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你逃不走的!”乌列歇斯底里地嚎叫:“把东西交给我,别想逃走!”
克里特把打火机甩开,点燃了自己手里那袋现金,等火哄地一声腾起来后,他猛地将袋子扔向大厅里的沙发。银行里到处是很容易燃烧的东西,包括被精致壁纸包裹着的墙壁和花纹繁复的窗帘。
“把枪扔过来。”克里特因为刚才放火的举动,吸引了对方的注意,于是子弹都朝着他飞了过去。
穆侧身躲在一个保险柜后面,把枪沿着地面干净利落地一推。
克里特抓住滑过来的枪,朝着那个拿着AK47向自己开火的家伙大腿给了一枪,火力压制立刻减缓了不少。
可乌列的所有注意力依然都在穆身上,看来他铁定了是要得到穆,不管是活的还是尸体。
穆几乎无法从柜子后面伸出头,他朝着克里特喊:“枪!”
克里特用相同的方法把枪滑了回去,穆开了两枪以后,再次把枪又推向克里特。
“谁抓到他们,我给谁弄回一张公民身份卡!”
“那东西很贵,你们别相信他的!”克里特立刻反驳,但是这丝毫没有作用,那群人作战更加勇猛了,而克里特的喊声刚好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他连续开了好几枪,接着才把枪推向了穆。
穆已经被逼到了一个死角,他拾起枪想为自己创造一个转移位置的机会,他身前的那个保险箱已经成了蜂窝,再不离开他自己也有可能变成蜂窝。可就在他扣动扳机的时候,枪栓发出空洞的咔咔声。
穆的眼睛里几乎凝结了一层冰,“子弹!”
“哦,抱歉”,克里特从制服的内兜里摸出一条弹匣,“在我这儿呢。”
穆几乎想宰了这个家伙。
克里特喊:“别生气,我立刻给扔给你。”
弹匣在空中划出了一个长长的曲线,在离穆还有半米的时候撞在保险柜的柜棱上,弹了出去,落在两个人的中间。
克里特愣了一下,对着穆毫无表情的脸耸了耸肩,说:“……没了。”
穆转身从身后拾起一块是盎司的金砖,朝着克里特的脸飞了过去。
算好浓烟此时慢慢遮掩了一切,克里特“啊呀”惨叫了一声,枪声忽然停了。
乌列的声音在颤抖,那是一种将要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后难以压抑的激动:“穆,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穆忽然很小声地抱着膝盖,说“:我不在”。
……克里特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时候得好好安慰一下离自己不远的人,克里特试图为他打气:“我们现在冲出去。”
“会被打死。”
“那……我们投降。”
“会被灭口。”
“我们现在自杀!”
穆白了他一眼:“不如我们报警。”
“啊,警察来了!”克里特说,“我听见警铃了!”
枪声猛地又开始激烈,但是射进来的子弹却越来越少,战场的中心好像并不在这里。
亨德这个时候正带着全市的警察在和乌列激战,现在乌列反而成了大网里的小鸟。
“看见了吗?”克里特说,“他们打起来了。”
“嗯。”
“我有疑问,他们到底向着谁?”克里特疑惑地望着穆问。
“不知道”穆回答,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毕竟我们是劫匪,但是形势好像对我们有利。”
“我也这么觉得。”
“逃走”,穆总结。
“好主意!”
在冲出去的时候,克里特觉得穆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枪声把耳朵震的发麻,但是他还是听见穆喊:“快跑!”
穆和克里特趁着混乱一口气跑出了两个街区。他们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穿过了四条黑暗的地下走廊、三座天桥、一排正在装卸鲜鱼的卡车、翻过立着铁丝网的电站、一个蔬果市场和一个小型游乐园。中途克里特踢飞了一个小男孩儿抱着的球,男孩哭了起来,他只好返过身帮孩子把球拾回来,这时他发现穆还扛着那袋金叶子。于是他过接东西,顺便拽着他继续又跑了将近一千米,直到穆躺在地上为止。
克里特决定也躺下,他的大脑很长一段时间保持着空白。有轨电车从路口摇摇晃晃地开过来又开走了,轮子和轨道之间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车上孤零零的乘客好奇地朝他们望过来。可是克里特现在不顾上这些,耳朵里是血液涌往心脏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擂鼓。
阳光明媚,刺得他感到头晕,他累坏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穆先摇摇晃晃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克里特似乎清醒了一点儿,但是还是无法动弹。
穆拖着他,不小心撞了一下,缓了缓后又拖起他,把他拖进了巷子里,挨着一堆生活垃圾放在排水道旁边。
被摆成坐姿后,克里特的头垂了下来,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领子上有血。他舔了舔嘴唇,有点发干。
接着他看见穆沉默地把金叶子也拖了进来,从里面抓出一把,塞进坐着的自己怀里。要在平时,他很喜欢那种温暖的颜色,但是现在他累得根本抬不起手抓住那些金子,有些金叶子便掉在了他两腿间。
克里特开始有不好的预感,那家伙不是打算……穆试图把袋子背在背上,但是袋子还是太重了。于是穆又蹲下,从里面抓出几把来放在克里特身上。
我应该感谢他的慷慨吗?克利特问自己。
穆拍了拍克里特的脸,确定他是否还保持清醒:“我认为还是一个人走会比较轻松,毕竟乌利比银蛇好对付。”
“……你很聪明,但是也很冷血。”克里特缓缓地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这应该被称作理智。”
克里特抬起头含情默默地看着穆黑色的眼睛,那种黑色像深渊一样看不见底。
穆保持着沉默。
克里特叹了口气,也许相信他本身就是个错误,他是一个混迹于红海见不到阳光的地下生物,而我却把赌注压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克里特开始自我检讨,这让他的神情看起来很忧伤。
穆犹豫了一下,从衣服里取出那只无针注射器,放进了克里特的口袋。
这算什么,补偿吗?我要这东西有什么用?!“你不如把枪还给我,我正好能打爆你的头,虽然我现在暂时行动上有些困难,但这个动作只需要我动一动手指。”克里特微笑着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