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拿出长辈的款儿教育小满,“当鬼了不能够吃太多,小心不消化。”阳间的食物直接食用,积攒多了会在鬼的身体中形成阳毒,时间长了会肠穿肚烂。“人死作鬼,鬼死作聻”,成了聻比魂飞魄散还可怕。
小满有分寸,从来不多吃,大金今儿个这么严格,哼,当然是小满揭他的短,身为“监督者”怎么可以掉面子,不过是条鱼……是条鱼,好香啊。大金矜持地问:“姜元你在做什么?”
姜元暗笑,他说:“鱼头和鱼尾红烧,中间的鱼身我切了一段出来做成爆鱼片,其它的切成蝴蝶片做汤,鱼骨裹上面粉油炸后撒椒盐。现在就在油炸爆鱼片,我调了汁,炸好了在汁水里泡一会儿就可以吃了,甜咸香酥,你肯定喜欢。”
“怎么不做鱼丸?”大金几个纵身跳到姜元的身边,有些失望地看着锅里面正在炖的鱼头鱼尾,咕咚咕咚的汤汁渐渐浓稠,他看到姜元泡了粉条,估计是要放进去的。
“你要吃?”姜元夹着鱼片的筷子停了停,“鱼丸做起来太麻烦了,你要是想吃,做汤的鱼片我就做成鱼丸了。”
大金蹲坐在灶台上一本正经地纠结,苦恼地低着头,两个都想吃。毛茸茸的尾巴无精打采地扫了几下,眼看着要扫到锅里面了,姜元连忙阻止,哄着这位祖宗,“今天做鱼丸来不及了,就吃我说的几样,等明天有空了我去菜市场转转,买条鱼回来专门做鱼丸。”
垂着的大脸蛋儿抬了起来,一双琥珀眼亮亮的充满了期待,他又要摆长辈的架子又要当姜元手艺的小迷弟,冰火两重天的情绪在毛脸上交替出现,姜元都帮他觉得累。恰好一盘爆鱼出来了,他端着盘子抱着猫,送到了桌子上,让他们慢慢吃,省得蹲在锅台旁边,掉了一锅的毛。
姜元还挺满意现在的生活,昆吾居里面样样都好,不说其它,吃喝绝对是最好的,无公害又富含灵气的瓜果蔬菜普通人可吃不到。他前两天给在南洲辖下县城的家里面寄了一堆自己种的东西,爹妈收到后立刻开了个南瓜做上了南瓜粥,打电话过来说那个粥啊,香出一整栋楼,多少人家打听着谁家的东西这么好味。
唯一让姜元有些忧虑的是,他的转正之路挺遥远,望向窗外,窗外田地相连,打眼望去看不见边,开荒以来他已经陆陆续续开出了十二亩地,却离真正昆吾居历代主人的住所还很遥远。还有各种书籍,看起来真是没完没了,姜元好歹算是个学霸,都已经有些疲劳地不想看了。
唉,感情上也是一团乱麻,上次面馆一别,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
为了转正,当屹立三界的男子汉,姜元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希望烦躁的情绪随着呼出的浊气被带出身体。
姜元跟着外婆学习来的手艺不错,还未用昆吾居主人的身份征服员工们的心,却已经用美味的饭菜征服了他们的味蕾。
吃完了饭,脏的碗盘自有鬼役收拾,饱着肚子的诸位站起来走动走动消食就行。
电脑那儿传来一声熟悉的“叮咚”声,珠珠过去查看,十指在键盘上如飞一般打字,很快新的一单生意被敲定。
珠珠头也不抬地说:“菩提寺的熊本雄订购五十斤的花生。”
“那就打包寄过去。”站着消食的姜元说了一声。
“不行,熊本雄付了加急件的钱,让今天一定要送过去。”
姜元:“……”五十斤花生而已,有客人订购几百斤的呢,不是照样走物流。他抹了一把脸,困意跟着一起抹掉,“把花生称出来,我送过去。”
第18章 杀威木奉2:熊本雄
昆吾居地里面出产的东西很得客人的喜欢,经常是几百斤几百斤的买,南瓜、冬瓜、西瓜之类的瓜类恨不得一车一车的发,送去的地方也是千奇百怪,某山上的大道观、某河边的城隍庙、某万里之遥的荒芜山寨、某千里之远的伶仃荒宅……幸亏做鲜食物流的老板肯接单子,吃力不讨好地开着冷鲜车送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
后来姜元知道,和昆吾居合作的这家物流公司老板是只鸿雁成精,手下云集各种鸟类,过来拿货看似平凡的年轻人说不定就是展翅一挥便千万里的飞禽。
有一阵子禽流感闹得最凶的时候,物流公司还歇业了一段时间,就怕大妖小怪路上送货时不小心感染了病毒。
姜元:=
出来地铁站,姜元拎着五十斤的花生坐上了公交车,还需要近一个小时才能够到菩提寺。车上的人不多,姜元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袋子放在脚边,跟着一起来的大金放在了一旁的空位置上,大金嫌弃座椅又硬又不舒服,大脑袋挤开了姜元放在腿上的手臂,以与圆滚滚的身材截然不同的灵巧速度爬上了姜元的腿。
姜元翘着二郎腿,大金不高兴地拍了拍,示意他把两条腿放平了,等姜元如了自己的愿,他打了个哈欠在姜元的腿上团成了一团,唯有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照顾不到垂了下来,时不时晃悠两下。
