:“这些是礼部送来的卷宗,都是成婚前需要参阅的书籍,请穆大人过目。”
看见案上足有半尺高的书卷,穆谣傻了眼:这到底是考试还是成亲?
小心揣摩穆谣的神色,韦尘回道:“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让寰儿到书房中朗读,让她代为记下重点,成亲时属下与寰儿都会跟在大人与王爷身旁。”
“啊,那好,我先随便翻翻。”
硬着头皮走进书房,穆谣顺手打开几册书,里面说的多是习俗与礼仪,把他看得瞌睡连连,便把这些沉闷的都分到一类,等寰儿处理。
正当他以为差不多分完时,无意中翻到一本册子,封面写的是《避火图》。
穆谣心中一动,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活了两辈子,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屏住气息翻开,里面居然还特别贴心,画的都是断袖,更附上了各式偏方道具,有些简直是令人大开眼界。
翻完一整本,穆谣双颊滚烫,全身躁动不已,胡乱把书塞到一边,又仔细找了找剩下的书籍,确定只有这一本时,才颤着脚往外走。
“你怎么了?”
喊了穆谣好几声,他也没有反应,聂源枫拉住那人的手,硬把人塞到怀里,方见他抬起头,满眼惊慌,问:“你要做什么?”
“我才想问你,”聂源枫无奈地把人圈在手臂中,刮了刮他的脸:“想什么这么入神?”
方才穆谣正给聂源枫按摩腿上的x_u_e位,脑中却不由自主闪过、书里的各种“高难度”动作,禁不住胡思乱想:
要是洞房的时候,聂源枫身体还没好起来,他岂不是要“坐上去,自己动”?
这个想法实在把他吓怕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比较倾向让聂源枫做主导,据说第一次会比较不习惯。
而且,他毕竟没有实战的经验,哪知道什么姿势适合两人?
见怀里的人还是一愣一愣的,半晌,聂源枫一句话唤回他的注意:
“你是不是也看了《避火图》?”
被戳破了心思,穆谣羞得当场就想逃,不料聂源枫即使是身体不方便,力气还是大得很,抱着他不放手,得寸进尺般咬了咬他的耳垂:
“是不是看中了哪幅图?迫不及待想试?我现在虽然有些动作做不了,不过可以用工具之类的。”
“不要!”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穆谣吓得脸色发白,猛地拽住他的衣袖:“不要工具!”
怀里的人方才明明脸红得像桃花一般,现在又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聂源枫不住想入非非:这人哭着求饶的样子,一定很漂亮。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支撑身体的工具。”
宠溺地揉了揉穆谣的头发,聂源枫一边在心里把给下药的人诅咒了一万遍,一边亲了亲怀里人快烧起来的侧脸,一本正经地说:
“到底喜欢哪幅图?告诉我,好让我知道你的偏好。”
“别闹了好吗!”
佯装嗔怒捶了捶他的胸膛,穆谣心里想的却是:不都试一遍怎么知道哪个好!
作者有话要说:
穆谣: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聂源枫: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吃了……好气……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因聂源枫行动不便的事必须保密,两人的大婚流程作了不少调整,但不能免的仪式还是不少,每天光是记着各种礼节习俗,就够穆谣头痛,比每天应卯还累。
“说起来,萧伯,似乎没有听你提过家里的事,你是绫安城的人吗?”
这天穆谣正在媒官府里跟萧伯闲聊,随口问道:“家里的孩子都成家了吧?”
“老夫本是京城人士,因主人家中变故,来到绫安城谋生。”
萧伯微微一笑,又回道:“我先前是管家,有一养子,不在身边。”
穆谣听后有点惊愕,没想到萧伯是个孤独老人,还想追问时,却听见杂役来报:“大人,苏姑娘求见。”
“苏姑娘?”穆谣马上记起先前她被贼人所伤的事,连忙吩咐杂役:“快把她请进来。”
只见苏念柔款款走进厅中,她今天穿的是一件茜色百蝶刺绣缎裙,百合髻配鎏金珍珠头面,脸上略施粉黛,双颊透着自然的粉红,颇有几分憨态可掬。
她嘴角漾着一丝浅笑,似乎比起先前几次见面都要光彩照人,在穆谣跟前福了福身子,开口道:“穆大人有礼。”
“苏姑娘不用客气,请坐吧。”
穆谣一边示意杂役上茶,一边暗自观察苏念柔的样子,一点看不出几天前发生过意外的样子,不如说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用“阳光灿烂”来形容。
暗暗舒了口气,穆谣关切地问道:“苏姑娘突然拜访,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苏念柔也不扭捏,点了点头:“民女这次来,一是感谢几天前大人送到府中的慰问品,民女没有受伤,有劳大人挂心。”
她顿了顿,接着说:“二是想代孤独院的几位女子,向大人提出一点请求。”
“什么样的请求?”穆谣问道。
清了清嗓子,苏念柔细细说来:“事情要从几天前,有一位叫杜如环的妇人,请求到孤独院做帮工说起,不知道大人对她是有印象?”
乍听这名字十分熟悉,半刻后穆谣才想起,这位杜氏正是他来绫安城上任后,处理的第一件纠纷。
他记得最后,杜氏自请休妻,现今又为何会突然想到孤独院做帮工?
望见穆谣若有所思的样子,苏念柔猜想他大约是记得,便继续说道:“听杜氏说,她从周家离开后,说动娘家人取回嫁妆,自己靠刺绣手艺谋生,本来也过得可以。”
说到此处,她冷笑一声,道:“而她原来的夫家,因为没一个会c.ao持家业的主母,店铺生意每况愈下。那个得势嫁作正妻的黄氏,原来不过是买通了大夫,假称有喜。
如今,她见周家无利可图,竟在上月跟着一个外乡来的马贩跑了。”
周家落得如斯田地,穆谣并不意外,但黄氏果真是用行动告诉了世人,何谓“戏子无义”。
禁不住叹了一口气,苏念柔眉间浮起几丝不忍,又说:“这时周家又打上杜氏的主意,周家母子二人天天到她家门哭闹,求她回去帮他们。杜氏不为所动,这两人就暗地里诬陷她,说她水x_ing杨花。”
“岂有此理!”
穆谣听得脸色铁青,差点想把手上的茶碗摔到地上,恨不得马上让人把周家母子抓来重打二十大板,“啪”一声重重放下茶碗,怒骂道:
“当时他们是如何奚落杜氏,他们自己忘了么?怎么有脸让人回去。”
苏念柔也附和道:“是啊,杜氏受不了被泼脏水,被指指点点,走投无路,才来求孤独院收留她。”
得了上次几个泼妇来闹事的教训,穆谣瞬间反应过来,问道:“你是怕周家母子会到颜大人那里恶人先告状?或是又到孤独院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