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出轨和肉体出轨,你更不能原谅哪个?”
当爱情遭遇七年之痒——
我还爱着你,可是我不能原谅你。你犯的错误是卡在我喉咙里的骨头,取不出,忘不掉。
如鲠在喉。
☆、婚礼
二零一二年二月十二日,和高华在一起第二千五百五十二天。天气晴。宜嫁娶,宜出行。
前几天接到了大学同学的喜帖,虽然不算太熟,但因为同在一个城市工作,所以多少有点联系。今儿中午肉疼地去提了钱,一边琢磨着剩下的钱要怎么过这个月一边直奔五洲。
老同学这次看来下了颇大手笔,临近**节又是黄道吉日,还是在这个一桌难求的地方,也不知道是提前多长时间才预约到的。结婚这种事情,真心麻烦。
于是又想起来,那次高华在我们俩共同付了首付的房子里,举着戒指盒子对我说:“卢满同志,你愿意接受一个叫做高华的人成为你的伴侣吗?睡觉时要闻他的臭脚,容忍他跟你抢2M宽的网把你挤下网游,包容他的唠叨和占有欲,习惯眼里只有他一人,你愿意这样做吗?”
我装模作样地撕着手指上的倒刺儿,等他说完才闲闲地抬起头看他:“驳回。你敢不敢脱了袜子再上床啊?不挂迅雷下小黄片会死啊?明知自己的缺点,不知道改啊?还有,我的眼里为什么要只有你一人?”
我拍拍手:“说吧,这种‘不落窠臼’的求婚语是在哪儿抄的?”
不出意外地看到他的脸立刻黑掉了。
我这才从他手上拿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两个简单的铂金圈儿,不花哨,我喜欢。
帮依然有点呆傻的他戴上戒指,又给我自己戴上:“虽然驳回理由,但不驳回请求。我愿意。”
然后就似乎听到什么磨牙的声音。
再然后……
“你这是找抽呢找抽呢还是找抽呢?嗯?”
“……等等,我突然想反悔了。”
“我说错了,你这是找插!”
“……你**!”
乱七八糟地想着以前的事,最后连新娘子长什么模样都没在意。
午饭迟迟不上桌,台上依然在进行着花样百出的折腾新郎的游戏,完全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本来今天就没吃早饭,等饭菜上来时我饿得眼都绿了,立刻埋头开吃,说什么也得吃回本不是?
毕竟,对于我这种完全不可能在公众面前结婚的人来说,送出去的礼金泼出去的水啊。
高华总爱拿这种事打趣我小家子气。我就反驳他:“什么小家子气啊,我这叫会持家。你要娶一姑娘,人家不定怎么花你钱呢,哪能像小爷我这样为你事事考虑。”然后他会坏坏地笑,会抱住我咬耳朵:“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种小抠门呢?没事,我的钱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我乐意。”然后我就被他的甜言蜜语灌得晕晕乎乎的了,再然后……
老脸一红。
哎呀,空调温度开这么高,热得我脸都红了!
饭局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中间我还闹了点小插曲,吃鱼的时候被根刺卡得直翻白眼,着实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不过在吞了两大口饭又灌了杯醋之后那个顽固的小东西就被解决了,接下来的饭吃得规规矩矩,生怕再弄出个跟刚才一样的丢人事儿。
当然免不了被灌了点酒。从五洲出来时,被外面的凉风一吹,顿时天旋地转起来。
“您没事吧?”有双手扶住我。大脑清醒了一些,我定定神,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印象。努力地想了想,有点像那个据说当年和老同学同在学生会的学长,又有点像某个同班同学,还有点像今天介绍的那个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证婚人,叫、叫……“杨什么来着?”
哎哟,一个没注意就说出来了。
好在那人似乎并不在意:“杨东霆。”
“哦杨先生,谢了啊。抱歉,我脸盲。”总觉得这气氛有点尴尬,我忍不住想溜。看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我扬扬手,刚想张嘴道个别,一个饱嗝就涌了上来。
……似乎更尴尬了。
连再见都顾不上说,我一抬眼瞅见对面来了辆出租,就忙不迭地冲过去:“师傅,停车!”
