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还不能明白滕罗为何要帮廉查做事,但现在他还是选择相信面前的人。
“多谢大人。”
陶慕嘉看着他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独自离开了天阁。
第74章 明月见江山
春日祭就属于司天阁的管理范畴,在陶慕嘉看来,无非就是安定民心的迷信活动,向春神祈祷一年丰收,避免天灾人祸。
这项工作不但司天阁要做,各个小地方的人民也会自发组织。
春日祭的物坛与逐鹿坛遥遥相对,陶慕嘉领着一队司天阁的人又开始了他神神叨叨的工作,司天阁没有女弟子,因此阮茗筝在队伍里显得格外显眼。
她走在陶慕嘉身后,脸上的憔悴模样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已经消去了大半,在阳光的照耀下,还能看出几分明艳的颜色,一如她当年模样。
陶慕嘉站在她面前,小声嘱咐她:“你是为独孤启祈福,你作为他的母亲,我相信你,也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希望。”
他扬起下巴,直指天阁,阮茗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能看见一个黑点,“独孤启在上面,可以看见。”
阮茗筝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错愕,盯着那个方向久久缓不过神来。
队伍向着物坛出发,人民夹道围观,没有了皇室的严谨规格,这趟行程要轻松不少,出了城很快就到了祭坛。
陶慕嘉让阮茗筝站在他旁边当司仪,一般这种事都要国师的下属来做,祭坛下不少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然而阮茗筝只是恭敬一礼走上去,站到了祭桌旁。
1551觉得这样不妥:你小心她害你。
陶慕嘉:她两手空空,身子骨也不行,一个弱女子,还能把我掐死不成?何况,独孤启在天阁上看着呢,她不至于当着他儿子的面杀人吧。
1551啧啧感叹,说他还是太年轻,这样做没有意义。
陶慕嘉:我只是希望通过这些事让她放下仇恨。
春日祭一共三杯酒,一杯敬天,一杯敬地,一杯敬人,阮茗筝为他倒了三杯酒摆在桌上,陶慕嘉将一杯泼向天,一杯洒在地,一杯酒自己饮下,随后在场众人开始闭眼祈福。
陶慕嘉也闭上眼开始祈福,本来他应该为廉国的国民祈福,然而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只能浮现独孤启的样子,毕竟他这么孤单的人,在这世上也就那么点牵挂了。
他口中默念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脑袋越来越昏沉。
陶慕嘉:哇,我的酒量不至于这么差吧,一杯倒?
1551:啥?
说完,他又感觉不对,脚步虚浮地向后移了两步,迟来的疼痛感侵袭他的大脑,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
1551:你咋回事!赶紧找个地方坐下来!
陶慕嘉来不及说话,两道血柱从他鼻孔喷涌而出,耳鸣头晕恶心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发疼,他拽着自己的头发,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陀螺似的从祭坛上滚下来,摔在了司天阁众人面前。
他仰躺在地上,朦胧的眼中看见祭坛的阶梯上用他的血连了一条线,阮茗筝站在高台上,冷漠地看着他。
眼睛明明只能看见模糊的景物,然而那双眼睛他看得是那么清晰,清晰到几乎镌刻在他心里。
那是冰冷如刀的憎恶,永不可恕的仇恨,和濒临绝境的疯狂快意,她看看他,又看向天阁顶端,陶慕嘉见到她的嘴皮动了两下,却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话,周围的人吵吵嚷嚷的,士兵将祭坛包围起来,人墙瞬间阻隔了他的视线。
眼前逐渐变成一片黑暗,陶慕嘉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春日祭差点变成丧礼,廉查大怒,下令彻查世安宫,发现红色梳妆台上的凹槽里全是血,里面几条红色的虫子在蠕动,原本那根朱钗上的花便是用这种东西养出来的,现在珠花不见了,那花是真花,被阮茗筝捣碎了涂在指甲盖上,然后倒酒的时候让酒从自己的指甲上流过去,完成了下毒。
这些老巫医的推测在阮茗筝那一一得到了证实。
血是阮茗筝自己的血,蛊虫也是阮茗筝自己带的蛊虫,春日祭那天确实有人看见她这样倒酒。
她也没想过要隐瞒,别人问什么她答什么,只不过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廉查看那虫子看得恶心,叫人给烧了,两个虫子和着血烧了一屋子黑烟,烧完之后不仅没暖和起来,整个世安宫里像多了一股y-in风一样骇得人脊背发冷。
阮茗筝必然是要处决的,她已经知道结果,还是要吵吵着要见廉查一面,廉查应允了她的要求,亲自到天牢里去看她。
天牢里的环境十分恶劣,充满了腐烂的臭气,距离事发当日已经过去五天,阮茗筝受了大刑,奄奄一息靠着墙坐着,看见廉查来了,拨开蓬乱的头发,眼睛冒着精光看向廉查。
廉查捂着鼻子坐到外面的凳子上,打量着这个女人。
“你要见孤,何事?”
“滕罗死了吗?”
廉查挑了挑眉,“怎么?没死你还不甘心?”
阮茗筝疯狂地笑起来,“我知道他一时半会死不了,我的毒必须七日内解,除了我的解药谁都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