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仰头喝下一杯酒,面色不太轻松,继续道“那村落中众人虽外表同常人一般,但却仿佛失去灵魂的行尸走r_ou_。村头卖花的小姑娘,永远吆喝着同一句话,却没人买一只花,扛着糖葫芦的小贩,从村东头走到西头,反复来回,所有人都只机械地重复自己的动作。”
“这村落太过诡异,我们便绕路走过,沿着一条干涸的河流的河床继续前进,那河虽已干涸,湖心却有一条船,船上有一少年,看着约莫与这位恍黎公子一般大,身着一身白衣,就站在船上看着我们。说也奇怪,众人眼见那少年分明还在那船上,眨眼间便到了跟前。”
“他似是极不耐烦地问清了我们的来意,便吹了个口哨,招来了一只身形巨大、通体雪白的白鬃犬,它大得像一头熊,口中还能喷出火焰。那白鬃犬一路驱赶我们,将我们逼回边境入城处便离开。它一走,我们便患上了这怪病。”
第4章 第四章:尧光殿下
结束了晚饭的几人,出了府邸,在沂南大街上散步。
那街上倒是热闹,推着热腾腾小吃的商贩沿街叫卖,卖各式花灯笼的小摊前围着许多人,卖面具的摊贩前有许多小孩子扯着父母的衣角偏就是不走。
金不浣好奇地问道“冥水大人,那丹药是如何制成的?我替你寻觅的药材中似乎没有能够应对这怪病的吧?”
恍黎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冥一脸平静道“正应对此症的的确没有,但那孟槐之毛发可驱走寻常的邪灵,压制邪术。往常我只是给病人佩戴到荷包中即刻,但此次的怪症实为凶险,那毛发在人体内,又不会被人消化,便可更好地从内而外地发挥作用。”
金不浣一愣,一时没领会他的意思。
恍黎补充道“那药衣是我研磨的,浣水大人这下可明白为何这药千万不能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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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金不浣发出了一声从内至外,真情实感的反呕。
几人沿着大街也不知走了多久,各种新奇的玩意儿目不暇接。
金不浣拉着恍黎要去玩那套木偶的游戏,萧冥刚在席间喝了不少酒,头脑发晕,便寻了一凉亭坐下,不和他们一起,让他们结束了再来寻他。
那凉亭位于两条街的j_iao汇处,和那热闹的灯火中隔着一段距离,亭内有些看不清。
正是八月,那凉亭旁又恰好有两株桂花树,虽是看不分明,可那袭人的香气却似乎因为看不清的缘由更是渗入了他人的感官,萧冥深吸了一口,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晕乎乎地想起了刚刚席间李将军提到的那只通体雪白的白鬃犬,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酒醉的胡言乱语“我也曾....也曾认识那么一只....”
萧冥躺上那亭中的长椅,抬眼恰好能看到半圆的月亮。
盯了半晌,又觉得那月光太亮了,便抬手覆在双眼上,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是否是喝了酒的缘故,原本敏锐的感官都变得迟钝起来,萧冥竟未发现,那凉亭中一直坐着一个人。
那人眼见萧冥进来,一直到躺下呼呼大睡,都一言不发,安静得好像连呼吸也没有。
他在昏暗不明中静静地看着睡着的那人,眼神好像在看那天边的月亮。
半晌,他起身走到了躺着那人的跟前,借着月光细细打量着他的脸,又轻声地坐到了他身旁,那双通透的眼睛仍是片刻不离地紧盯着他的脸。
睡着那人似是感到了些许不适,在那长椅上翻了个身,挪了挪脑袋,恰好压在了旁边坐着的人的衣袖上,还不自觉地像小动物似的嗅了嗅,满意地又闭上了眼睛。
坐着那人依旧是一动不动,月光静静地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堆在他的眼角上,如果不是他伸出的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似乎没有人能读懂他的心绪。
不远处传来恍黎的金不浣的声音,“冥水大人!冥水大人!走啦!”
亭中无人回应,金不浣几步踏上台阶,才发现萧冥在那长椅上睡得正香,头下枕着一片散落的桂花。
次r.ì,萧冥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原本以为能就此清闲下来的各家仆,一大早又忙上了。
萧冥跟随张副将逐一查看了各人的情形,那怪异的病症停歇了一晚,又分毫不减地发作了起来。
萧冥皱眉道“此种症状应是为人邪术所致,听昨夜李将军所言,施术者想必就是那位唤来白鬃犬的少年。此类邪术大都会有一定的期限,假以时r.ì,也能够自行解除。但这期限又全凭当时施术者所定,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张副将的眉头更是拧成了一个小疙瘩“可有他法可解?”
萧冥似是思虑再三,道“施术者自然可解,杀掉施术者亦可解。”
“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萧冥颔首。
那张副将的脸上显出迟疑的神色,那神色忽而转为愤怒,又转为无可奈何。
那飞霜城极是凶险,过去就曾有千万兵马折损于那,虽那二十余人都得以活着归来,但也是生不如死的状况。此刻纵使带足兵马前往,也未必能全身而退,难道真要等到那猴年马月,等这病症自然消除吗?谁又知道那施术者所定期限是多久呢?若是一个月,三个月,半年尚且有安歇之r.ì,若是十年、二十年呢?在那之前,众将士又撑得到那天吗?
萧冥看着他神情,道“此事尚有余地,昨夜听李将军所言,那施术的少年也未必歹毒至极,张副将若是真想解决此事,便可与萧某几人一同进入那飞霜城,寻得那少年,将事情解决个明白。”
张副将犹豫道:“神医能做到如此地步,张某感激万分,可那飞霜当真是凶险无比,张某自身尚不能无法保全,即使身死,本也不足为惜,可要是连累神医,岂不是害了等待神医救治千千万万的人。”
萧冥眼神坚定,“千千万万人的命是命,那二十多位将士的命便不是么?便是以多搏少,若是心甘情愿,又有何不可?况且这一去,怎就必定失败呢,张副将必得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