上了车才想到:艹,我又没欠这家伙的钱,不过是在他面前出了点糗而已,用得着这样落荒而逃么?
作者有话要说:毫无吸引力的开头啊……
☆、惊变
其实我是有车的。
这么说也不太对,因为那车不是我的,是我和高华认识之前他自己攒钱买的。豆青色的奇瑞QQ,我为这个嘲笑过他的品味好多次。
尽管如此,住在一起后我终究还是敌不过他的怂恿,跑去考了个驾照回来。从此也人模狗样地踏入有车一族,开着个小青虫满世界招摇。
高华笑我口是心非,说我每次洗车比他还细心,恨不能把车擦得当镜子照,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宝贝这车似的。
我白他一眼,把手里的抹布往他身前一递:“你来!”
他就笑嘻嘻地接过去:“老婆大人有命,焉有不从之理。”
“滚,叫老公!”
出租车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我有点头晕,摇下车窗透气。路边停着一辆豆青色的小QQ,你别说,跟我家那小青虫一样一样的。
正感叹原来真有人跟高华一个品味时,一个没留神,我就看到了高华。
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了。自打同居以后,只要他在旁边,就一定在我周身一米以内,伸手就能拉过来接吻爱抚的程度。
上一次这样看他是什么时候?是大学那时候吧,远远地看见有个人跟导师一起走,大高个,脸长得棱角分明的,老帅了。跟导师打招呼时他在我身上扫了一眼,眸子漆黑漆黑的,我立刻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后来在GAY吧里遇见了,他冲我笑,说我见过你,你是方国申的学生吧?
方国申是我的导师。
我当时又惊又喜,我想他居然记得我,那是不是说明我在他心里印象不错呢?
后来?再后来我们就搅到一起了。我们谈了长达七年的恋爱,期间我大学毕业,考研,找工作找得焦头烂额,一个硕士差点连高中老师都当不了;他带着几个手下自立门户,小公司被以前的老板打压得岌岌可危,原本生活优渥的他有段时间甚至需要我去贴补。还好咬咬牙困难就都过去了,我现在安安稳稳地在重点高中误人子弟,他的事业也渐渐有了起色。两年前我们一起买了房子,他向我求婚,我说我愿意。
那时候我想,我这辈子就跟他在一起了,守着我们的房子和事业。
我清楚他脸上有几颗痣,知道他有一个虎牙,明白他毛发生长很快所以胡子得经常刮,可是我不知道他的脸上会出现这种神采飞扬的表情,我不知道他穿上风衣站在那个品味俗烂的车旁边会那样帅。真的,不仅我这个对他熟悉到极点的人会出现一刹那的惊艳,就连他身边的那个小帅哥,都一脸痴迷,被他勾了魂魄去。
哎呀呀,高华你真是个妖孽。
我这样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瞅着那两人抱在一起,不行不行,这么好的场面不留下点东西怎么可以呢?难得抓一次你出轨的证据。我拿出手机,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手不大利索,最后抖抖索索地按下了拍照的快捷键。
出租又开始发动了。我重新缩回座椅之中,车窗外那两个人影和一抹豆青色很快就被无形的引力拽向我的脑后,再看不见。
我有种错觉,仿佛他被拽出了我的生活一样。
☆、异常
一到家我就拿出手机给孙尚飞打电话:“小飞我跟你说个事儿,你绝对不信。”
“我都不信了你还跟我说啥?边儿去边儿去,我这正度假呢。挂了啊。”
“哎,别别别,你别挂啊。我说正事儿呢。”
“你能有什么正事儿?别是跟你家那位性生活不和谐吧?那也别跟我说,出门右转电线杆上有小广告,你找他们去。”
“孙尚香你嘴巴别这么毒嘛。”
“卧槽,你都叫老子孙尚香了还不许老子贫,什么毛病啊你!”
