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日+番外——河马凉【完结】(38)

2019-04-03  作者|标签:河马凉

“愚蠢!去你妈的经书和仪式,这是科技。”波文简直被弥迦气疯了:“每一次进步都要付出无数的心血和代价。第七实验室暂时是遇到了失败的打击,但这不会阻碍我们的步伐。你可以指责我手段卑劣,面对每次医学技术的革新,人们一开始总是会评价说‘这太疯狂了’,可每个人又都想享受进步带来的好处,人人都渴望不尽的生命。那些愚蠢的上流社会的精英捐出他们的财产和身体供我们进行实验,他们是自愿的。”

“科技进步带来的好处就是在战争中利用你们的科研成果杀死更多的人?创造瘟疫,制造死亡和恐惧?”

“帝国的利益高于一切!”

穆的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他竭力将视线集中在前方那条走廊上,那里有光,出口就在不远处。他紧紧握着拳头,克里特的血甚至渗透了穆的衣摆,不能再拖延了。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已经被感染了,与其所有人死在这里,不如让能活着的人出去。

穆抬起头,尽力想看清克里特的脸,那张脸很漂亮,印象里那冰蓝色的眼睛总是散发出迷人的魅力,他清晰得记得,那天夜里克里特的胡渣扎摩擦着他的皮肤。其实现在他一点也不后悔遇到这个满身霉运的男人,他甚至很遗憾,为什么他没有比那个叫做埃斯特法诺的人更早得遇到克里特,或许那样一切都会和现在不一样。

穆最终还是推开了克里特,克里特一只手按着小腹,另一只手想去抓他。他走向波文的时候回头对着克里特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被波文的枪声所掩盖,但是克里特清晰地看到穆的嘴唇勾勒出的语句,那是——“对不起。”

克里特想冲过去,但是他却倒在了地上,他忘记了他的腿断了。

弥迦去扶克里特,克里特推开弥迦喊:“阻止他!”

当弥迦站起来再冲过去的时候,穆已经倒在了波文的枪下,同时他还抓住了那个家伙胸前军装上悬挂的用来标榜他赫赫战绩的银麦穗。他们一起翻滚着摔下了那个深坑。

克里特一点点爬到楼梯的断裂处,弥迦哭着小心翼翼地踩着各种石块,钢筋探身爬下去。波文的后颈下流出了很多血,一动不动地趴在一个器械柜边上,没人在乎他到死是不是死了。

穆缓缓抬起手在半空,似乎想抓住些什么。

弥迦跪在穆的旁边,他抬起头哭着问克里特:“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穆听不清克里特到底说了些什么,似乎沉默了一会儿,有一个声音在不远处说:“感染已经到了第二阶段……你旁边的柜子上不是有一个抽屉么?打开它,里面应该有……对,就是那把手术刀……别犹豫……别像上次对待法诺那样,让他承受太多痛苦……”

穆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的眼前只剩下红色的血和黑色的未知世界。

前面的路上,是不是真的有一条叫做阿凯隆特的河呢?而河上,会不会有一位戴着黑色斗篷面目模糊的人,撑着那艘据说永远不会沉没的渡船呢?所有人都要接受最终的审判,而自己,到底是能进入天国、还是会堕入地狱呢?

——正文完——

番外:彼岸

波文醒来的时候感到头痛欲裂。

四周是第七实验室的废墟,这里有如刚刚经历了一场历史上最大的龙卷风。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他脸上的血已经干掉了,仰着脑袋一动不动的躺着,沮丧的情绪深深包围着他。直到天完全黑了,不远处出口的走廊也陷入了黑暗。气温变得很低,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才决定起来,结束这场无休止的自我谴责。形势再糟,也总得有人为这个国家去着想,他应该尽快回帝都克诺索斯,那里还有一支整装待发的军队在等着他。

他像个醉鬼一样摇摇晃晃地坐起来,可爆炸导致电力系统坏掉了,他什么也看不到。他摸索着想站起来,结果手指碰到了一块冰冷的金属物体。

波文捡起那东西,在手里摸索。

很精致,长方体,上面有着繁复的花纹,不是玫瑰也不是蝴蝶,很细很长,弯弯曲曲……就像是字母,又或者是一条蛇。

一条蛇!银蛇学院优等生纪念奖励——打火机!

波文甩开打火机的盖子,用拇指摩擦滑轮,打火石冒出闪亮的火花,但是却没有火焰。妈的!波文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他把打火机狠狠扔在地上。当火石撞击地面发出最后的闪亮时,波文看见打火机底座飞了出去,一个小小的安瓿瓶掉了出来,接着四周一下子又恢复了黑暗。

波文立刻像只巨型猎犬一样趴在地上,他一点一点去摸,一点一点,不放过任何角落。滑轮、机身、碎裂的火石和一个小瓶子……他把瓶子攥在手心,拼命向上爬,毫不在意钢筋撕破了裤子,木屑扎到了脚踝。当他爬上台阶,跑过走廊,冲出大门后,皎洁的月光下他慢慢张开手掌,一个小安瓿瓶,玻璃表面被划伤了几道,但是里面盛放的紫色液体却完好如初。

“我找到了!!!……源泉,我找到了源泉!”波文举起那只拳头高喊:“帝国万岁!万岁!!!”

一群大鸟被他惊得展翅飞起,他哈哈哈哈地狂笑着,然后一声枪响结束了这场嘈杂。

波文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多出了一个小洞,血汩汩地冒出来,他想回头看看,但是所有景物天地调转,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双皮鞋,和满地的青草里混杂着的几株黑色刺莓藤。

那人弯下腰从波文手里拽出安瓿瓶,他的右手上缠着绷带,脸色是种病态的白,白得仿佛甚至能看见脆弱的皮肤下面蓝色的毛细血管。

两天后的清晨是个非常好的周末,亨德市长在秘密接见了一个人后,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他归还了那人被软禁的妻子、锁在停车场的汽车、还有宅院、地产和家族领导者的地位。之后他推掉了当天所有要出席的活动,他冲进卧室,绕过还在睡觉的妻子,抓起电话拨出号码,他要告诉他妻子那位高傲的哥哥:我,亨德,帮你拿回了源泉,挽救了帝国!

银蛇大楼的最高一层,第一缕阳光照进波文的办公室,墙上那张大照片里,波文穿着黑色的军装,神情专注而不可一世。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清脆,执着的久久回响。

穆觉得自己漂浮在半空,就像一只船漂浮在河流上。

他试着张开眼睛,冥界之路果然是个狭窄的通道,他只能看到很小的范围,并且视线非常模糊。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人在走来走去,他的动作猝然而突兀,急促地来回走动,时不时撩起帘子,在窗前站一会儿,端详着外边,然后又放下帘子,再次来来回回地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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