坐在斜对面的小孩儿睁着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大金,小手在空中抓着,嘴巴里说着:“猫,大猫猫。”
抱着他的年轻妈妈应和地点头,安抚着孩子不让他乱动。
姜元朝着小孩子笑了笑,孩子回应了个甜甜的笑容,好天真无辜的小孩儿,纯洁的仿佛一张白纸、不染尘埃。他手上无意识地抚摸着大金柔软的长毛,扭头看向了窗外,窗外是大片的麦田,麦田后是连绵的青山,山势起伏高低,会延伸入海,是南洲市最天然的屏障大青山。
千年古刹便在大青山的深处,据说山势拱卫形似莲花,在群山环绕间的菩提寺就处于莲花的花蕊处,享山中生机勃勃之气。百里外,大青山入海处有一道观与菩提寺遥遥相望,这一对望便有千年岁月。
南洲市内有一佛一道,市内的宗教气氛却并不浓郁,市民如祖辈们那般秉持着儒道的中庸思想,“有事烧香拜佛,无事不登三宝”,逢年过节往往能够看到南洲市的人去了菩提寺烧香,然后像是赶场一样又火速赶往道观。
一路行来,路边有虔诚的佛教徒三步一拜九步一叩,听口音绝大多数是外地人。
南洲市人不崇佛、道,却对这样虔诚之人相当尊敬。
公交车在蜿蜒的山路上前行,路两边是高大的林木,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在地上落下斑斑点点,散碎的星子一般。山中温度较之于城市里要低很多,有山风徐徐而来,带着Cao木的香味,安静悠然,人就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在车后按响,车上迷瞪的人无不被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原来是四五辆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一定要让公交车放慢了速度,让他们超车过去。
公交车司机是个好脾气,虽然有些弄不明白,林间路窄但足够两车并行,他开车并不占道,为什么后面的车队还要按响喇叭催促他让道?
山中多怪事,司机在这条线上干了几十年见得多了,索x_ing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让黑色车队先行。
车队擦着公交车往前开,公交车上的人看着它们议论纷纷,本来在母亲怀里面睡得香甜的小娃娃猛地大声哭了起来,妈妈怎么哄都没有用。
在孩子的啼哭声中,车内诡异地安静了下来,突然有人小声地说:“黑色的车子上为什么挂着白幡?”
姜元沉默地看过去,车子黑如墨,反光镜上系着的苍白绸带被风带得猎猎作响。有许多许多大小不一的狗跟着车子飞快地跑着,狗瘦骨嶙峋,嘴巴大张,鲜红的舌头甩了出来,腥臭的涎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水迹看起来如同狞笑的鬼脸。
公交车内人多生气足,小娃娃的哭声在沉寂的山林中回荡,竟然吸引来了一两条跟车的大黑狗,用着浑浊的眼睛垂涎地看着车内。姜元悄无声息地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糯米,打开窗户撒了出去,轻飘飘地落在了大黑狗的身上。如鬣狗的黑犬呜咽着向后退,缩着头、塌着腰、夹着尾巴,似在讨饶,但它们的眼睛流露的贪婪骗不了姜元的眼睛。
姜元再次拿出了一把糯米……
大黑狗畏缩,远远的传来了狗叫声,两条黑狗狂奔着往前追赶。
“雕虫小技。”貌似睡着的大金打击姜元。
“有用就行。”糯米克y-in物,姜元带在身边防身的,没有想到今天可以用上。
埋首于爪子底下的大饼脸上满意的笑容一闪而过,作为合格的“督促者”大金严肃地不多夸奖,免得夸多了飞上天。
停止不前的车上,又有人小声地说着:“不会是灵车吧?”
气氛越发的吓人,黑色车队已经看不见了,公交车依然一片死寂。坐在司机后面的大汉甩着大花臂骂骂咧咧,“不就是几辆黑色的车子,宾利的豪车都没有见过,真是没见识。哪里来的白布条子,大白天的吓唬鬼呢,司机快开车,赶着上山办事呢。”
大抵鬼怕凶人,花臂大汉阳气足,嘴巴里又骂骂咧咧地一通乱骂,反而驱散了公交车内的y-in冷,大家纷纷活络了起来,小娃娃也不哭了,纷纷说起了指责胡说八道的两个人,大白天哪里来的鬼。
那两个人面上讪讪,在他人的七嘴八舌中了解到车队不过是普通的黑色车辆,怀疑自己眼花了。
司机发动了车子,接下来的路平安无事。
···
姜元是给叫做熊本雄的客人送花生的,送完了就准备走人,并不想在菩提寺多逗留,稍微多待一会儿,他回市里面的时间就晚了,想玩可以下次早些来。
熊本雄是姜元送货以来唯一一个留下联系方式的,拨通了电话号码,彩铃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电话,“喂,请问是熊本雄先生吗,我是昆吾居来送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