“好啦,我真的是说正事儿呢。高华他有新欢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接着扑哧一声笑得震天响:“啊哈哈哈哈哈哈!乔大明你知道卢子说啥不?他说高华出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信你出轨我也不信高华能出轨啊!他宠卢子宠成那样,出轨?啊哈哈哈哈哈!”
我叹口气,正想挂电话,就听见孙尚飞在那头说:“我说你啊,别仗着你家那位宠你就不知轻重,有些玩笑开不得的。……卢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卢子?”
果断按了挂机键,世界清静了。
我都说了嘛,你肯定不信的。
我也不信啊。
又过了一会儿,大概有十分钟吧,或者半个小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孙尚飞的电话。
“什么事?”
“卢子,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
“你信?”
“……我还是有点不信……”
“是吧,我也不信。”
“……”
“你说他那么细致一人怎么就被我逮着了呢?我何德何能啊,居然能撞见他跟他姘头的约会。今儿早上出门前他还跟我商量大后天的恋爱纪念日要怎么过。呵呵呵,你说,为什么有人能脸不红心不跳气儿都不喘一下地撒着谎呢?”
“卢子你别吓我啊,你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其实吧我觉得这事儿挺好笑的,高华平时多正经一人啊,谁能想到他衣服下是那么个混蛋东西呢?哈哈哈,不对不对,他脱了衣服我也没闻到他的人渣味儿啊。高华,你真能装,你他娘的真是太能装了。哈哈哈哈!”
“卢子!!!妈的你给我正常一点!!!”
迅速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我揉了揉耳朵:“小飞你吼那么大干嘛啊。”
“卧槽我不吼大声点你能听进去么?!你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啊!”
“哪里不正常了,我好的很。……就是忍不住想笑,哈哈哈。”
“卧槽!你别这样!”
隐约听到孙尚飞在那边说“乔大明你快去看看今晚还能买着票不”,我突然有点慌了:“小飞你别回来!”
“艹,要你管?”
恩,我承认我给孙尚飞打电话是居心不良,我知道他担心我,他一定会中止他和乔大明的甜蜜假期赶回来。高华已经背叛我了,但是孙尚飞不会,也只有他这个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发小不会。
卢满,你真是个小人。
我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手不由得握紧了电话:“小飞,你要因为这事儿提前回来的话,我就跟你绝交。”
“艹我还不知道你小子的花花肠子?你他妈要是不想让我回来这时候能给我打电话?”
“……恩,之前是那样想的,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听着小飞,这件事你别插手,我和他的事我自己处理。打扰你和大乔的蜜月是我不对,等这件事了结后我请你吃饭。”
“卢满你他妈的别逞强了好不好?!处理?怎么处理?你能怎么——”
孙尚飞的声音突然生生地停了下来。大概是乔大明在那头采取了点措施吧,隐约能听到他在跟孙尚飞说什么,却听不明确。过了一会儿,孙尚飞在那头说:“……好吧。”
“谢谢你,小飞。也替我谢谢大乔。”
“有什么事别自己扛,还有兄弟我在呢。”
“恩。”
我沉默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滴滴”声。泪水在脸上狰狞交错,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流了满脸。
可是,我明明在笑啊。
☆、骨鲠
高华回来时我正在玩游戏。因为白天那些糟心事儿,我下本下得心不在焉,尤其是在听到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时,手一抖就忘记奶法师了。结果显而易见,法师挂掉然后大家苦苦支持半天最后还是团灭,频道里各种怒骂:日日日日日!那个奶是哪来的水货!
