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张苕认为这人之所以不死,还是得益于体内原本有的毒。
天无痕出帐大喊众将,“高句丽贼人欲至朕于死地,集结队伍,朕要亲自去灭了高真惠,道宗率人绕后,将北部的桥梁拆了不能放走一人!”
李绩天道宗遂领天子令,集结人马,天还是黑的,军士中火把连绵,包围着一座山。
高延寿残余部队依山自固,本想等天一亮就撤退的,却没有想到大肃军如此快。
山下火光围城了一个圈,“哥,我们被包围了!”
高延寿无奈拍了拍高真惠的肩膀,“是我轻敌了!”
原本以为肃军只有六万人,他便没有听从安排坚守阵地。
没过多久高延寿率余下三万六千人投降。
降书递过来,天无痕并不想买账,但是转念一想安市就在眼前,不能一时冲动。
高延寿率人到达军营门口时,三跪九拜而入,拜伏请命。
“尔想杀朕,但念各为其主朕便宽恕尔等。”他却有杀心,但是很好的隐藏了。
天子让李绩除了高延寿高真惠两个南北耨萨及以下酋长三千五百人,迁往大肃内地,其他都释放了。
除了缴获的五万匹马,五万头牛,和武器,都留下来了。
高句丽士兵他是不会留的,若留了,必成后患。
士卒的家人都在平壤,若在大肃军,势必平壤那边会以他们的亲人相要挟。
高延寿十五万大军就以他投降告终,天无痕将矛头指向渊盖金,封高延寿为鸿胪卿,高真惠为司农卿。
天子在马上看着俯首跪地的两个人,忍住着气。
哼!等回去找个理由杀了你们。
于是转身率军离去。
消息连夜传回平壤,以及洛阳。
两个都城都是大惊,渊盖金听到消息当即晕下。
辽东城啊,阻挡了梁朝数次进攻的,却被大肃轻而易举攻下,十五万大军啊,说没了就没了,大肃军到底是有多强,数次以少胜多,区区百人破万人。
王宫内,宝藏王也不敢指责渊盖金,那些大臣表面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早已经恨透了渊盖金,只是不敢说罢了。
渊盖金是要害得高句丽,国将不国,百姓流离失所,而他们更害怕的是,为高句丽之首,大肃问罪的首先是这些大臣王室。
庭议上渊盖金撅着脸,现在就看安市一战了。
“请王上下诏,命扬万春死守安市!”
安市城是辽阳城西南重镇,扬万春为城主。
高藏皱了皱眉头,自己手诏有什么用?还不如莫离支你的一个眼神呢!
没有多说,还是照渊盖金的话做了,盖上了王印,加急送往安市城。
大肃的前线八百里加急军报,天亮时送到了。
文书写的急,从轻就简:高句丽率十五万大军阻拦,设阵破之,连夜破军,高延寿率降!
文书是这样写的,但是天子遇险,朝内是有线报的。
好在皇帝平安无事,否则就算得了辽东,那又有何用。
皇后得到的线报显然更早更全,快马也抵不过驯养的鹰快。
前些年流球进贡了一对驯化了的白尾海雕,他将其中一只送给了她。
整夜,中宫的灯未熄,她坐在书房里整整一晚,小云替她磨好了墨,她却只写了三个字。
元十七!
作者有话要说: 元十七!
爱你们哦。
第196章 十七为南
元十七啊, 十七一字为南啊, 南婉啊南婉, 朕寻你数年, 你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见朕!
天子受降回来就坐在了床边,一直到天亮, 眼睛寸步不离的看着她,但是丝毫没见她有任何动静。
两天未醒来, 他便守了两天, 破碎的目光里杀意越来越浓。
九月, 已经进入秋日了,高句丽先后派援军众多, 城内劳动力丧失大半, 如今秋收怕是难过了。
“攻城!”满是怒意的他指挥着全军攻打安市。
攻了十几天,安市城池坚固,依然未果, 天子盛怒。
李绩觉得安市不易攻,如果让其投降那要快得多, “臣等与城内交涉, 威胁其投降。”
天无痕点头同意, 下令暂停攻击,李绩骑马上前大声道:“尔等若愿降,便如前数城一般厚待,若不降,待大肃铁骑破城, 必将屠城!”
