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接下来的话是大逆不道,但他实在是不吐不快:“人不能什么都要,您在这二十年里完全退出了他的生活,再出现时,还要干涉他的终身大事?您凭什么?”
未等康妃回答,他便轻蔑笑道:“难道你想说,凭血浓于水么?你不要太天真,再深的感情,也有底线。你骗他一次,就是把他对你的孝心放在地上踩,更别说你对他全然没有付出,你以为这样单薄的亲情能消耗多久?”
眼中尽是寒意森然的愠怒,他接下来的话更是把康妃震得倒退了两步:“这里就坦白告诉你吧,这种骗小孩的把戏,不会有下次的,你们之间除了血缘,已经什么都不剩。”
“你……”康妃双手不住发抖,目光仿佛要把穆谣碎尸万段,声音却明显不稳:“你少在这里虚张声势。”
“随便你信不信。”穆谣已经对这个女人失去了耐x_ing,看了一眼聂源枫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他是你儿子,所以有些事不好开口,但我跟你,如果中间没有他,根本只是两个陌生人而已。”
接下来的话,他一字一顿,像是石头一般敲打在康妃的心上:“所以你别指望我对你能跟他一样,你故意破坏我俩的大喜日子,即便他不追究,我可忘不了,也不会忘。”
“等等,”康妃此刻像一只垂死挣扎的飞蛾,拼命要挽回:“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成亲的日子。”
“呵呵,”穆谣一手抚上额头,禁不住嗤笑:“你在塔他尔族二十多年,偏偏病危就跑回洨阳城,还聂源枫一来你就好了,天下有这么巧的事?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想亲眼证实,好对你彻底死心。”
他斜睨了康妃一眼,对这个坏了自己婚事的女人,心中多少有点恨意,但还是想为聂源枫争取一下:“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明天我跟他就会回城,你若还有半分愧疚,就在他离开之前,好好关心他一次。”
说完,他没有再看康妃一眼,大步朝聂源枫跑去,随即便见那人迫不及待跳下车,向他张开双手。
“怎么说了这么久?”聂源枫搂住穆谣,吻过他的眉梢,左右看了看:“刚才还以为你们要动手了。”
“你想多了。”穆谣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不过看来今晚住不成蒙古包了,回去吧。”
聂源枫一愣,压下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酸涩,扶他坐上车后,才说道:“其实,你若真想住的话,还有一处。”
“真的吗?”穆谣精神一振,听见马车就要驶动,忽然记起了些什么,急忙扬声道:“等等!”
他望向聂源枫,尴尬提醒道:“补品,还没有来得及给你娘亲。”
聂源枫听见后眼中一暗,仰后靠在蒲团上,不耐烦地吩咐车外的韦尘:“把那支千年人参拿去给她,其余稍后当作给镇北将军的见面礼。”
两人虽是急急忙忙从绫安城出发,但还是让陈大夫挑拣了不少补品带上,聂源枫方才气急攻心,直接把这事都忘了。
“我不是不舍得,”聂源枫望向穆谣,本想解释几句,却被后者笑着摁住手,又不自觉噤声。
“镇北将军是谁?”穆谣有意扯开话题。
“我爹的属下,我初次出征时,他曾提点过我。”聂源枫把他拉到怀里,下巴枕在他的肩上:“我们今晚把房圆了吧?”