我看得烦躁,赶紧下了线。
然而糟心的事儿还不止如此。因为我悲哀地发现自从那个男人进屋后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哎哟我操,真贱。
嗓子有点不舒服,从下午就开始了,大概是中午那鱼刺没弄干净吧。原本也没有什么的,可是在他一如既往地从背后温柔环住我时,我的喉咙尖锐地疼了起来。
”怎么了?“他发现不对劲,赶紧扶住我。我按住脖子疼得缩成一团,随即又起身甩开他,踉踉跄跄地冲向卫生间。
扒着盥洗池干咳了半天后,一扭脸发现高华还在我旁边,手里捧着水杯:“来,漱漱口。”
我听话地接过去。水的温度刚刚好,不烫嘴也不凉的程度,就像他的温柔总是恰到好处一样。若我还像过去那样一无所知,这原本应该是个再温馨不过的夜晚。
“好点了吗?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药?不会是中午时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他表情真挚,不似作伪。那样发自内心的关切与担心,完美得找不到一丝破绽。
我冷眼看着他,也不说话,转了身扣着嗓子继续咳。喉咙已经不是先前那种针扎般的痛了,现在更像是被撕裂了一样,钝钝地疼着。脑子也在疼痛中渐渐飘忽起来,直到被一声惊呼拉回现实:“别咳了!你痰里有血!”
低头一看,其实也就几道血丝而已,真是大惊小怪。
我无所谓地咧咧嘴,算是笑了一下。接过杯子漱口,然后走出去窝到沙发上,依旧是一声不吭。
实际上不全是不想跟他说话的缘故。主要是喉咙疼,就算想说些什么也只能发出呵呵的气声。何况我现在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摊牌吗?“对不起我不小心看见你和那谁谁谁在一起了,祝你们幸福,我退出”之类的?
用脚趾头想想都觉得矫情。
不过我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咽喉原本不该坏到这种程度,现在这种刀割般的疼痛多半是我刚才咳了半天嗓子惹出来的毛病。说不定,当时刹那间的剧痛可能都是我的错觉,只是身体为了给我一个折磨自己的理由而已。
啧,真难看。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个更矫情的人罢了。
高华在一边急得问左问右的,看我一直不说话,还跑回房拿了个小本子出来,示意我发不出声音的话可以写在那上面。我想了想,写了一句:“我很困。”
拽了沙发上的毯子往后一躺,再不理他。
睡的迷迷糊糊时觉得有人把我抱了起来,挣扎了几下发现身上沉得跟溺水了似的,也就由他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嗓子肿得厉害,没想到头天的折腾居然使它发炎了,实在太娇气。好在能说话了,虽然哑得难听。高华采取了颇为强硬的态度,直接把我从被子里拽出来押到最近的医院,完全不管我挣扎得有多么丢人。
“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从昨天回来就觉得你不对劲儿。不管我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咱看完病再说好吗?你嗓子好点也更有力气骂我不是?”
他说的那么温柔,仿佛每句话都在为我考虑。可是在我脑子已经拧巴了的现在,我只听出了一个意思:我仁至义尽,你无理取闹。
一股寒气瞬间蹿上胸口,我身体僵直。
那老医生似乎也是个挺有名气的,挂他号的人特多。轮到我时他迅速地检查了我的喉咙,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开始龙飞凤舞地写化验单了:“没事儿,就是有点炎症,吃几服药就好。”
“可是医生,我喉咙里卡的那根鱼刺怎么办?不需要取出来么?”我急急地问。
“鱼刺?哪有什么鱼刺?”老医生怪异地看着我。
“可我是因为被鱼刺卡住,嗓子才发炎的啊。”
老医生同情地抛过来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没有什么鱼刺。要不……你去那边的心理诊疗室看看?”