扬万春刚刚得了王手谕,如今大肃军话已至此,本就害怕至极的更不敢出城了。
于是死死的守住,必城不开,大肃的话传到安市百姓耳中,城中并没有预料的那样慌乱,而是全城百姓都帮助士卒守城。
安市猛攻了一月,丝毫未进半寸。
天子亲自指挥也没有用,不久后营来人报信,天子下了指挥台骑上青骓走了。
后军营帐内,元十七醒了,“怎么样?”
张苕把脉,觉得不可思议,“昏迷一月多,留着一息,如今能醒来,已经是有为常理了。”
全靠天无痕强行喂流食,才使得她这一月不至于饿死。
“那如今需要怎么做?”
“臣等医术不精,就是家父也不一定有法子,她这般体弱…气息不是很强,毒入体内,需找到药王,或许有法子根治。”
也就是一个不小心,人还是会死,他们都救不了。
张苕心里还有疑问,第一次替元十七看伤,没有把脉,只是望闻问切,第二次就是天子抱她回来的时候。
多少个人就有多少种脉象,而男女的也有别,张苕也算自小行医,他不敢问天子,这个女子为何会在天策军,为何天子这样重视。
“还能坚持多久?”
张苕看了看元十七的体态,“若不根治,长期以往最多只有三个月。”
张苕对这个拿捏的准,才敢这样说。
三个月!天无痕心一横,召来信兵,“告诉李绩,朕只给他一个月的时间!”
口谕传到李绩哪里,安市城城墙坚固,易守难攻,且城主与城内百姓死守不肯出来。
高延寿既然已经降肃,便按名义上是大肃的人,安市难攻他这个高句丽王室最是清楚。
高延寿进帐献计,先攻打安市附近的乌骨城在做打算。
但是被天无痕一口拒绝,床上还躺着一个因你们而将要死的人!!
天子下令只给那么多时间,急的李绩在后方大转!
“大总管,还请让道宗率部填土造山攻入城内!”
李绩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方法,于是同意。
天道宗率部在安市城东南填土山,逼近城墙。
几辆几尺长的冲车在东南城墙上被众多士兵推着。
“嘿…咻!”
力道震得城墙都在颤,不断有伤亡,也不断有人替补。
有了土山,投石车也能被用上了,用了多日安市城城垛终于被撞开。
不过高句丽很快就采取措施将炸开的缺口用厚实的木珊栏堵上。
天道宗因此受了伤,天无痕得知离开了多日守候的帐内。
“承范可还要紧?”
天道宗摇摇头笑着张脸,“臣无碍!”
侍卫端来汤药,天无痕接过挥手让他下去,亲自喂。
天道宗一愣,幼年丧亲无兄无长,这样的对待他是不曾享受过的,
“陛下…”
天无痕拾起勺子舀了一勺,灰黑色的汤药上泛着淡淡的白雾。
“承范如就朕的弟弟一般!”他是庆幸也感激自己没有看错人,天道宗这次和那个白马小将救了自己,他由衷的感激。
说起来天子还不知道那个小将是谁,只知道是张士贵手下的,喂着感激涕零的天道宗喝药,他还想着等班师回朝要问问张士贵。
天子给的期限快到了,此时土山也差不多高了,从山顶往安市城看,可以俯视城内。
天道宗因为脚有伤便安排了麾下的果毅都尉傅伏爱领兵驻守。
土山对于此次攻安市城十分重要,怕高句丽偷袭于是派了重兵。
正值要准备最后一攻之时,天刚刚亮,土山崩塌了。
泥土滚动,还有城墙倒塌石头撞击的声音充斥着军中。
李绩张士贵敢过去看的时候,土山已经失守,土山将城墙压倒,高句丽数百士兵冲出来占领了土山,挖沟堑守护。
眼看安市城就要城破,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
天亮时,傅伏爱是不在土山的,天道宗召回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天子闻之大怒,将傅伏爱斩首示众。
诸将继续攻城,但是土山连攻三天都未能抢回来,又正值深秋,天气变冷,恰好后方传来粮Cao不足。
天道宗坐在自己帐内,自己麾下的人,好几个是和自己义结金兰的,他将他们当兄长,弟弟看待,傅伏爱也是,可是却替他当了替罪羊。
而如今破城的机会让自己给丢了,眼看此次出征胜利在望…
“陛下,仁城王求见!”
“让他进来!”
议事厅是个很大的军帐,下面是黄土没有垫任何东西。
天道宗赤着脚,跪走到天子跟前,“臣有失职之罪,请陛下降罪!”