脸一红,穆谣推了推他:“可是我很累。”
“可是我难受极了。”聂源枫不依不挠,抱着他不松手:“忍了三天,快受不了。”
穆谣气结,泄愤般拧了拧他的胳膊:“说得好像就你一个人在忍一样,这马车颠簸得我都快散架了,还、还做那事,不得要了我的命?”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到了镇北将军府,拜会过老将军,被留下吃了一顿全羊宴,更是被唤来的旧将士灌了好几轮酒。
待来到聂源枫口中提及的另一处蒙古包时,两人都快累得走不动路,不得不打消圆房的心思。
“你知道么?不只娘亲,其实我也怀疑,我爹其实没有死。”
聂源枫喝得醉醺醺,一手拉着穆谣,死活不让他睡下:
“倾尽衡王府之力都没找到尸体,外面的人都说,他宁可抛弃妻子,也要跟情人远走天涯。”
穆谣喝得不比他少,脑子晕晕沉沉,一边让韦尘赶紧找解酒汤,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行了行了,明天再说。”
“我不要,”聂源枫死死拽着他的衣角,像撒泼的小孩:“你要是跟我圆房的话,我就不说。”
“圆你个头。”
试着给他喂了几口解酒汤,都一手被拨开,索x_ing不理他,穆谣自个喝完,一脚把醉成烂泥的聂源枫踢下床,再扔一张毯子下去,自己蒙头大睡。
“你做什么!”一觉醒来,不仅头痛欲裂,还发现有人正用那处蹭自己的腰,穆谣的内心是崩溃的:“你有病啊!”
“我是给憋出病的。”罪魁祸首没有半分内疚,反是腆着脸凑了上去:“趁出发前还有两个时辰,赶紧把房圆了吧,不然去京城那么远,又是三、四天,受不了。”
“不要,我头晕得很。”没好气地把他蹬下床,穆谣郁闷得很:“你去忙些别的,让我再睡一下,好几天没沾床了。”
聂源枫:“……”
正是这时,外面的韦尘来报:“王妃,康妃求见。”
两人听得一愣,穆谣确认般问道:“见我?不是见他?”他指了指聂源枫。
韦尘低头回道:“是您,不是王爷。”
聂源枫沉下脸,说道:“让她回去,就说王妃要休息,不方便。”
“唉,等等,”穆谣不情不愿地拖着灌了铅的身体,爬起来穿衣:“我就跟她再说两句吧。”
他用手指覆上聂源枫欲言又止的唇,挑眉道:“就这一次。”
穆谣强打精神,一掀起门帘,便见康妃身后还跟着图门德,差点想反悔回去接着睡,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康妃今天依旧趾高气扬,抬起下巴问:“你知道我嫁过去之后,他爹多久就去找别的女人了么?”
“不知道,没兴趣,关我什么事。”穆谣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呵欠:“有点累,没事我先走了。”
“等下!”穆谣的态度明显激怒了康妃,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喝道:“枫儿到底是他的儿子,你们熬不过一个月,他就会另结新欢,你到时怎么办?”
“他要变心我能怎么办?”穆谣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瞟了她一眼,揶揄道:“不过我肯定不会去恐吓他的情人。”
被戳中痛处,康妃恨得牙痒痒:“你别后悔,”
说罢,她看了图门德一眼,后者心虚地低下头,方回过头对穆谣说:“我不会让他再去痴缠枫儿,其他的事你好自为之吧。”
“彼此彼此。”穆谣懒洋洋地摆了摆手:这些人自我感觉怎么都那么良好?
再次爬上马车,穆谣忍不住摆出一张苦瓜脸,大吐苦水:“我真受不了,以后再也不出远门了。”
聂源枫自知理亏,安抚道:“不会有下次,”他眼珠一转,惴惴不安地问道:“刚才我娘亲找你做什么?”
慵懒地瞥了他一眼,穆谣回道:“她问我,能不能发誓一生只对你一心一意。”
舒服地把腿搭在聂源枫腿上,穆谣一手撑着腮,一手随意地戳了戳他满是期待的脸,说道:“我就说这事我还在考虑,毕竟京城那还有一大堆人觊觎着她儿子,感情好的夫夫,不仅有福同享,有绿帽也要一人一顶。”
聂源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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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晚上10点-11点左右更新,笔芯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捉虫)
连日马车颠簸,再加上天气转凉,穆谣毫不意外地在回程的路上发起高烧,不得不在途中驿站足足停了一整天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