我还想再说什么,老医生已经开始叫号了:“下一位。”
☆、殊途
“不是什么心因性疾病。”
这是从昨晚到现在我第一次跟高华开口说话。
“嗯嗯嗯,你说不是就不是。”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宠溺,但现在听着只叫我觉得心寒。我没理他,继续说:“我不信那个老家伙的诊断。”
喉咙依然火辣辣地难受着。我喘口气,清了清嗓子,才接着说:“我可以感觉到那根刺,它还卡在那里……真的,挺大的一根刺,直接扎到肉里。”
“开始的时候很疼,像是被刀捅穿脖子了似的。可是你看,才过了一夜,它就没有之前那么疼了。我怕我总有一天会习惯它的存在。”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本意是描述症状还是想说别的什么,因为我听见自己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像我总有一天会接受你的出轨一样。”
终于说出来了。
“不想让我看不起你的话,就别说你什么都没干。我的视角没有问题,视力也还算不错。你要是矢口否认,我不介意拿点证据出来。”
“你跟踪我?!”他怒吼着,是我从未见过的失态。
“呵呵……高总你还真误会我了,我真的只是不小心撞上了而已。你看我之前那傻逼样儿,哪能想到这茬啊。”
很好,我们都已经互相不信任了。但是我不信任你是因为你出轨了,你呢,你是因为什么?因为你自己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心虚了吗?
这样怀疑着所有人的你,真可怜啊。
高华的表情很复杂。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辩解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各自分开冷静一下比较好。不管你现在想说什么,等后天再说。你也在这两天里好好想一想,怎么跟我解释你和你的小三……叫什么来着?哦对,纪北,你们俩又搅到一起了这种事吧。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那种吃回头草的人啊。还是说……我了解的其实一直就不是真正的你呢?”我冲着他冷笑。他木着脸,却不反驳。
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令人讨厌。
“嘛……我就先走了。”
“走?你要去哪里?”他脸黑着拽住我的胳膊,手劲重得吓人。
“你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这句话的呢?”我嘲讽地笑着,明知道我这样子跟个怨妇没什么区别,却还是不由得说些刻薄话。不过我看他脸色不太好,终究还是心一软:“我要去公交站等车了,你也回去吧。”
临上车前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站在那里,一步未动,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我之所以跑去等公交是因为身上没钱。这话说出来略丢人,但我现在全身上下也就兜里的几十块钱,钥匙,还有可以拿来刷公交的教师一卡通。其他所有家当都在家里,哦不,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算算卡上剩下的钱还够我在学校里支撑好一段日子,不由得微微安下心来。那里我还不想回去。至少现在,不想回去。
直到站在城市另一头的师大附中大门前,我才真正地回过神来。因为是未婚男教师所以刚进校的时候学校就给划了一间单身宿舍,只不过我一直和高华厮混,后来还买了房子,所以几乎没在里面住过。想不到最后我的避难地会是这里,该说人生无常吗?
记得高华最困难的时候我都准备把我们在外面租的房子退掉搬这里住了,不过他不肯,他觉得这样就像是被我包养了一样。当然后来他的公司境况也开始好转,所以这个计划最终没有实施。
在这个方面他总是特别固执,比如买房子时他执意要付全部首付,直到最后我威胁他要搬出来住他才同意我付一半的钱。他这种大男子主义的家伙,需要的其实是一个肯依附于他、被他保护的人,而不是我这种为了维护自己那点小小的自尊和独立不惜和他发生争执的人。
这么一想,我发现我其实并不算太怨恨他。
清扫小屋累得我一身臭汗,直接瘫在床上。想着明天早上第一节还是我的课,不由得痛苦地按住了额头。还好,今天请了一整天的假,接下来的时间都可以好好休息了。
然而老天似乎并不想让我太清闲。
我拿起手机,发现上面有一条陌生短信。上面说要请我吃饭,地点是学校附近的某餐馆,时间是今天夜晚,署名是杨东霆。
是昨天那个人?我努力地回忆了半天,才终于把这个人从记忆中扒了出来。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在昨天之前,我的生活应该和这个人毫无交集才对。
……那么他为什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啊!
一阵寒风吹来,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会……吧……
硕大的“**”两字,缓缓地从我的脑海中升起。
☆、交锋
杨东霆的短信立刻就被我无视掉了。开玩笑,跟一个很有可能暗中调查你的**一起吃饭?
但是现在,他正坐在我的对面。时间是晚上七点,地点是学校附近一个小有名气的餐厅,人物是我和杨东霆,事件是“吃饭以及随便聊聊”。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来一句“说来话长”。
虽然我是很想一觉睡到明天早上的,可是生理的需求却在晚饭时分按时唤醒了我。摸摸兜里仅剩的几十块钱,我决定暂时先不动用它。
但正所谓人点子背时吃东西都得噎着,我果然还是低估了我的倒霉值。
我揣着一卡通兴冲冲地跑去食堂打饭,却被告知这两天刷卡机都送回去检修了,现在只收现金不能刷卡。这还不算完,最后我不情不愿地掏钱时……靠,钱丢了。
天要亡我,奈何奈何!
仰天长叹时我突然想起了杨东霆的短信。
怕个毛,你好歹也是诲人不倦毁人不倦的新世纪好老师一枚,哪能这样胆小呢?就算对方是**又怎样,难道真能把你吃了不成?我给腿软的自己打气。
……是**的话,也许真的会吃人吧……
我晃晃脑袋,赶紧把这句话从脑袋中驱逐出去。
如果只是单纯从外表来看的话,杨东霆还真不像个**。精英感的金丝眼镜,与其说是帅气不如说是比较秀气的脸,中等偏瘦的身材,还有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这样子最多像个富家公子哥,**什么的绝对谈不上。
结果我因为太紧张,坐下来时第一句话就是:“你长得还真不像个**。”
他愣了一下,笑得有点玩味的样子:“承蒙夸奖。”
连着两次出糗都是在他旁边,难道真的是八字犯冲么!
不过,气氛却因为这个奇怪的对话意外地缓和了。
酒足饭饱,真想满足地打一个嗝啊……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吃饱后的我又恢复了以往的小无赖状态:“说吧,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还是想交你这个朋友。”他嘴上不急不缓地打着太极,一看就是个中高手。
“真没事儿啊?那我撤了,回见。”
“你……”居然没被气得跳起来,真是好修养。
“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整那些弯弯绕绕的,你不嫌麻烦我还嫌你啰嗦呢。”
“真不愧是M大中文系的,果然牙尖嘴利。”他微微笑着。
“免了,你恭维我母校她也听不见,还是赶紧进入正题吧,我吃饱了急着回去补眠呢。或者你想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我的事情?”我停了一停,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莫非,你真的是个‘**’?”
我已经决定回去后就把他的名字改成**先生了。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挂不住:“我就算是**,也和你们这种**不一样。我可不会去喜欢一个跟我长着同样器官的人。”
“你弟弟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一定很伤心。”
“…………”
他居然没有大惊失色地说“你怎么知道”,让我很没成就感:“虽然我的确有轻微的人脸识别障碍吧,但是这世上有些人的脸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纪北也算是其中之一。没办法,谁让他当初在我面前闹得太厉害了,想不记住都不行。其实这么多年没见着他也早把他忘了,但昨天一见着他,我就发现我还记着仇呢。话说你俩什么关系?”
“……你不是说了么,他是我亲弟弟。”
“我那是随口乱说的,再说长得像也不一定是兄弟嘛,看你这一身的**气质,我突然觉得他也可能是你私生子。”
“………………”
“不过你说他是你亲弟弟,为什么你俩的姓不一样?”
“他全名叫杨霁北,雨齐霁。”
这兄弟俩的名字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装:“你来找我是为了帮你弟弟?”
“不是,”笑容重新浮现在他脸上,“我是想跟你合作。你和高华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他和小北不过是一时的冲动,想必只要你开口他会很乐意回到你身边去的。而我也正好抓小北回去结婚,老头子因为他气得心脏病复发,现在还在医院里吊着命呢。”
“杨先生的算盘打得真不错。”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可是我要是不配合呢?再好的算计不也得落空了?”
“虽然提报酬这么庸俗的东西是我不对,但是我答应你,如果你肯帮我这个忙的话,以后有什么需要,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绝对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